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着，就聽初曉的聲音“二公子，容奴婢進去稟告一聲。”
“有勞初曉了！”唐繼明候在門外看了初曉一眼，目光落在別處，初曉被他一看，小臉紅了起來，害怕被人察覺連忙低下頭。進去的時候摸了摸臉頰，有些擔心。
“夫人，小姐，初曉進來了。”邊說變掀開簾子進來，目光在她們臉上掃了一遍低頭道“夫人，二公子過來了。”
兩人對看了一眼，笑了一下“正說着就來了。明珠也出來看看。”說着站起來了，唐明珠點了點頭，尾隨其後。
王氏坐在主位上，看着進來的少年，洗去了一身的疲憊，整個人看起來精神不少，兄妹兩的模子都隨了他們那命短的姨娘，男的俊俏，女的，還一副小人模樣就已經會勾人了，想着剛剛還笑容可掬的人，眼眸黯了黯。
“兒子給孃親請安！”拜了拜站起來，唐明珠一直觀察着唐繼明，見他的目光看了過來，連忙低下頭，手掩在袖子裡絞着手絹。
“好。坐着陪着孃親說說話，許久不見了，大家記掛着，學堂的事還好吧！”王氏笑了笑，招呼着初曉讓他坐下，唐繼明也沒推託。
剛坐穩，便回到
“一切都好，多謝孃親讓人給兒子送的衣物。”自從王氏決定拉攏他們之後，就讓人送了衣服給她聊表她的關心，接到家裡來信的時候唐繼明很意外，出了銀子才從送信人的口中打聽了一些府裡的事，聽着王氏對柳園照顧有加，是既擔心又喜歡。這個冬天，似乎比以往更冷，他們那個柳園的情況他再清楚不過，對於這位孃親，唐繼明再清楚不過，無事不登三寶殿，現在示好，他也能猜到一點，如果糾旋能夠讓妹妹的生活變好，他寧願這樣做，憑藉着他的能力，必須這樣。
因此，他纔會書寫了一大遍肺腑之言的感謝信回去，對她，也是恭恭敬敬的不敢有半點不滿。
“爲孃的只是擔心你，以後有什麼事都要跟娘商量一下，缺什麼讓人說一聲。”王氏笑得可親，連眉目都柔和了下來。
察覺到她身邊的目光，唐繼明擡眼看了看唐明珠“一次出去的時候在京城看見一個店面，說是不少城裡的大小姐都喜歡，就讓人買了下來。”說着看了一眼門外，柱子掀開簾子進來，把東西交給一旁的初曉退了出去，初曉把盒子交給唐明珠，唐明珠愣了愣，看了一眼唐繼明，見他鼓勵她打開看看，唐明珠看了看王氏，打開一看，竟然是一盒精巧鮮豔的胭脂“想着明珠妹妹會喜歡就特地帶了一副回來。”
王氏看了看，確實是他們這有錢也買不到的好東西，不由笑了笑“既然繼明如此有心，明珠還不謝謝哥哥。”聽說他送給自家妹妹的是一個些小孩玩意。那樣的傻子也就喜歡那些，連他的哥哥都清楚。
“明珠多謝哥哥的禮物。”小臉紅了起來，朝着唐繼明福了福身，如獲至寶的看着懷裡的盒子，並未察覺到王氏幾不可見的皺眉。
王氏又問了不少，唐繼明都一一回答了。他身上並沒有太多的錢，唐明珠的一盒胭脂差不多用光了身上大半的錢，剩下的給王氏帶了一件貂皮大裘，還是典當了一塊玉佩才換回來的，第一次出遠門回來，他不能只是空着手，快兩年把那個不是短時間。
王氏很滿意唐繼明的態度，笑着讓她下去休息，說是過幾天唐老爺回來府裡在熱鬧熱鬧。唐繼明作了作揖便退了出去。
過了一會，唐明珠也站了起來，說是回去還有點繡活等着唐老爺回來繡完，王氏猜着是唐明珠送給唐老爺的禮物，便點點頭讓她回去了。唐明珠一出了院子並未回自己的明珠園，反而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唐繼明正在想事情，袖子被柱子拉了拉，回過神來看了看，目光落在身後不遠的唐明珠身上愣了一下停下腳步等着唐明珠過來“哥哥萬福！”唐明珠福了福身。
“妹妹有什麼事嗎？”唐明珠看了看她身後跟過來的初青，初青福了福身低下頭站着。等了一會見唐明珠不語，他急着去柳園看自己的妹妹，不怎麼想與她在這裡站着，不由道“外面天冷，妹妹身子金貴，還是回去吧，受了風寒，對自己不好。”說着轉身離開。
攏在懷裡的盒子磕着肌膚，唐明珠咬了咬脣擡頭，臉上一片紅色，像是被冷風吹過一樣“我…妹妹多謝哥哥記掛，送…送妹妹禮物。妹妹也有禮物要給哥哥！”最後一句幾乎是一吐爲快的樣子。
唐繼明看了看她手裡的香囊皺了皺眉“妹妹的謝意哥哥已經收到了，香囊很精巧，可是哥哥不能收，妹妹還是留着吧！”說完，便扭頭離開。從頭到尾並未再看那個香囊第二眼。
“初青，他是不是覺得我是一個隨便的女人？”初青愣了愣，並未回答，看着眼前背對着自己的人，低下頭。他的意思，是說，她不應該送香囊給他嗎，不過是禮尚往來而已，她唐明珠不想欠他的人情而已，把香囊丟在雪地裡踩了幾腳，原本的面目已經被積雪掩蓋“回去吧！是挺冷的！”吸了口氣，看着眼前的白氣兒，笑得有些苦澀。
初青看了看雪地裡一團紅色，走過了一步，最後還是倒了回來，把盒子和埋在雪地裡的香囊撿起來拍了拍揣進懷裡跟着走了。
“二公子，這樣對大小姐，難道就不怕…”柱子擔心地說着，接到唐繼明的警告的目光閉上了嘴巴，眼前是柳園低矮破舊的院子，比起大夫人哪裡，這裡還真是破陋不堪，柱子在心裡嘆息一聲，大戶人家的還真是讓人捉摸不透，還是他好，回來娘就給他好多好吃的，只有他一個被娘捧在手心裡呵護着，哪像公子，從小就沒了孃親，老爺對他還那麼嚴厲，想着唐榮華的臉，柱子就打了一個哆嗦。
“進了園子最好管着你的一張嘴，讓我聽見什麼…”威脅的話就不用說了，柱子連連點頭表示他已經很清楚自己應該怎麼做。不用再無數次的重申，不就是被他趕回來一輩子呆在廚房當打雜的，他已經聽得耳朵都起繭了，已經刻骨銘心了。
從王氏哪裡回來朱朱就悶悶不樂，坐在炭爐邊一句話也不說，於媽媽擔憂的看了她一眼就去了廚房，暖雪陪坐在身邊幾次想開口都被朱朱瞪了回去，她現在正煩着，誰也不想搭理，越想越生氣，三下兩下脫下衣服，扯壞了的幾粒暗釦，暖雪看着她的樣子連忙阻止“四姑娘生氣打奴婢就是了，怎麼能傷了自己。”
等她阻止的時候朱朱已經把衣服脫了下來丟在地上，暖雪嚇壞你，心裡還一邊慶幸，不是丟在炭爐上，看着她的神色，這樣做也不奇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四姑娘這麼生氣。暖雪邊拍衣服邊安慰“四姑娘，不氣不氣，氣壞了身子對自己不好。”拉着衣服就要讓她穿上，朱朱現在看着這衣服就煩了，皺眉瞪了暖雪一眼，從沒見過這麼凌厲的目光，暖雪嚇得一愣，手裡的衣服落在地上。
於媽媽聽見聲音過來，看見掉在地上的衣服，小祖宗了一聲，連忙牽起來，責怪的看了暖雪一眼“四姑娘這是怎麼了，好好的怎麼生氣了。”抖了抖衣服放在架子上，從衣櫃裡取出一件衣服披在她身上，哄道“來，穿上衣服，會着涼的。”
朱朱本想倔強到底的，想了想，生病了受苦的還不是自己，經過這麼一鬧騰，心裡的憋屈也好多了，還沒人敢給她穿剩下的衣服，聽唐明珠的語氣，還是老大不願意，就像是她的私有物，誰都不能碰，她以爲別人稀罕，朱朱在心裡暗罵了幾百遍自以爲是的壞女人，心裡總算平靜了些，乖乖的伸出手，任於媽媽伺候她穿衣服，覺得還是自己的衣服舒服，再漂亮的衣服有了別人的氣息，就算再好看，她也不喜歡，只是，現在，她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朱朱嘆了口氣，這就是他的命運，在這裡大院裡，最卑微，最隱忍的活着。
擡眼看着她們沉着臉，朱朱爲自己的小任性暗暗自責，咧嘴一笑“好了，沒事了，於媽媽不用擔心。”
怎麼會不擔心呢？於媽媽看着朱朱，那麼討厭那件衣服，不是因爲是大小姐的嗎？從錢媽媽讓人送過來，於媽媽就認出來了，這個院子裡，只有一個人喜歡粉色的衣服襖子，那就是唐家大小姐。今天知道她心裡委屈，可是也沒辦法，她們現在只能在她們的眼色下求生，於媽媽不止一次的安慰自己，等四姑娘長大了，找了衣服好夫家，這樣的日子也會到了盡頭。
朱朱自然不知道於媽媽心裡的想法，若是知道，一定會說於媽媽的想法不切實際，以她庶女的身份，能夠找到一戶好夫家嗎？小妾，填房還差不多，現在，朱朱已經不管白天晚上都不做夢了，她只想，憑藉着自己的雙手，走出這座大宅院。以後的日子她不願受人控制。
剛剛還在想不做夢，現在，朱朱苦笑了一下，走出這個大院，談何容易…
“二公子。”暖雪眼尖的看見了進來的唐繼明，低低喚了一聲，聞聲，她們都看了過來。唐繼明被她們一致的目光怔了一下。最後落在還帶着笑容的朱朱臉上跨門而入。
“什麼是朱朱這麼開心？”於媽媽與暖雪福了福身，暖雪去廚房泡茶，留下於媽媽招呼着。
朱朱撫摸了自己的臉，笑了笑並未回答，反而轉移話題道“哥哥怎麼來了？”
唐繼明笑了笑“昨天不是說過會過來，朱朱難道不想見我？”朱朱笑笑連連擺手給他灌迷湯說怎麼可能她還在奇怪今天怎麼這麼晚還沒過來。朱朱那點小心思，唐繼明也沒揭穿，圍坐在炭爐邊說着話。
晚上躺在牀上，察覺於媽媽已經睡熟了朱朱睜開眼偷偷摸摸，小心翼翼的下了牀，牀上一副來到洞口邊，爲了害怕被於媽媽發現那個洞口，朱朱用一張木板遮住，輕輕敲了三下。
“在這，等你很久了。”綠豆不滿的聲音傳來，瞥了朱朱一眼太太跳上伸過來的手被朱朱握在手心。朱朱掀開布簾子蹲在外間的角落裡，炭爐上的炭火早已撲滅，他們沒那麼多炭火保持室內溫度，不像大夫人房內，大清早進去就暖和和的，絕不是早起就燒着的炭爐。一整夜溫度的積累，能不溫暖嗎？想想就覺得心酸。
“找我有什麼事？”
綠豆打了一個哈氣躺在朱朱手心，倒是不覺得冷，朱朱剛從被子裡出來，整個人都在哆嗦，說話也不利索“自然…是…是有事！”誰閒着無聊不好好睡覺，大半夜的起牀挨凍？朱朱瞪了它一眼繼續道“讓你打聽的是你聽見了沒？”
“就爲這事？”綠豆挑了挑根本不存在的眉毛，朱朱點頭，這事怎麼了，對她來說可是大事，見她不支聲，捏他的脖子作勢要去推窗戶，準備把它丟出去，看它能不能記事，綠豆害怕，知道眼前的這個女人說得出做得到，如倒豆子的把朱朱離開粥，唐繼明進來之前王氏與唐明珠說的話複述了一遍，當然它沒告訴朱朱，他還在王氏那裡美餐了一頓，比起朱朱這裡不是饅頭就是米飯，它已經吃膩了，也吃深刻；了，想着那甜甜的軟軟的糕點，這個差事唯一的可取之處也就是這點。
正當它自我沉醉，朱朱已經推開了窗戶把它丟了出去，一點新聞價值也沒有，反而讓她添堵，還在那吱吱歪歪得到抱怨，朱朱懲罰分明，沒辦好事就要懲罰，否則不長記性。不然她養着這麼一個小東西做什麼，分她的口糧，要說她藏一點吃的容易嗎，膽戰心驚的害怕被發現。她冒了多大的的風險。
捂着嘴打了一個哈欠，影響她睡眠，不過，王氏會這樣說，她也能夠放心了，對她放鬆了警惕也就讓她喘了口氣，要知道，傻子也不是那麼好扮演的，真怕有一天習慣了真變傻了，真遲鈍了。
窗外，綠豆哆哆嗦嗦的爬上窗戶扣着窗戶紙，這個朱朱，死沒良心，對它竟然下這麼狠的手，下次再也不給她辦事了，吧薄薄的窗戶紙捅開一條洞溜了進來站在洞口看着牀上已經毫無動靜的人，綠豆氣憤了，特地把木板推到，發出聲響，吱吱道“下次求我也沒用。”
話是這樣說，到了下次還不是乖乖就範。有時候，並不是人才會出爾反爾，綠豆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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