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葉可璃驚詫,就連旁邊的夜玄凌臉上也帶出一抹難以置信的神情。
本來還打算這些事情處理好之後給她好好籌備一場誕辰宴會,可這還沒開始準備呢,她竟然說不想過?
將兩人驚詫的神情收進眼底,喬念惜輕輕舒一口氣:“別人出生是添丁增口的喜慶日子,可我的出生卻是我孃的死期……”
“這不是你的錯!是林氏做了手腳,這你是知道的啊!”
不等喬念惜的話說完,夜玄凌開口打算,看着她臉上稍稍帶出的沉寂,心裡猛然一抽。
“我知道不是我的錯。”
喬念惜脣畔勾起一抹安慰的弧度,隨即轉向葉可璃:“可是,與其自己慶生我更想去給我娘掃掃墓,陪陪她,不管怎麼說,都是她給了我生命。”
在現代,喬念惜一樣沒有過生日的習慣,但是在父母的忌日一定會去烈士陵園的目的陪父母說說話,只有這個時候,她才感覺自己不是孤苦的一個人。
葉可璃看着喬念惜,半晌,嘆一口氣:“罷了,難得你這孩子這樣孝順,我也就不堅持了,不過,等你及笄一定要過來,這份禮物是不可少的。”
“是!謝謝娘!”
喬念惜應聲,眼眶微微發熱,雖然這個未來的婆婆看起來脾氣不是很好,對自己還是很好的。
葉可璃點點頭,扭頭看看外面天色不早了,嘆一口氣的同時,臉上多了幾分哀怨:“看天色也不早了,你們早些回去吧,若不是皇都的事情還沒辦完,我一定要留你們多陪我幾日,這次就放過你們了!”
喬念惜一愣,下意識扭頭看夜玄凌,見他裝着聽不懂地撇撇嘴,沒敢多說,跟着他往外走。
“等等!”
眼看着喬念惜和夜玄凌就要出門,葉可璃冷不丁的喊住兩人:“那個,見到我的事情,不許跟皇帝和你舅舅那兩個死老頭子自己!”
話說完,葉可璃做了一個“後果很嚴重”的手勢,見兩人回禮應聲,這才擺手讓他們離開。
順着原路返回,喬念惜又飛一般的被夜玄凌帶回了地面,再次擡頭,真是難以置信剛剛在那聳入雲霄的幻境之中走了一趟!
一路疾馳,喬念惜感覺到耳邊呼呼風聲的同時,腦子裡一直在轉悠着一個問題,只是,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說。
“你是不是想問,爲什麼我之前跟你說母妃去世了?”
只是看她一個表情,夜玄凌就能猜出她在想什麼,不等她迴應,脣畔勾起一抹讓人看不懂的神情:“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母妃還活着,這麼多年,我跟在師父身邊這麼多年,一點都不知道。”
聽這話,喬念惜不由得愣住,很不明白:“她爲什麼不告訴你呢?明顯的看得出來她對你那麼在乎,爲什麼不見你呢?”
“倒不是她不想見我,而是當年她一心求死,導致傷口很深,師父雖然保住了她的命,可是很長一段時間她都昏睡着,據說,是在兩年前我受傷險些喪命的時候,她才突然醒過來。”
夜玄凌倒是很平靜,說着話,攬着喬念惜腰的手緊了緊,輕輕嘆一口氣:“當年的事情,她一直無法釋懷,也許是喜歡上這裡的生活,也許是一直在逃避,這兩年她只是在暗處看着我,說起來,也許是因爲你的出現,她才決定現身,你真是我的寶!”
說着話,夜玄凌低頭在喬念惜頭上印下一吻,似乎釋然了一般,臉上神情多了幾分輕鬆。
會怪母親這麼多年不相見的狠心嗎?會怪師父隱瞞了這麼多年的真相嗎?也許剛開始知道的時候會難受,可想明白也就沒什麼了,看着現在母親臉上還能出現笑,還能伸手去捏喬念惜的臉,他也是鬆一口氣的。
喬念惜沒有夜玄凌這樣真切的體會,可是看他臉上神情的輕鬆也就沒有什麼可計較的了,一家人在一起纔是最重要。
說起一家人來,如今回去,喬家的事情,也應該到了最後的階段了吧,輝煌顯赫多年的鎮國侯府,已經不復存在。
也許是累了的關係,次日喬念惜起得很晚,祭月得了夜玄凌的命令不準吵了她睡覺,一直沒有過來喊起牀,可喬欣雨和夜玄非卻一大早晨跑過來。
祭月拉不住兩個小祖宗,眼睜睜地看着他們衝出去,又被喬念惜一頓茶杯茶壺摔出來。
呃,忘記提醒你們,我家小姐可是有很嚴重的起牀氣!特別是做美夢的時候被弄醒,你們會倒大黴的!
“你看,都說了不能打擾三姐姐睡覺!”
喬欣雨看着夜玄非,嘟着小嘴一臉埋怨,剛纔要不是被這個倒黴哥哥強拽進去,也不至於讓三姐姐一道早晨的河東獅吼。
夜玄非撩起眼皮看了屋裡一眼又偷偷瞟了喬欣雨一眼,撇撇嘴正要說話,卻見眼前一身白衣“女鬼”晃過來,嚇得一個哆嗦。
“你怕什麼?剛纔捏我鼻子的時候怎麼沒見你怕?”
說着話,喬念惜擡腳從裡面走出來,看着夜玄非準備着隨時開溜的模樣,伸手拽住他的後領,微微眯起的眼睛裡帶出一抹危險的氣息。
剛剛看兩個小傢伙狼狽的逃出來,祭月對他們還有幾分可憐,如今聽喬念惜說這倆小東西還捏她鼻子,忍不住搖搖頭,自己作的死,自求多福吧!
“那個……嘿嘿,小皇嫂,我這不是着急把你叫醒免得錯過嘛!”
夜玄非知道逃不掉也就不掙扎了,扭頭一臉訕笑的看着喬念惜,那叫一個狗腿的模樣啊!
“錯過?錯過什麼?”喬念惜垂目看着夜玄非,又轉臉看看喬欣雨。
“今日是喬宏遠行刑的日子,你不去看嗎?”夜玄非說着話從喬念惜手爪子底下鑽出來。
“今日的行刑官是大哥,娘也會去,三姐姐不去嗎?”
喬欣雨說得小心翼翼,之前看喬念惜對喬宏遠那麼恨之入骨,想着她應該跟娘一樣想要看着他死,可又想想,喬宏遠畢竟是她親爹,一時間有些不確定了。
喬念惜看着喬欣雨的表情,知道這丫頭在擔心什麼,脣畔揚起一抹柔和,拉住她的手:“若是三姐姐沒有猜錯,你們兩個是不是被禁止出去看行刑了?”
兩人一愣,擡頭看着喬念惜什麼都明白了的表情,沮喪的耷拉下腦袋來。
“殺人這種事情沒有什麼好看的,你母妃和你娘不讓你們去,也是爲你們好,來,陪三姐姐吃東西!”
說着話,喬念惜伸手拉着兩人的手往桌邊走,丫鬟已經將早點都擺好了。
兩人一大早晨跑過來,什麼都每次,看到吃食也是餓了,看喬念惜這態度,是不可能帶他們去了,去不成,索性就將悲憤化爲食慾。
這邊喬念惜帶着兩個孩子剛用過早膳,外面派出去的丫鬟進來彙報,喬家上下已經準備妥當上路了。
“老夫人那邊怎麼樣了?”
喬念惜神情一滯,隨後又恢復常色,沒有問鎮國侯府衆人,卻轉了個方向問老夫人。
“回三小姐,清早大夫人加派了幾個媽媽在老夫人身邊盯着,沈小姐也過來陪着開導,雖然一直哭着,可情緒還不算激動。”
丫鬟愣了一下緊忙回答,經過祭月的調教,這幫孩子們做事越發地周祥了。
“嗯……”
喬念惜應聲,下意識地扭頭朝原本鎮國侯府衆人住的院子望過去,感覺到衣襬的力量,低頭,卻是喬欣雨有話要說。
“三姐姐……她們是不是以後就不會回來了?”
喬欣雨聲音裡帶着一絲說不出來的悲傷,雖然平常少不了拌嘴吵架,可畢竟是一起長大的姐妹,一時間還是有些不忍。
眼看着喬欣雨紅了眼眶,喬念惜不由得暗自嘆一口氣,想了想,開口:“你要去送送他們嗎?”
“嗯,我可以嗎?可是,娘會不會不高興?”
喬欣雨想去,可想着陸氏跟鎮國侯府有仇,一時間有些犯難。
“沒關係,就說三姐姐帶你去的。”
說着話,喬念惜伸手摸摸她的頭,扭頭給祭月一個眼神,拽着兩個孩子往外走。
喬念惜的聖旨,將大院和三院摘了出來,同時喬宏揚得到消息,回來之後就毫不猶豫的表明跟鎮國侯府以後沒有任何關係,也不管老夫人了,直接帶着高氏和喬初憐去了外地。
這樣的親戚,喬念惜再也沒有來往的念想,放他們走卻並沒有問去了哪裡,就像他們說的,以後沒有絲毫關係。
說起來,如今流放隊伍裡,就只有鎮國侯府一家上下了,哦,三姨娘和喬初然已經皈依佛門,並不在此行衆人當中。
馬車很快到了城門口,隸官正在清點人數,隊伍還沒有出發。
所謂的高貴和身份,如今看來只是靠衣服襯托的,一個個都換上了普通的粗布衣服,從身後看,還真分不出來誰是誰。
站定,喬念惜低頭看了喬欣雨:“你想去看他們就去吧,讓祭月姐姐跟你一起。”
“嗯!”
喬欣雨點頭,擡腳朝着衆囚犯走過去。
隸官知道喬欣雨是南陽王府的小郡主也不敢攔着,滿面帶笑的招呼,很快就找到了她想見的人。
喬念惜遠遠看着,等喬欣雨腳步站定的瞬間,不由得一愣,這孩子竟然直接走到了平常跟她吵嘴最兇的喬初喜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