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祁勇還沒回來,悅兒的情況越來越不好,青桑的心裡也越來越沒底。
手不由自主地抖了起來。咬咬牙豁出去了,青桑努力回憶以前在電視上看到的那些生孩子場景,將一塊水巾塞進了悅兒的嘴裡,然後對她說道:“姐姐,照我說得做。再不把孩子生出來,孩子就會悶死了。”
羊水破了那麼久,孩子難產出不來,這後果青桑當然知道,當她把這個可能性告訴悅兒時,悅兒已經痛得發白的臉頓時沒了人色。她咬緊水巾,用力點點頭。
青桑沒有生過孩子,也沒有接生經驗,這時候只能趕鴨子上架了。
“深呼吸,吸氣、呼氣、用力。”青桑一遍遍重複着,希望悅兒孩子能夠快些出來。
隨着悅兒一次次的用力,一聲聲沉悶的呻吟,忽然,孩子出來了,是個男孩,只是孩子臉色已經有些發紫,似乎已經窒息了。
“啊……”悅兒長吁一口氣,孩子的出生讓她忽然如釋重負,但隨即她便努力將水巾從口中取出,虛弱問道:“孩子、孩子怎麼樣?”
青桑看着這個血淋淋、孱弱的小生命,手足無措起來。
孩子出生時不是應該先哭嗎?不哭是不是已經沒氣了。打屁股還是做人工呼吸,青桑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做。
就在這時,祁勇帶着李婆子衝進了屋子。
“哎呀,哎……快把孩子給我!”李婆子上氣不接下氣地進了屋,就見青桑捧着孩子呆愣着不知如何是好。
等不及喘口氣,李婆子一把接過孩子,在孩子屁股上啪啪啪連拍了好幾下,忽然,“哇”的一聲。孩子哭了。
“嗚嗚嗚……”聽到孩子哭聲的青桑再也忍不住跟着哭了起來,她真得是嚇壞了,她好怕孩子就這樣窒息沒了,好怕悅兒就這樣離去。
“傻姑娘,你哭什麼啊。快,將剪子給我,再將那蠟燭端過來。”李婆子說道。
青桑趕緊抹了一把眼淚,取了剪子,又將蠟燭端了過來。
李婆子將剪子在火上烤了烤,然後麻利地剪了臍帶。將孩子身上的血污擦洗了,再將孩子包裹起來,交給了一直呆愣在一旁的祁勇。
“恭喜娘子、相公。是個千金。”李婆子笑着說着恭喜的話。
“好,好,娘子,苦了你了,你看。我們的女兒。”祁勇終於從激動中回過神來,抱着孩子到了牀前,給悅兒看。
悅兒慘白的臉上露出了充滿母愛的笑容,看着襁褓中的小人兒的目光無限溫柔。
青桑看着小嬰兒有些微紅的小臉,心中也蕩起了母愛的漣漪,曾經幾何她差一點也成爲一個母親。
就在衆人都在關注孩子時。剛剛生產完的悅兒忽然兩眼發黑,本就慘白的臉霎時就沒了人色。
“娘子,娘子。你怎麼了?”祁勇抱着孩子慌張叫道。
青桑和李婆子趕緊上前查看,特別是李婆子,掀開被褥一看,大驚失色地叫道:“糟了,娘子大出血了。”
青桑頭轟地一聲響。產後大出血,最不希望發生的事發生了。
“李嬤嬤。你快快想想辦法吧。”祁勇失聲大吼道。
李婆子搓着兩邊的衣襬。說道:“我老婆子沒辦法啊,得找郎中。”
祁勇啞聲吼道:“鎮上纔有郎中啊,求嬤嬤想想辦法。”
李婆子卻擺擺手,拼命搖頭說:“我老婆子是真沒辦法,村裡水娃子的娘當年就是這樣子沒的,我老婆子要是有辦法,當年就救了,今晚的賞錢老身就不要了,你還是另請高明吧。”
說完,李婆子奪路就逃。
祁勇慌得想要去追,卻被悅兒死命拉住了袖角。
“娘子,娘子。我去請郎中救你,你放心,不會有事的。”祁勇的語氣中已經透着一股子絕望。青桑難過地垂下頭,淚水止不住地流出眼眶。她知道,這深更半夜的,別說請不到郎中,就算到鎮裡請到了,這麼遠的路程,到這,怕也是沒救了。
悅兒搖搖頭,看了看青桑,示意青桑也過來。
青桑走上前來。
悅兒虛弱地說道:“相公,悅兒怕是要先走一步了。”
祁勇哆嗦着將孩子報給青桑,靠上前去,緊緊握着悅兒的手說道:“娘子,不會的,我們會白頭偕老的。”
悅兒露出了一抹悽然的笑容,她看着青桑說道:“妹妹,這孩子怕是要拖累你了,我希望這孩子長大後能夠純美如玉,就叫她純玉吧,小名就叫她玉兒。”
青桑抱着孩子,啞着嗓子說道:“姐姐放心,我會待玉兒如同親生一般,我一定會讓她平平安安長大。”
悅兒點點頭,說道:“讓我抱抱孩子。”說着,便想要舉起手,卻在半空中又無力地落了下來。
青桑趕緊將孩子抱到悅兒的身邊,努力將孩子的頭靠在悅兒的臉龐上。
悅兒斜眼看着孩子。純玉此時安穩地睡着,一副恬靜的樣子,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生母即將離自己而去。
悅兒看着孩子,滿眼的不捨,卻又不得不捨。她看了良久,轉而看向青桑和祁勇,說道:“相公,妹妹,純玉就交給你們了,悅兒此生能有你們相伴,已經足矣。相公,我走後,就將我手上的白玉鐲子留給純玉,這是我娘身前給我的,現在我就將它給了純玉,也讓她有個念想。相公,悅兒好希望能和你白頭到老,可惜、可惜……”悅兒的聲音越來越輕,慢慢地便沒了聲響。
“悅兒,悅兒!我的悅兒!”祁勇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哇哇哇哇……”忽然,安睡着的純玉也大哭起來,嬰兒的哭聲分外清亮,在這個早春的夜晚訴說着生離死別的悲傷。
青桑抱起純玉,低着頭,低聲啜泣着。
悅兒留下了這個小小的脆弱生命,自己帶着遺憾和不捨就這樣去了另一個世界。
青桑給可憐的純玉餵了些水,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哄着她睡着了,然後就坐在屋子裡,靜靜地悼念這慢慢冰冷的悅兒。
在無盡的黑夜過後,青桑終於看到了清晨的第一縷陽光。
悅兒走了。祁勇整晚都坐在牀沿將悅兒抱在懷裡不肯鬆開,青桑雖然悲痛,但是她懷裡還有着一個嗷嗷待哺的小生命,她不能夠不管。
天亮後,整晚都沒喝到奶的純玉餓得大哭,青桑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萬般無奈之下,青桑只能進屋對一直呆若木雞的祁勇說道:“祁大哥,人死不能復生,還是想想接下去的事吧。純玉她需要喝奶。”
但是祁勇卻絲毫沒有反應。
青桑說了兩遍,見祁勇都不搭理他,便一咬牙,抱着孩子跌跌撞撞地下山了。
到了村子中心,只看到三三兩兩早起耕作的人們。這還是青桑到這葛村後第一次到村子中心來,所以人們都不認得她,她也不認得路。
張望了半天,青桑不得不問一個老伯柱子家怎麼走。
老伯好奇地打量着這個年輕漂亮抱着個孩子的女人,指了指前面的一座小木屋道:“就是那。煙囪正在冒煙的那處。”
青桑道了謝,快步就朝那所房子走去。
到了房子門口,青桑看見柱子正在院子裡劈柴。
“柱子。”青桑喊了一聲。
柱子一擡眼,沒想到會是青桑,而且又是這麼一大早的就來了,呆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慌忙跑過來,說道:“若菱,你怎麼來了?這是?”柱子看到了青桑懷裡的小嬰兒,吃驚地問道。
懷裡的孩子又哭了起來,青桑抖着哄着,說道:“我家姐姐昨晚生了。”
“太好了,這是男娃女娃,你怎麼抱這來了?”柱子聽了開始是高興,緊接着覺得不對,心想:這祁家娘子生了孩子,若菱怎麼抱着來了。
青桑紅着眼,難過說道:“我姐姐難產走了。”
“什麼!”柱子大驚。
“柱子,是誰來了?”一箇中年婦人許是聽見了哭聲從屋子出來。
“娘,是若菱。”柱子說道。
那中年婦人正是柱子的娘雲嬸,聽聞一大早來到門口的姑娘是柱子心心念唸的若菱,便快步上前打量了一番。看到若菱的真人後,雲嬸終於明白爲何這姑娘不願意嫁給柱子,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兒,恐怕她和祁家娘子都是大戶人家跑出來的。
“若菱姑娘,快進屋坐吧,這孩子?”雲嬸不明白爲何這姑娘一早抱着個孩子到了她家門口。
“娘,祁家娘子沒了。”柱子難過地說道。
“啥,什麼時候沒的?”雲嬸很是意外。
“就在昨晚,姐姐難產了。嬸子,我一早來就是想來求你,給孩子點吃的。我在這村裡誰都不認識,只和柱子熟一些,所以纔會一早來打擾你。”青桑邊哭邊說。
“傻姑娘,說什麼打攪,我們鄉里鄉親的,理應互相照應。快進屋來吧,早上涼,別凍着孩子。我去前面老陳家給孩子討碗羊奶來,他家養了幾隻羊。”雲嬸說着便讓柱子快帶着青桑進屋,她解下腰間的圍裙,進廚房取了碗,直奔老陳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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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工作到深夜,所以沒來及更,今天補上,稍晚會有今天的章節,親們別看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