蔡嫣蓉前腳剛離開,就有人將祠堂裡剛剛發生的那一幕彙報到秦寂逍的面前。
他心情正因爲蔡嫣蓉突然提出要和他生個孩子的事情煩躁着,此時聽下人來報,說祠堂裡受罰的那位主兒居然不費吹灰之力就把前去挑釁她的蔡嫣蓉給捉弄了,原本不太明朗的心情頓時開懷了幾分。
心底樂呵,嘴上卻罵:“這欠教訓的丫頭,即使被送去祠堂罰跪也跪得這麼不安生,都怪本王平日裡把她給寵壞了,慣得她無法無天,這樣不懂規矩的丫頭,就該賞她一頓板子,讓她屁股吃點苦頭才能學會老實。”
說到這裡,他突然起身,一本正經道:“本王得去祠堂看看,她有沒有把我秦家老祖宗給氣出什麼好歹。”
兩旁下人都知道,王爺嘴上罵得兇,這心裡還指不定怎麼心疼祠堂裡被罰跪的那位活祖宗呢。
到了祠堂,就感覺裡面靜悄悄的。
進裡面一看,秦寂逍好懸沒被眼前看到的這一幕給活活氣死。
只見那個本該被罰跪的女人,舒舒服服的仰躺在蒲團兒睡得正香,左右兩旁侍從萬萬沒想到王爺會在這個時候駕臨於此,一個個嚇得臉色慘白,跪地迎接。
“這是怎麼回事?”
“回……回王爺,王妃她……剛剛有些吃撐到,嚷着肚子不舒服,便對奴才等人說她要躺着休息會兒,結果……”
“吃撐到?”
侍從指了指祖宗牌位前供奉的糕點和水果,言下之意已經不言而喻。
秦寂逍沒想到這女人居然這樣大膽,氣惱的走到蒲團兒邊,本想一巴掌將她拍醒,可眼下見她睡得正香,一張小臉綻放着紅撲撲的光彩,那沒心沒肺的模樣真是讓人氣都氣不起來。
今兒要是換成別人,他定會鐵了心將施加在她身上的懲罰翻倍。
可眼下這個妙人兒,卻無論如何也讓他狠不下那個心。
見熟睡中的她大概是因爲身子冷了,下意識的向他身邊靠了靠,秦寂逍頓時心軟,展開雙臂,將蒲團兒上的納蘭娉婷輕輕抱進懷裡,頭也不回的就這麼走出了祠堂的大門。
隔天一大早,納蘭娉婷是在一陣涼滑酥癢中醒過來的。
睜開眼,就看到調皮的阿布在她的胸口處爬來滾去,她抱過阿布的小腦袋用力親了一口,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竟睡回了龍庭閣寢房那張豪華奢侈的白玉大牀上。
她慢慢坐起了身子,手指有一朝沒一朝的把玩着和她鬧着玩的小花蛇,腦子裡則想着自己明明在祠堂受罰,爲何此時竟會睡在這裡?
不多時,雅晴捧着洗臉水從外面走了進來,見她醒了,便上前服侍她更衣洗漱。
被雅晴侍候着穿上衣服的時候,納蘭娉婷滿臉不解道:“王爺呢?”
“天剛矇矇亮的時候就起身出府了。”
“我怎麼記得,昨天晚上我明明在祠堂裡罰跪,可是……”
雅晴笑道:“看來王妃您是真睡糊塗了,昨天夜裡,王爺不放心您一個人在祠堂受罰,親自去了祠堂,結果見您在那裡睡得正香
,他怕您身子單薄着了涼,所以您那邊剛睡下,就被王爺給抱了回來。說起來,王爺對王妃還真是情深意重,半點委屈也讓您受不得呢。”
納蘭娉婷輕輕哼了一聲:“他罰我跪的時候可沒給我什麼好臉色。”
“王爺畢竟是一府之主,總要當着下人的面做出一些表率。”
“雅晴,昨天的事,真是對不起你們了。”
“呃?”
雅晴從小就是奴婢出身,長這麼大,還從來都沒被主子當面道過歉。
納蘭娉婷見她一臉茫然,便提醒她道:“我私自出府,害你們被王爺責罰,於情於理,都該當着你們的面賠個不是的。”
雅晴被嚇得不輕,急忙道:“王妃千萬不要這樣說,您昨天已經爲奴婢等人向王爺求情了,不然二十板子下去,雖不至於喪命,那苦頭也不是人人都捱得起來。更何況咱們這些給人當奴才的,本來就該替主子承擔這些,所以王妃這句對不起,奴婢是萬萬受不起的。”
納蘭娉婷知道和她講平等講人權,她是不會懂的,便斷了那份心思,轉身從箱子裡掏了不少珠釵首飾遞給雅晴,“前陣子外族貢進府裡的禮物我留了不少,平時也派不上什麼用場,你拿些過去分給昨天因我受罰的下人,讓她們別往心裡去,我以後不會再給你們添麻煩了。”
“王妃,真的不用這樣。”
“這只是我的一份心意,你若不收,我心裡過意不去。”
雅晴在王府當差多年,各個房裡的夫人多多少少都有接觸,唯獨納蘭娉婷最是讓她敬佩。
拿得起,放得下,即使身居高位,也從來不把她們這些當奴才的視爲螻蟻。
僅憑這份情義,也足以讓她心甘情願爲對方去賣命。
祠堂受罰事件之後,秦寂逍便徹底忙了起來。
每天早出晚歸,有時候甚至忙得連人影都不見。
起初,納蘭娉婷還以爲他是因爲赤雲國派刺客來天瀛搞暗殺一事忙得不可開交,直到某天清晨,她無意中聽兩個小太監聊天,被他們談論的話題,竟是她怎麼也想不到的墨子城。
她並沒有聽壁角的習慣,可墨子城這個名字,卻引起了她的注意力。
只是兩個小太監說話的聲音太小,她只隱約聽到他們說什麼敵國,奸細,柳元帥也保不了他……
雅晴不知從哪裡走過來,厲聲對兩個小太監斥道:“當差時間誹議國事,你們兩個是不是不想活了?”
兩個小太監被嚇得不輕,急忙磕頭認錯,隨後逃之夭夭。
納蘭娉婷知道雅晴制止兩人談話,就是不想讓她多聽,可小太監剛剛談論的話題卻讓她產生了一股不妙的感覺。
“雅晴……”
她叫住對方,“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對不對?”
祠堂事件之後,秦寂逍雖然沒再提兩人之間的矛盾,可從那天開始,她便徹底被他給禁足了。
他這次幾乎是和她立了生死狀,如果她膽敢再趁他不知道的情況下偷溜出府,他捨不得打她,可她身邊侍候的下人一
個也別想得好。
所以這段時間納蘭娉婷很老實,每天乖乖呆在府裡讀書寫字,不給自己惹麻煩,也不給身邊的下人惹麻煩。
沒想到她這樣小心謹慎,結果意外還是發生了。
雅晴被她眼中的凌厲盯得無處可躲,只能硬着頭皮笑道:“王妃,奴婢不知道您在說什麼?”
“雅晴,如果你還看得起我,就把你知道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給我。”
一聽這話,雅晴頓時雙膝一軟,跪在她的面前,“王妃,您這話可真是折煞奴婢了。”
納蘭娉婷沒有去扶她,而是居高臨下道:“我只想知道,墨子城究竟是怎麼回事?”
“奴婢只是王府裡的一個使喚丫頭,怎麼可能會知道朝庭的事情?”
“好,你不說,我就去問別人。所有的人都不說,我就闖出王府,直接去找秦寂逍。”
見她不像在開玩笑,雅晴知道事情大條了,急忙抱住她即將離去的大腿,哀求道:“王妃,這件事絕對不是咱們能管得了的,墨將軍這次必死無疑。”
納蘭娉婷臉色一變,“理由?”
“他真正的身份,是赤雲國國君的親侄子。”
“什麼?”
納蘭娉婷被這個答案嚇得一驚,她怎麼也想不到,曾經在納蘭家那個倍受欺凌的小黑,竟會與赤雲國國君扯上關係。
“怎麼會這樣?”
“具體情況奴婢也不清楚,不過這件事在外面鬧得沸沸揚揚,奴婢也是聽旁人說起,赤雲國國君的弟弟武正王在二十幾年前曾遊歷天瀛,與墨將軍生母產生過一段露水姻緣,離開的時候,他並不知道對方懷了他的骨肉,直到不久前,有人發現墨將軍和赤雲國武正王有八、九分相似之處,除此之外,墨將軍後背上有一個赤雲國皇室血脈特有的胎記,所以……”
“王爺最近每天早出晚歸,忙的就是這件事?”
雅晴點了點頭,“今天是三堂司會審的日子,而接受審理的,正是墨將軍。”
三堂司,相當於朝庭的刑部。
因爲靖南王這個身份在天瀛有着極其特殊的政治地位,凡是歸他掌管的軍馬和麾下,他都有直接任免官職及先斬後奏的權利。
一旦墨子城乃赤雲國武正王親生子的身份被證實,也就意味着他的身份將會從天瀛大將軍,直接演化成赤雲國奸細。
前陣子柳效林率天瀛大軍攻破赤雲國城都,爲了避免被天瀛滅國,赤雲國國君忍痛與天瀛簽下各種不平等條約,並甘願俯首稱臣,保證在五十年內絕對不會再對天瀛做出半點侵略行爲。
結果合約才簽下不到三個月,赤雲國便派出刺客,意欲奪取靖南王性命。
身負重傷的秦寂逍在回到靖南之後,便寫信給當今聖上,要求重重討伐不守信用的赤雲。
除此之外,他還派人查到,當日派刺客去宜昌對他搞暗殺的幕後指使,正是赤雲國的武正王。
如果墨子城和赤雲國的武正王真的是親生父子,一旦證據確鑿,他將會必死無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