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着鏡子照了又照,朱朱沮喪了,指着臉上的印記對着紅雲道“現在,還能看見嗎?”紅雲看了她一眼,正要點頭,朱朱慌忙道“就算是安慰,你也說看不出來。”這一巴掌她算是記下了,哪天林丞相落井了她第一個丟石頭下去,讓他嚐嚐被人打的滋味。朱朱吸了口氣,就連話都說不清,她該如何隱瞞得了,自欺欺人更是不可能。
“夫人,好…好像不怎看出來,不過世子一定會看出來的。”紅雲是個忠誠的婢女,不管對誰都忠誠,忠誠得讓朱朱不想聽她說話,就算哄哄她都不知道。她自然知道衛暮陽不會看不出來,想着好好出去的人,回來時臉上就留了五個指印,就算她用捏着積雪在臉上冷敷了效果並不明顯。
朱朱正要開口就聽見三月的聲音“奴婢見過世子。”朱朱一驚,連忙拿起桌上的面紗蒙在臉上,覺得不妥連忙放下,想了想又覺得不妥又拿了起來蒙在臉上停止了腰板坐在梳妝檯前。
“少夫人回來了?”這是衛暮陽的聲音,朱朱一聽就覺得心跳加速,是被嚇的,緊張的。三月不知道如何回答的,反正朱朱已經聽見衛暮陽朝臥室走來了,朱朱咻的一下站起來,拽掉臉上的面紗迎了出去,衛暮陽一進來,就被人撲了一個滿懷,朱朱抱着他的腰似乎在撒嬌“這是怎麼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紅雲從驚愣中醒悟過來,又驚又詫的退了出去。
朱朱躲在衛暮陽懷裡不出聲,衛暮陽不明情況,在他來之前已經詢問過衛武,衛武說他一直守在外面,還說朱朱吩咐過了,不讓他多嘴。其實不用她說,衛武也猜到了一點裡面發生了什麼情況,以及朱朱從廂房出來面紗上沾染了一點血跡。她吩咐了,他自然不敢多嘴。
“是不是林老頭爲難你了,你說是不是?”衛暮陽扶着她的肩讓她看着自己。
朱朱點頭時,衛暮陽已經氣得氣血翻騰了,在看見朱朱可憐巴巴的取下臉上的面紗露出右臉上得巴掌手印,衛暮陽想殺林丞相的心都有了,朱朱看他眼中簇擁着怒火,雙脣緊抿,一臉的怒意,朱朱暗叫不好,卻還是道“夫君,你一定要替我報仇啊他竟然敢打…”
事實上,朱朱料到會被捱打,若不是這樣,她也不會取得尚寧的信任,爲高位者,生性多疑,除了他自己不會相信任何人,尚寧既是皇子,自然不會例外,爲了取得他的信任,爲了把自己弄得愚忠無知,有勇無謀,朱朱不得不演這場苦肉計,減少他的戒心。很顯然,她做到了,不管他懷疑與否,至少她拿到了他們的證據了。
“那個老匹夫…謙謙君子也忍不住怒意罵道,作勢要出去,朱朱連忙抱着他的腰不讓他走。衛暮陽怒意道“你答應的什麼你忘了沒?腿還沒好,現在好了,臉上又帶了傷痕回來,說過不讓插手,不讓你插手,你看看,你看看你…”衛暮陽一時間竟然找不到言語來罵她,看她低眉順眼的模樣,他是什麼話都罵出口,心中悔恨竟然會答應她,早知道她的白保證都是哄小孩的,他就是那小孩。
“夫君,我知錯了…”話是這樣說,朱朱還是不無得意的從懷裡取出一張紙在他面前展開一臉的討好“噹噹噹…你看這是什麼?”
衛暮陽被她氣得肺都出了一個窟窿,瞪了她一眼,一把搶過她手裡的紙看了一眼,最後落在下面的印章上,一個是林丞相的私印,另一個是…“他也在場?”
朱朱知道他說的“他”指的是誰“他也在包廂裡,並且他已經表露了身份,林丞相與他果然是狼狽爲奸,他與蒼國勾結,想要謀得昭國的江山。”
不用朱朱說,看着上面的印章,衛暮陽就明白了,臉上露出凝重之色“我要出去一會,這段時間你好好的反省一下該如果認錯,別以爲口頭上幾句話就算了,這次決不輕饒…”
“難道夫君要使用夫權嗎?”朱朱不怕死的來了一句。
衛暮陽當場黑了臉,下一刻又尷尬不已,臉上一紅瞪着朱朱道“你成天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好好的反省,回來再找你算賬。”不等朱朱回答,拿着那張字據匆匆離去,朱朱知道他去找衛老爺商議了。
朱朱知道這次一定惹他生氣了,她認真的反省了該如何讓她消氣,久久等不回他,朱朱躺在牀上睡了過去,半夜似乎被人抱在懷裡,一隻手輕柔的撫摸着她的臉頰,朱朱似醒非醒,想要睜眼卻又迷迷糊糊睡去。
第二天朱朱剛醒來就看見已經穿戴好的衛暮陽“夫君,我昨晚,你…”
“朱朱…”朱朱提高了警惕,等着他後面的話,基本上叫她名字時說的話都比較嚴肅“既然你已經答應了,那就把他們要的東西準備好,你腿腳不便,就讓人幫忙,但要私下裡,並且不能找衛家的人,你明白嗎?”朱朱似懂非懂的點點頭,臉頰一熱,衛暮陽撫摸着她的右臉喃喃道“放心,我不會讓你白吃了這一巴掌的。”
“後天太后大壽,你不要忘了準備好壽禮。”臨出門之前,衛暮陽交代了一句。實際上太后的壽禮她早就準備好了。
“他這是…”好一會,朱朱都沒反應過來他這是怎麼了,昨天還說要懲罰他,今天似乎忙得脫不開身,而且對懲罰她一事似乎忘記得一乾二淨,朱朱只看到他撫摸她臉時的心疼。不過,朱朱知道必定忙着應對林丞相他們。
朱朱按照衛暮陽的叮囑並未動用衛家的人,而是出門去了唐家一趟,請唐老爺幫忙,朱朱把事情給他一說,當然沒說尚寧與林丞相勾結一事,這樣的事情少一個人知道就少一份危險。她只說需要一些人手完成林丞相交待的事情,說是林丞相讓她囤積糧草藥材。唐老爺懷疑他要動手了,不無擔心的看着朱朱,朱朱勸他不用擔心,她會有辦法保住唐家不受波及。
一連兩天,朱朱忙,衛暮陽也忙着,只有在早上,晚上才能說幾句話,朱朱見他似乎很疲憊,便不敢多問,他也不多說,朱朱心裡着急着想要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翻來覆去的睡不着,衛暮陽醒着,把她抱在懷裡道“明天還要去給太后祝壽,早些睡吧”
“暮陽,是不是要發生了什麼事了?”黑暗中她看不見他的表情,卻能從他微微僵直的身體察覺出來她的話問出了重點。
黑暗中,衛暮陽找到了她的額頭吻了下去“是有什麼事發什麼,不過你不用擔心,你只需相信我就好了。”相信他不會讓她受傷。
“嗯我知道,早點睡吧”摸索着找到了他的脣吻了一下,靠在他懷裡聽着他的心跳聲,朱朱頓時覺得心安,那點不安被她壓了下去。衛暮陽也抱緊了她,感受着她的溫軟緩緩入睡。
第二天起了個大早,紅雲三月輪番着給她梳洗打扮,陳嬤嬤,乳母交待她宮中的規矩,老夫人和夫人也在邀請之內。裝扮好之後朱朱見衛暮陽進來,站起來看着他。
陳嬤嬤見狀,把人都支了出去。
房內只剩下他們兩人,衛暮陽看着眼前貌若天仙的人,勾脣一笑,從梳妝檯上拿起還未來得及簪在發間的牡丹玉簪親自給她簪上,低頭在她眉心印下一個吻,朱朱閉眼享受着他的溫柔“很漂亮”衛暮陽由衷的讚美。
朱朱笑得心花怒放“謝謝誇讚。”看着他一襲錦衣華袍,俊朗風清,忍不住道“夫君也不差,玉樹臨風,卓爾不凡。”
“娘子繆讚了”視線相對,脣齒相貼。
手中塞進了一件東西,離脣之際,衛暮陽在她耳邊道“若是有什麼危險,你要好好保護自己,還有祖母和娘,這次進宮你會和祖母她們在一起,我還有別的事要忙可能無暇顧及你。不要擔心,給你拿着不過是以防萬一。”
朱朱看了看手中的匕首,緊緊抱着他道“放心,我會的。”她的想法得到了證實,這次壽宴不會那麼簡單,想着她的心便劇烈的跳起來。
朱朱把匕首塞在鞋子裡,嬤嬤們只是粗略的檢查了一下她們的衣服,並未讓她們拖鞋,所以朱朱的匕首並未被搜出來,要知道夾帶利器進宮也是犯罪的,若是被發現就會定一個以下犯上謀害皇族之罪。可衛暮陽還是讓她帶着一個炸彈進宮,因爲比起接下來的事情來說,這顆炸彈還是安全的。
老夫人衛夫人他她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依然如常的與人招呼寒暄,其餘的人也是一樣,根本沒意識到暗藏的殺機,朱朱時刻留意着周圍的情況,神經緊繃着。
太后的壽宴自當隆重盛大,可朱朱的心思根本不在這,就算讓她吃着山珍海味還是索然無味。她看着一片喧鬧的壽宴,心急如焚,不敢往壞處想,卻又忍不住往其他方面想。
蓮晴看着心不在焉的朱朱,偷偷拉了拉她的袖子道“是不是不舒服?”
朱朱這才醒悟過來,看着一臉擔憂的蓮晴連忙搖搖頭“還好讓蓮晴姐姐擔心了”朱朱衝她一笑,蓮晴見她沒事,便不再多言,畢竟是皇宮,那麼多眼睛盯着她也不好做出不符合禮儀的事。
宴會一直在熱鬧的進行着,直到守衛大門的侍衛攔住欲闖入的“公公們”,“公公們”二話不說拔刀而起砍殺了侍衛,驚動了其他的侍衛,也驚動了靠近門口的人,頓時驚叫起來“護駕~護駕~有刺客闖入~”
正喝湯的朱朱聞聲,手中的勺子掉落在碗裡,湯汁四濺。她們還未清楚發生了什麼事,用一種失禮的目光看着朱朱,待她們看見那羣闖入的“公公們”手中泛着寒光的刀時驚恐不已驚叫着。
朱朱取出藏在鞋子裡的匕首握在手裡,寬大的袖子籠罩下來並不容易被察覺,趁着慌亂,朱朱拉着紅雲去了衛夫人身邊,在衛夫人身邊耳語幾聲讓她坐在椅子上不動讓紅雲跟在她身邊,朱朱則走到老夫人身邊去,老夫人的桌子離太后她們的高臺不遠,一眼就能看見她,太后一身正裝,雍容華貴,氣勢逼人,冷眼看着下面執刀的公公們神色不變。
老夫人看見過來朱朱很是意外,連忙把她拉在身邊,目光緊緊的落在站在大殿中的“公公”們身上,他們並不是真正的公公,其中不少人留着鬍鬚,公公又怎麼會長鬍須了?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皇帝,太后,皇后身邊都有侍衛護着,九五之尊的皇帝看着臺下的人冷笑道“你們這是唱的哪一齣?難道是爲了給太后祝壽的?”看他們的架勢,皇帝再清楚不過,卻還有心思嘲笑。
衛首的男子道“今日我們奉了上天之名來討回那些被你這個狗皇帝殘害的人,狗皇帝,拿命來~”作勢就要衝上去,守護皇帝他們的侍衛率先衝了下來,與他們纏鬥起來,他們的人數不少,侍衛也不少,雙方打起來,他們的人死傷不少。百官嚇得連連退讓,驚恐不已,爲首男子殺了一個侍衛道“將士們,你們還在等什麼,還不手刃這個狗皇帝?”
話音一落,躲在暗處的人全都現身出來,一時間,場面逆轉,衝出來對戰的侍衛一個不少的被砍殺,局勢以壓倒性的勝利,爲首的男子掃了一眼皇帝,大步走到坐在皇帝下首第一面桌子前跪倒“大人,屬下已經辦妥。”他跪的人正好是林丞相。
在場的人一時間被震住,隨即反應過來,這是在謀反
林丞相也震住了,面色一白,顫抖着手指着跪在地上的人呵斥道“大膽,你是誰?爲什麼要誣陷我?”隨即想到了什麼,連忙朝高臺上得皇帝跪下磕頭“皇上,老臣根本不認識他,老臣對皇上忠心可鑑日月。”他雖有謀反之心,卻還未來得及行動,這些人根本就不是他安排的。
麗妃娘娘見那人跪在林丞相面前頓時驚住,心裡想的是父親大人竟然不跟她商量就擅自做主。等看見林丞相跪下時,她又驚住了,坐在位上看着在下面磕頭的人一時反應不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朱朱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握着匕首的手一片濡溼。林丞相的表情倒真的不像是他一手策劃的謀反。否則他也不用如此驚恐的磕頭求饒。
整個大殿一片安靜,只聽見林丞相磕頭的聲音以及皇帝的冷哼聲“丞相大人如今得了勢力還想狡辯嗎?還是想把朕當傻子”
“大人,我們的人已經奪下了京城各個城門,這個大殿都是我們的人,大人你還在猶豫什麼,籌謀了這麼些年難道大人要放棄嗎?”爲首的男子義正言辭的說着上前扶起跪在地上的林丞相。
林丞相原本不相信,眼前的人也不是他的人,可他口口聲聲說是他的人,還說已經拿下了京城的城門,這一幕,不是他夢寐以求的嗎?只要他殺了皇帝,控制局面便可坐上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這樣想着,眼裡燃燒着熊熊火焰。林丞相就着他的手站起來道“你說的沒錯,事成之後你便是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護國大將軍。”
“屬下多謝大人厚愛,如今之際是…”目光落在臺上的明黃身影上道“只要殺了這個狗皇帝,這個昭國就是大人的囊中之物了。”
聞言,林丞相放聲大笑“麗妃。我的好女兒,我的好女兒…”能夠把他們的人裝扮成公公的除了他這個身爲麗妃娘娘的女兒,還有誰能夠辦到。他沒想到他的女兒竟然會在他的大壽上送上這樣一份賀禮。
今日不只是太后的壽辰,也是他的四十五歲壽辰,因着與尊貴的太后同一天生日,自從他做官一來就從來沒真正過過一個生日,沒想到她的女兒竟然給了他一個這麼大的驚喜。
麗妃娘娘聽他這樣一說,不由花容失色,驚恐道“父親大人,你快醒醒吧,你喝多了,父親你喝醉了纔會胡言亂語。”見林丞相不爲所動,麗妃娘娘連忙跪在地上磕頭道“皇上,皇上,求皇上明察,家父,家父他被人利用纔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麗妃還要包庇他嗎?如此大逆不道,意圖謀反之人就該誅連九族”皇帝大喝一聲道“來人,把這個謀逆犯上的罪臣抓起來。”話音剛落,大殿之外響起了轟隆隆的腳步聲,沒一會一羣身穿鎧甲的士兵出現在大殿內,將大殿中人層層包圍。
林丞相嚇得雙腿發軟,卻還沒忘記垂死掙扎,指揮着爲首的男子道“把他們都殺了,我是皇上,我是皇上…”不等男子有所動作,士兵們已經衝了進來,長戟刺向他們。
在場的女眷,甚至是朱朱看着這一幕都嚇得閉上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