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寂逍並沒有聽她的解釋,而是負着雙手,沉着臉走到她面前,扯了一記陰惻惻的冷笑,“如果本王沒記錯,本王對你的懲罰還沒結束,可你不但將自己打扮成這個模樣出現在不該出現的地方,還和別的男人如此親密的手拉着手,本王可以理解爲,你不顧一切的溜出王府,真正的目的是出來私會情人的麼?”
沒等納蘭娉婷答話,墨子城便插口道:“王爺誤會了,其實……”
秦寂逍冷冷看了他一眼,“不管你現在說什麼,只會給她帶來災難,而不會給她帶來任何幫助。”
墨子城被對方那凌厲的目光看得一驚,急忙止了話題閉上嘴巴,避免多說多錯,害納蘭娉婷回去受罰。
“帶回去!”
秦寂逍面無表情的對身後的兩個隨從下了一句命令,隨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萬福樓。
納蘭娉婷覺得自己真是出師不利,本想着來萬福樓偷得浮生半日閒,卻沒想到在這裡被人給逮了個正着。
灰頭土臉地被帶回王府,一進龍庭閣的大門,就聽秦寂逍道:“把今日當值的幾個奴才拉出去,一人賞二十個板子。”
今日在龍庭閣當差的除了雅晴和素娥之外,還有四個小太監,以及四個小端茶倒水的小婢女。
衆人見王爺一進門便冷着臉要打奴才的板子,一個個全都嚇得跪倒在地。
雅晴是靖南王身邊最得意的使喚丫頭,入王府當差以來,因爲聰明伶俐又善解人意,很少會受到主子的責罰。
可是今天,王爺卻不分青紅皁白,一進門就要打人板子,甚至連他最寵愛的婢女也逃不過挨板子的命運。
旁人或許一頭霧水,不知道自己爲何受罰,雅晴和素娥卻知道王爺爲何會發這麼大的脾氣。
一大清早,她們就把王妃給看丟了,眼下又見穿着婢女裝的王妃被王爺從外面給拎了回來。
但凡有點腦子的立刻就猜到,王妃偷溜出府,肯定被王爺給抓了個正着。
雅晴等人雖然知道二十個板子不好挨,但當職的過程中確實失了職,王爺只賞了二十個板子,倒也是受得心甘情願。
納蘭娉婷一聽房裡侍候的下人要捱打,頓時被氣得火冒三丈,“偷溜出府的是我,順走吳德海出府腰牌的也是我,你若真是氣不過,要打要罰儘管衝着我一個人來就好。”
他不聽她解釋,回來的路上又給她臉色看,這已經讓她夠窩火了,沒想到回府之後又擺着一張臭臉拿無辜的下人們開刀。
秦寂逍冷笑一聲:“她們沒有執行好本王交待的命令,如今犯了大錯,難道本王還罰不得麼?”
“可溜出王府只是我一個人的過錯……”
“她們看守不利,自是錯上加錯。”
秦寂逍臉色一冷,衝兩旁侍從道:“把今兒當職的人都拉出去,立刻行刑。”
納蘭娉婷突然冷笑道:“好啊,你想打就儘管打,反正在這王府大院裡,你已經在無形中給我樹了不少敵人,我也不差再多她們幾個。你最好往死打,狠狠打,打死一個,我就會少了一個勁敵,萬一打不死,她們因爲我捱了板子受了罰,嘴上不敢說,全都記心裡,等有朝一日她們尋到機會,自
然會不留餘地的對我落井下石,除之後快!”
秦寂逍被她這番話給氣得咬牙切齒,怒道:“本王倒是看看,哪個膽大妄爲的敢揹着本王使小心眼兒。”
“哼!你管得了朝庭的千軍萬馬,可你敢保證你同樣也能控制人心麼?這世上最難測的就是人心,最難懂的也是人心,這麼簡單的道理,你可不要告訴我你不懂。”
雖然明知道她故意用這種方式替那些即將受罰的人開脫,他還是着了她的道,沉着臉衝跪在地上的人揮了揮手臂,“都給本王滾出去,二十個板子雖然可免,犯下的過錯卻不能不罰,除了扣除當月銀餉之外,再給本王出去跪上兩個時辰。”
比起捱上二十大板,這懲罰倒真是輕了不少。
待衆紛紛離去,秦寂逍纔對她道:“你現在可以解釋了。”
納蘭娉婷冷笑一聲:“可我現在沒興趣給你解釋了。”
“這就是你認錯的態度?”
“我沒有錯,憑什麼向你認錯?”
“你私自出府,這難道不是錯?”
“你是把我當成囚犯來對待了?”
“這世上哪個囚犯像有你這樣的待遇?住得好吃得好,還有一羣奴才任你差遣使響,每天被當成活祖宗似的對待,你居然認爲自己是囚犯?”
“如果不是囚犯,爲什麼不讓我出府?”
“出府做什麼?去見別的男人?”
納蘭娉婷橫他一眼,“我和小黑是清白的。”
“清白到在大庭廣衆之下手拉着手笑得像朵花兒?”
“你不要斷章取義,事情根本不是那麼回事,我和小黑在萬福樓是不小心撞到了,至於我之所以會拉他的手,是因爲在我心裡,他就像我哥哥。好吧我承認,這是一個男女授受不親的時代,別說他不是我親哥,就算他是我親哥,我也不能在大庭廣衆之下和他做出那麼親密的舉動。可是秦寂逍,你也不要忘了,我和你並不屬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在我們那個時代,男人和女人之間拉個手並不算失禮,他送我一份大禮,我只是太過激動,才下意識的拉住他的手想對他表達自己的謝意,這和男女之情並無半點關係。”
秦寂逍最討厭她動不動就拿兩人不屬於同一個時代這件事來找藉口,也許在潛意識裡,她上次不顧一切的想要逃離他身邊的那一幕仍在心底記憶猶新。
他不知道有朝一日,她會不會再次產生離開的念頭,或是那道所謂的時空之門不小心又打開了,她會再度離自己而去。
這樣一想,便一把捏住她的肩膀,厲聲道:“不管你以前屬於哪個時代,我只知道,你現在是我的女人,從今以後,就得守我爲你定下的每一個規矩。”
她看着他冷笑,“你不如告訴我,你的規矩是什麼?囚禁?服從?像傀儡一樣被你控制着,管束着?”
“那麼你想要的又是什麼?我給了你權勢地位,給了你榮華富貴,給了你無限恩寵,你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哪一樣不是拜我所賜?我只是要求你按我的規矩來,這難道有錯?”
“你怎麼到現在還不明白,我對權勢地位榮華富貴這些身外之物並不看重,真正讓我在意的,是來自於你的尊重和信任,
還有一份本該就屬於我的自由。”
“我不認爲一個嫁進深宅大院中的女人,有必要去求什麼自由。”
納蘭娉婷突然覺得自己此時的立場十分可笑,“早知道你把我們之間的關係認定爲是擁有者和所有物,當初你派人去宜昌尋我之時,我就不該一時心軟,像個白癡一樣迫不及待地回到你身邊。秦寂逍,你讓我覺得,我當初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
對方聞言,臉色驟然一冷。
他想也不想的扯住她的手腕,厲聲道:“你以爲你的命運還由得了你自己作主?不要忘了,當上天關閉那道時空之門的同時,他已經將你當成一份大禮,親手奉送到我的手心裡了。娉婷,你一向都是聰明人,應該知道自己現在所身處的立場對你來說究竟意味着什麼。別仗着我寵你護你就以爲我不會責你罰你,就算你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靖南王妃,一旦做錯了事,也該遭到家法的處置。”
此時的秦寂逍是吃了秤砣鐵了心,要狠狠教訓這不識好歹的女人一頓。
到了這種時候,她居然還有膽子蒙生逃離他的想法。
不,他會在她羽翼未豐之前,親手摺斷她的翅膀,讓她徹底變成失足的小鳥,永遠被囚禁在他的身邊。
前提就是,他必須要讓她明白她的身份和處境。
他可以給她一切,同樣也能剝奪她的一切。
他能給她寵愛呵護,同樣也能狠下心懲罰她犯下的錯誤。
“來人!”
當這個念頭產生的那一刻,秦寂逍一改往日對她的縱容和忍讓,恢復一臉冷肅嚴厲的姿態。
不多時,門外候着的下人小心翼翼地推門而入,看到的就是王爺和王妃劍撥弩張的緊張氣氛。
秦寂逍面色一沉,對兩旁下人吩咐,“王妃在未經本王許可之時私下出府,此等大逆不道的行徑給整個王府帶來非常不好的影響,爲了正國法,樹家風,將王妃押去王府祠堂,在老祖宗面前罰跪五個時辰,立即執行。”
納蘭娉婷臉色頓時一沉。
五個時辰就是十個小時,對外人來說,王爺下達的這個命令雖然是對王妃私自出府的懲罰,可對她來說,卻是讓她完全不能忍受的一種侮辱。
在她的眼中,秦寂逍是她的丈夫,她的依靠,她要攜手度過一輩子的男人。
她們之間是平等的,沒有任何階級之分的。
可是現在,她的丈夫卻要行使一家之主的權利,當着衆人的面把她押向祠堂去罰跪。
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她們之間的關係瞬間從平等變成了不平等。
她恨恨瞪着他。
他則冷冷回望着她。
她眼中有太多不甘,委屈,哀怨。
而他的眼中則有太多的冷漠,嚴厲,以及不妥協。
在龍庭閣中當差的下人早就習慣王爺對王妃的寵和縱,沒想到一向將王妃當成寶貝疙瘩來嬌慣的王爺,今日突然大發雷霆,竟然要罰王妃跪祠堂,這可真把衆人給嚇得不輕。
見兩旁候着的下人一個個露出呆傻的模樣,秦寂逍厲聲道:“還愣着幹什麼,馬上把人帶走,她跪不足五個時辰,你們這些奴才就提頭來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