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多虧有文姨娘的這番囉囉嗦嗦,屋裡的氣氛好了很多。
正好濱菊給十一娘端了羊奶進來,文姨娘望着直笑:“快做新娘子的人了,怎麼也不歇兩天?難道是人要走了,所以捨不得,想多在夫人面前服侍幾回?”
濱菊羞得臉色通紅,只低了頭不說話。
十一娘望着濱菊表情很是愉悅。
文姨娘看得分明,笑道:“日子定下來了?”
濱菊聲若蚊蚋地“嗯”了一聲。
十一娘道:“就定在了這個月的二十六。”
大顯年紀不小了,萬家不想再節外生枝,爲定婚期讓劉元瑞家的跑了四、五趟了。她見求得誠,就答應了。
“到時候可得熱鬧熱鬧。”文姨娘聽了喜上眉梢,好像是她嫁妹子似的:“東西可都準備好了?還有沒有東西一時不方便沒置辦齊全的?我記得,出嫁要打全套的子孫桶。文家在燕京有一家專營木器的鋪子。要不要我幫着弄套松木的來。”
濱菊紅着臉低聲道:“夫人都幫着置辦齊了。讓文姨娘費心了。”
文姨娘聽了就吩咐身邊的秋紅,“去,拿三十兩銀子來,算是我給濱菊姑娘買花戴的。”
濱菊忙推辭。
十一娘微微地笑。
銀子對文姨娘一向不是什麼難事。不出五十兩,不出二十兩,偏偏出了個三十兩。看樣子,太夫人給濱菊四十兩銀子的添箱錢大家都知道了。
“文姨娘給的,你就收下吧!”她道,“記得到時候給文姨娘磕個頭就是。”
濱菊見十一娘開了口,喃喃上前給文姨娘曲膝行禮道了謝。
秦姨娘見也道:“那我也出三十兩吧!”說着,吩咐身邊的翠兒去拿銀子。又笑着對濱菊道,“可惜我不像文姨娘家裡有人開鋪子,財大氣粗的。這是一點心意。還請濱菊姑娘不要嫌棄。”
“秦姨娘太客氣了。”濱菊上前道謝。
文姨娘則在一旁笑道:“你拿三十兩銀子出來都是‘一點心意’,還不夠財大氣粗的?”拿話調侃秦姨娘。
秦姨娘聽着急起來:“我哪有文姨娘有錢。拿這三十兩銀子也是很勉強的——年前拿了五十兩銀子給慈源寺做了香油錢,前兩天請濟寧師太幫着供奉**出了二十兩銀子的香燭錢,又拿了五十兩銀子請濟寧師太幫二少爺念‘清心咒’……我不比你有進項。我手頭緊得很。”
文姨娘見她說起這個,不由訕訕然地笑,朝十一娘睃去。見十一娘只是含笑聽着,心中稍安,正想岔開話題,淨房那邊有響動,大家循聲望去,就看見徐令宜穿着件寶藍色紵絲直裰走了進來。
兩位姨娘不約而同地斂了笑容,曲膝給他行禮。
他卻冷冷瞥了一眼秦姨娘:“念什麼咒?”顯然聽了個一言半語。
秦姨娘卻嚇得臉色發白,急急道:“沒有,沒有。沒有唸咒!”然後一副怕徐令宜不信的樣子,強調道,“真的沒有唸咒!”又求助似地望向十一娘。
秦氏一個婢女出身的姨娘,能有多大的見識。何況身邊還有太夫人、五夫人這樣的“榜樣”,她信這些也是很自然的。
“我們正說着濱菊的事呢!”十一娘笑着幫她打了個圓場,“兩位姨娘各拿了三十兩銀子給濱菊添箱。”
徐令宜見十一娘轉移了話題,看了秦姨娘一眼,沒有再追問下去,順着十一孃的話道:“濱菊畢竟是你屋裡頭一個出嫁的。”
文姨娘聽着附合道:“是啊,是啊!我們屋裡有好幾年沒辦過喜事了——我還準備去幫幫忙呢!”
徐令宜沒有做聲。
文姨娘眼睛一轉,笑道:“夫人,那萬大顯的父母都在莊子上。他們初來乍道的,認識的人不多,地方又偏遠,來來去去不方便。我看,夫人不如在管事們住的羣房那邊給他們騰兩間廂房做新房,婚事就在府裡辦了。吹吹打打地,多熱鬧啊!”
濱菊見大家議着她的婚事,悄悄退了下去。
“我看還是照萬家的意思娶到莊子上去吧!”十一娘笑道,“萬家在莊子上安了家神,在我們府上辦婚事不大好。何況濱菊是去做人家的媳婦,又不是請個菩薩在家裡供着——這樣萬事還沒有開頭,就這也不好那也不好的。以後婆媳婦之間十之八、九會爲這些事生罅隙。”
“哎呀!”文姨娘聽了笑得更燦爛了,“還是夫人賢淑。我只想着怎樣幫濱菊姑娘長臉,卻沒想到這茬子事上去。”她說着,飛快地睃了徐令宜一眼。見他目中含笑地望着十一娘微微頜首。不知道爲什麼,她心中一涼,說話就有些心不在焉了,“……反正以後有的是機會……現在到不必爲這些事和婆婆鬧得不愉快……”
所以到了二月二十五鋪嫁妝的那天,她給十一娘請過安後就去了金魚巷——按規矩,婢女出嫁之前都會回到自己家裡,是不能從主家院子裡出嫁的。像濱菊這樣沒有父母在跟前的,或是拜了哪位管事媽媽做乾孃,在乾孃家裡出嫁,或是到外面租個房子暫時當新房。十一娘兩樣都沒有采用,而是把濱菊安排在金魚巷出嫁。
金魚巷裡張燈結綵,劉元瑞穿了嶄新的寶藍色杭綢衣裳在門口接待客人。看見文姨娘的馬車,親自迎上前來做揖,卸了門檻讓馬車進去。
內院是劉元瑞家的在主持大局。
她穿了大紅綾襖,頭上插了雙喜字鎏金簪子,喜氣洋洋的。
“姨娘可真是稀客!”劉元瑞家的上前給文姨娘行禮,上前半步幫她帶路,“杜媽媽、田媽媽、萬媽媽和竺香姑娘都在東廂房喝茶……”
文姨娘腳步微頓:“杜媽媽來了!”
劉元瑞家臉上堆滿了笑:“來了,來了,今天天剛亮就到了。田媽媽、萬媽媽是和她老人家一起來的。反倒是竺香姑娘遲了一步。說是夫人有話要她帶給濱菊姑娘,所以遲了。”一面說,一面將文姨娘引到了東廂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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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喬蓮房怏悒地推開了繡櫞手中小碗:“先放一放,我等會再喝!”
“小姐!”繡櫞哀求道,“您剛纔也說等會再喝……您得快些好起來纔是!”
“好起來!”喬蓮房大大的眼睛裡噙滿了淚水,“好起來有什麼用。侯爺根本不願意見我。”淚珠劃過蒼白的面孔落在了月白色的小襖上,留下一個淺淺的泅印,“還讓十一娘把我我拘在這院子裡,不準離開半步……”
繡櫞聽着眼神一暗,端着藥碗的手也有些無力地收了回來。
“他一定還在怪我。怪我把孩子弄沒了!”喬蓮房說着,伏在枕頭上哭了起來,“我怎麼知道那藥不能多吃……”
繡櫞也落下淚來。
好不容易拿銀子打點吳太醫幫着給太太送了信去。太太又請動了喬夫人親自送來了長春道長的秘藥……當時她們都以爲是絕處逢生。當天晚上就照着喬夫人的囑咐把櫃子、牀都挪了個位置,又揹着田、萬兩位媽媽試着吃了一粒藥。結果第二天早上起來人也不吐了,吃飯也吃的香了。她們大喜過望。怕兩位媽媽發現秘藥,又想着既然是真的,那多吃點肯定效果更好。第二天就加了一粒。吃下去感覺精神倍增。所以第三天依舊吃了兩粒……誰知道,半夜就開始肚子疼,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就見了紅……人九死一生。不僅孩子沒了,還落得個被拘禁的下場。
可事已如此,後悔有什麼用。
繡櫞擦了擦眼角,低聲勸喬蓮房:“小姐,您還年輕,以後有的是機會。當務之急是養好身體。只有養好了身體,纔可能再懷一個。要不然,就算侯爺氣消了,身體敗了懷不上,那也是枉然啊!”說着,又將碗端到了喬蓮房的面前,“小姐,這藥要趁熱喝!”
喬蓮房聽着抽抽泣泣地收了眼淚,由繡櫞服侍着喝了藥,含了一顆窩絲糖在嘴裡。
“今天怎麼沒有看見兩位媽媽?”她怏怏地躺了下去,隨口問道。
流產是小月子。田媽媽和萬媽媽雖然依舊在她跟前服侍。但喬蓮房感覺她們沒有以前那樣盡心盡力了。
想到這裡,她心中一陣不快。
繡櫞哪裡不知道兩位媽媽近日的變化,又怕喬蓮房生氣,猶豫了片刻才低聲道:“聽說十一娘那邊的濱菊明天出嫁。兩位媽媽去送恭賀了。”
喬蓮房聽着心頭大怒:“不過是送個恭賀,也要兩個人一齊去。”覺得她們分明是不想服侍自己,不禁語帶嘲諷,“不過是個婢女罷了。這要是十一孃的妹妹出嫁,豈不要去舔人家的鞋面子?枉我把她們看得重,一來就各賞了十兩銀子一匹妝花緞子……”
繡櫞想着兩位媽媽是太夫人身邊的人,不想和她們把關係弄僵了。忙道:“兩位媽媽這些日子也拘得有些緊。難得有藉口出去一趟。小姐別生氣了。兩位媽媽說了,早上去去,下午就回來。”說着,打量了一下屋裡的光線,“看這時辰,應該要回來了!”
她的話音剛落,窗櫺外就傳來珠蕊的聲音:“兩位媽媽回來了!”
“是啊!”田媽媽高聲笑道,“哎呀,可惜你們看不到——濱菊那嫁妝……嘖嘖嘖!說起來我在徐家也有四十幾年了,也就是太夫人身邊香溢嫁的時候有這樣的排場。不過,香溢又不同。她當年服侍侯爺在老家守靈,是有功的人。濱菊……這可真驗了那句話——本事再好沒有用,得看跟着什麼主子……”
“你小點聲!”萬媽**聲音插進來打斷了田媽**話,“小心吵醒了喬姨娘!”
“哎呀,這人一得意就忘了形!”田媽媽忙笑道,“我不說了,我不說了。”
嘴裡說着不說了,聲音卻沒收斂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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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評論區裡有朋友說不是覺得拖文,而是覺得更的慢。
苦笑。
我也沒辦法。
八月、九月雙更,很多應該由我做的工作都由同事幫着做了。現在到了年終,總結、會議特別的多。大家都忙。實在是不好意思再麻煩別人。還請大家理解!
另外,還有朋友問,寫多少章,什麼時候完結。說實話,我不知道。我只能說,這是一個故事,不管遇到什麼樣的困難,我都會把它講完!決不爛尾、決不太監!
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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