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四個宮娥已打來熱水,拿來了乾淨的衣裙。
龍洛來到殿外,神情略微有些焦急,楚凌風眉頭一皺,出聲問道:“出了何事?”
龍洛道:“殿下,皇上在宣昭你。”
夏瑤淺笑道:“凌風,你先去吧,等下我好了就去找你。”
楚凌風點頭,轉身朝外面走去。
浴桶內已盛滿了溫熱水,雖然來到這個時間一年多了,但是夏瑤從不喜歡別人服侍自己沐浴,於是說道:“你們先下去吧,有事的話我就喊你們。”
四個宮女依言退了出去。夏瑤褪去衣衫,走入浴桶中,沐浴了一番後換上了一件粉紅色的裹胸襦裙,上面繡着朵朵綻放豔麗的梅花。外罩一件淺白色的袍子,輕紗製成,有些透明,帶着一種性感嫵媚的感覺。
拿起妝臺上的鳳凰簪,放進懷中。
夏瑤走出殿苑向宴會殿的方向走去。四周幽暗,遠處大殿裡的燈火明亮,像是一顆明亮的紅寶石,在潦黑的天幕散發着璀璨的光芒。宮裡大開宴席接待幾國來使,因此大部份的侍衛都被調去了巡羅守衛,所以此時小路中一片寂靜。
忽然一陣輕微的男聲從遠處傳了過來,夏瑤一怔,頓住腳步,連忙閃身藏進了旁邊的草叢中,茂密的枝葉正好擋住了夏瑤的身形。
那男聲中帶着幾分陰狠,“速集合兩萬兵馬,埋伏在青雲嶺,這一次本王一定要殺了他!只要殺了他,記此一大功,到時候那個窩囊太子憑什麼跟我爭!”
“是!王爺!”另一男子答道,“屬於有一記,到時候我們禍水東移,嫁禍給北齊,我們就會可以坐收漁翁之利了。”
那男子答道:“哈哈……李伏,你變聰明瞭許多啊!”
“那是跟着王爺所學的,屬於與王爺相比,可是天壤之別,屬下以後定當多向王爺學習。”
“放心吧,只要本王當上太子之位,一定不會忘了你!”
兩個聲音越走越遠,直到那兩人走遠了,夏瑤才從草叢中站起身來。那聲音分明是西成王楚凌旭,不過他口中所說的那個‘他’是誰?青雲嶺前往南部,難道楚凌旭想殺了南浩太子嫁禍給北齊?
因爲紫耀國在江南一帶,而宗政逸寒回朝是絕不會經過青雲嶺的。
夏瑤只是思索了片刻,便不再想,只要不是傷害凌風和宗政逸寒便可,否則她定會讓他後悔一輩子。這是夏瑤第一次在晚上的情況下行走在西楚皇宮中,走了片刻,夏瑤發現自己迷了路。
前方一座宮殿,裡面亮着燈光,夏瑤往那宮殿行去,上方的琉金匾額上刻着‘白羽殿’,偌大的宮殿外也沒有侍衛把守,鎏金青瓦在沉沉的夜色中像一條沉睡的金龍。
夏瑤正猶豫着往哪方向走時,忽然左邊的青石道上傳來一陣腳步聲,遠遠的便能看見男子被風揚起的衣袍,邪魅俊美的臉龐在昏暗的宮燈下顯得越加冰冷落寞。
旁邊一片光禿禿的,夏瑤不想與他正面撞見,只好閃身躲進了旁邊的白羽殿中,快速躲進了一間屋內。就在夏瑤以爲宗政逸寒會離開的時候,那腳步聲卻在苑內響了起來。夏瑤心中一陣哀嘆,不會吧,這裡是他的行宮?
“你們都下去吧。”宗政逸寒吩咐道,冰冷的臉龐上有絲疲憊之色。墨影率着衆侍衛宮女退了下去。
宗政逸寒朝正中央的大殿行去。夏瑤站在屋內心中有些慌亂,一時間不知如何面對這個男子。
‘吱呀’一聲門被推了開來,四目相對,似有什麼在黑暗中點亮。宗政逸寒一怔,望着眼前的女子,眸子輕眯,難道自己真的是太過思念她了嗎?以致於連幻覺都這般真實。
宗政逸寒有些沉重的閉上了眼眸,再次睜開,發現眼前的女子仍是站在那裡,沒有消失。這個冷酷邪魅的君王才發現那不是幻覺。
望着他眼中閃過的疲憊之色還有那淺淡的哀傷和孤寂,夏瑤忽覺心中微疼,她擡步朝殿門外走去。
宗政逸寒抓住她的手腕,“就這麼不想見到我?那你爲何來這裡?”
夏瑤心知他是誤會了,“我只是一時迷路了而已。”
“迷路了剛好就來到了朕的行宮?”宗政逸寒冷笑一聲,“夏瑤,你的藉口太爛了!既然你已答應嫁給楚凌風,又何必來招惹我?”
“都跟你說我……”夏瑤的話才說到一半便被無聲的淹沒。男子大手一動將女子緊緊的抱在懷中,冰冷的雙脣毫不留情覆上女子的嬌嫩的脣瓣,狂暴的掠奪着,帶着一絲痛苦之意霸道的佔有着屬於女子獨特的味道。
夏瑤一驚,在他懷中掙扎着,男子禁錮住她的雙手,將她推至牀榻上,怒道:“你勾引了我,就要負責!”
“無恥!我什麼時候勾引你了,明明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侵犯我!”夏瑤怒瞪着他,“放開我!”
宗政逸寒壓在她身上,深邃的瞳仁中閃爍着幽光,夏瑤修長的雙腿一曲,頂上男子的小腹,歪頭咬在了他的手腕,趁隙從他臂彎下逃了出來。
身
後響起了一道破風聲響,男子已是轉身追來,大手再一次扣住了夏瑤的手腕,攔腰一抱,摟住了女子的腰。兩人一起跌在地上,夏瑤摔在了他懷中,他的手臂強而有力,任夏瑤怎麼掙扎皆是不能動彈。
“宗政逸寒你是無賴嗎?快點放開我,聽到沒有?不然我打暴你的頭!”夏瑤憤怒的低吼,身子一扭,忽覺一根粗壯的東西抵在她的下身。夏瑤渾身一怔,感覺渾身都似僵硬了一般,不敢再動彈半分。
宗政逸寒臉色一黑,感覺體內的慾火似又要奔騰而出。不知爲何女子只是輕輕碰到了他的敏感之處,他就忍不住的想要她。女子凹凸有致曲線完美的身材在腦海中浮現,宗政逸寒壓下心頭那股熾熱的慾火,鬆開手。
夏瑤一得到自由連忙從他身上跳了開來,懷中的鳳凰簪掉在了地上,聽聞身後響起的聲音,夏瑤撿起鳳凰簪,向後劃出,刺在了男子的抓來的手臂上。
忽然一道尖銳的疼痛傳手臂上傳來,宗政逸寒眉頭緊皺,望着手臂那支血淋淋的鳳凰簪,一種無力悲傷的感覺從心底升起。
這鳳凰簪曾是他親手送給她,爲她戴上的,如今她卻用來傷害自己!這便是因果報應嗎?他利用欺騙她的感情,所以註定要陷入失去她的痛苦中,承受她的報復!
夏瑤一驚,臉色微白,朱脣動了動,想要解釋什麼,卻說不出一個字。說她不是故意的還是說她不想傷害他?所有的一切看起來都是這麼可笑和蒼白。
殷紅的鮮血浸紅了銀色的簪子,順着指尖流至冰冷的地上,滴嗒滴嗒的濺起一朵朵血花。
殿內一片沉悶,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宗政逸寒拔出插在手臂上的鳳凰簪,扔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鏗鏘聲。
“你滾吧!不要讓我再看見你!既然你那麼愛楚凌風,就滾去嫁給他!”
男子的聲音中極力抑止着怒火,帶着一股悲傷痛苦的氣息。黑袖下的雙拳緊握,渾身冷冽如冰川。
夏瑤狹長的雙眸中閃過一絲痛苦之色,她撿起地上的鳳凰簪,擡頭望向他,正欲開口,忽然殿外傳來女子怒罵聲,“本公主要進去看我未來的夫君,還需要經過你們這羣奴才的通報嗎?都給本公主讓開,否則,休怪本公主不客氣了!”
楚若然嬌美的臉上微微扭曲,有些憤怒的揮着手中的馬鞭。
墨影冷聲說道:“皇上有令,不準任何人靠近!公主還是請回吧。”
楚若然從小到大被驕生慣養,哪有受過這樣的氣,當即叫道:“今天本公主非近不可!來人,把他給我攔住。”
幾個侍衛聽到聲音走入苑中,看着墨影冰冷的臉龐,頓時有些爲難,一個是別國皇帝身邊的紅人,代表了紫耀皇,一個本國的公主,這可怎麼辦。
楚若然見他們忤着不動,怒道:“你們都是一羣死人嗎!誰若不遵從本公主的命令,一律受以宮刑!”她說着便是對裡面的房間衝去,墨影身形一動攔在了眼前。
楚若然抿脣,眸中一片怒氣,手中的馬鞭甩出,被墨影牢牢抓在了手中,“公主還請自重!若是公主要硬闖,那墨影也好只得罪了!”
“好你賤個奴才,竟敢攔着本公主,我一定要斬了你!”楚若然蠻橫至極。
墨影冷笑一聲,“只怕公主還沒那麼權力,你雖然是西楚公主,但是還管不到我紫耀國的事情!”況且這麼多年來,皇上視他爲朋友,從沒有說他賤奴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公主竟然公然罵他是賤奴才!
這個世上只有皇上有資格說他,其他根本連辱罵他的權力都沒有!
墨影手上一用力,一股暗勁順着馬鞭傳了過去,楚若然頓時摔在地上,“大膽奴才竟敢摔本公主!你們都愣着幹嘛,給我上!”她見旁邊的幾個侍衛猶豫的神色,瞬間更是暴怒而起,一巴掌抽打在爲首的一名侍衛臉上怒道:“沒看見本公主被欺負了嗎?小心本公主去告訴我父皇,誅你們九族!還不快替本公主打死他,出了事情有本公主負責!”
這時一道冰冷的聲音響起,“九公主這就是你西楚的禮儀嗎?朕還沒開口,你便要打死朕的屬下,還是你仗着西楚兵馬強大,就不將我紫耀國放在眼裡?!若是兩國真動起手來,恐怕你西楚也得不到一絲好處!要知道朕的手段絕不低你西楚!”
宗政逸寒步步走出,狹長的雙眸中一片深邃憤怒之色,渾身氣息冷冽,有如高高在上的神祇。這個女人真是太可惡了!
楚若然臉色微白,走上前撅着嘴,有些委屈的說道:“誰讓他不讓我進去,然兒這是被氣的嘛。”
宗政逸寒眸光瞥過遠處的角落,只見一抹身影閃過,夏瑤趁機從窗戶上逃走了,畢竟若是被這個刁蠻兇惡的公主看到她此時身處宗政逸寒的寢殿內,恐怕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也許還會被安上一個潛入西楚將西楚機密轉告給紫耀皇的罪名!
宗政逸寒不着痕跡的收回目光,但眼底那絲憤怒仍是在蘊釀着,若不是這個女人闖來,或許他可以多看她幾眼。
“你來這裡所謂何事?”
楚若然此時早已沒了先前的半分怒氣和蠻橫,一副小女兒的姿態,“然兒只是想來看看你。”
這個少女似乎忘了之前在大殿上的有意這刁難,她在看到男子俊美冰冷的臉龐,強勢睥睨的氣息時一顆芳心便墜入了其中。
“現在你看也看過了,可以走了。朕還要休息!”宗政逸寒毫不留情的回絕道,轉身便走入殿中,門一關便將這一切都隔絕了起來。楚若然站在原地,眸中一片失望痛苦之色,她恨恨的跺了跺腳,正欲衝上前,墨影連忙一攔,說道:“公主還是請回吧,按照規距來說,兩個人在成親之前是不能見面的,這樣會不吉利。”
楚若然一怔,臉色微紅,想起了三日後,她便要隨着這個男子一起去紫耀國,這個男子以後便是她的夫君。
墨影望着楚若然離去的身影,眸光暗變。
殿內宗政逸寒望着自己手臂上的小血洞此時已經凝血了,身體上的傷容易好,可是心底的傷呢?哪怕是一輩子也好不了吧。誰又會在乎他的心是否會疼,會流血?
夏瑤出了白羽殿一路狂奔,直到遠離了白羽殿之後,才重重的鬆了口氣。
“雲兒,你去了哪裡?我找你許久都不見你。”楚凌風望見遠處奔來的女子,立刻迎了上去,“怎麼跑得這麼快?”
夏瑤臉色微白,“我迷路了。”
“都怪我不好,我不應該扔下你一個人。”楚凌風溫柔的握住她的手,忽然注意到她粉色衣裙上的血跡,一片殷紅,緊張的問道:“怎麼回事?你受傷了?”
夏瑤輕輕搖頭,“我沒事,這血不是我的。”
楚凌風眸光微變,眼中擔憂更甚了幾分,“那是誰的?在宮是否有人想傷害你?”
“宗政逸寒。在路上遇見了他,動了手。”夏瑤不想多作隱瞞,說道。
楚凌風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變化,他只是淡淡說道:“我們回去吧。”
夜色深沉,兩人坐在馬車內,一路無話,夏瑤心中一片複雜,宗政逸寒憤怒哀傷的眼神不時在腦海中回放,閉上眼睛靠在馬車上。楚凌風棒起她的頭,讓她枕着自己的雙腿。
“等會就到家了。”
夏瑤點了點頭,男子清淡的草藥傳來,一如當初月光下男子唱着悲傷的歌曲。
回到府中後,夏瑤獨自回到了屋內,今天發生的事情似乎太多了。女子低頭掏出手袖內的鳳凰簪,上面沾染了男子的血,雖然乾涸了,仍是有些觸目驚心。
忽然夏瑤發現鳳凰簪上被鮮血染過的地方出現了一排小字,有些模糊,但仍是能看得清晰。
百里流沙河,三千弱水深。
夏瑤渾身一僵,只覺渾身的血液都停滯了,因爲這句詩是刻上去的,因此平時很難看出,所以當染過鮮血之後,便顯現了出來。
她臉龐更是煞白如紙,伸手撫上銀簪上的血跡,一時間內心更是複雜無比,有些酸澀。既然如此,當初又何必利用?
如果她不是無意用簪子刺到他的手臂,也許以後都不會發現。可是發現了又怎樣?五日後她就會成爲另一個男子的妻子。
“雲兒,睡了嗎?”
門外響起楚凌風的聲音,夏瑤將簪子放在了枕頭下,出聲道:“凌風,進來吧。”
楚凌風推門,看着牀榻旁女子有些疲憊的容顏,走上前心疼道:“今晚一定累了吧,早點休息。”
夏瑤擡頭揚目,忽然緊緊抱住男子的腰,埋首在他懷中,“凌風,爲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楚凌風一怔,輕笑道:“傻丫頭,怎麼又問這個問題了。”
夏瑤搖頭,“你纔是傻瓜。”
他摸摸她的頭,說道:“好了,都過去了。早點休息吧!”他站起身來,將女子按在牀榻上,又溫柔的替她蓋好錦被,俯身在她光潔的額上印下一個吻,“好好睡覺。”
他轉身離去,卻被她扯住了衣角,男子回身望見她眼眸中閃動着細微的光芒。
“不要走!今晚陪我……”
楚凌風回身,坐回牀榻沿,握住她的手,“怎麼了?”女子的眸中似有害怕的光芒閃爍,“好,我不走,我留下來陪你,看着你睡。”
夏瑤往牀榻裡面挪了挪,說道:“我們一起睡。”
楚凌風一怔,白皙的臉龐微紅,“雲兒,這對你的名聲會不好。”
“反正我們都快成親了,那些不重要。”
楚凌風輕笑一聲,在她身旁躺下,他不是正人君子,尤其是在面對自己心愛的女子面前。他伸出雙摟住女子,讓她的頭枕在自己的手臂上,哄道:“好了,快睡吧。”
夏瑤勾脣淺笑,回抱住他的腰鑽在他懷中,淺淺閉上眼睛,男子身上的草藥香是能讓人心安一般,可以讓她的煩惱全部煙消雲散,不再害怕,不過片刻就睡着了。
可是楚凌風就難過了,畢竟他是一個正常的男人,在抱着自己心愛的女子時又怎會沒有反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