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南星仍是一副迷茫模樣,南辰的面色更爲悲傷無奈,他沉着嗓子:“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章嫺妃與姥二暗中有勾結。”他口中的姥二正是旭烈國的二皇子南海。
“父皇素來寵愛淑妃和姥二,甚至多次在朝堂上變現過對姥二的喜愛,就算是再老實的人,如今也該被養大野心了,”南辰的眼裡涌上了一抹慟痛之色,若是可以,誰又想要兄弟相殘?只可惜,他們都生在了帝王之家。
“你我乃是同母兄妹,容墨又是被你帶回得旭烈國……兩國開戰避不可免,我國不敵風靈,若真讓他們勝了,你的下場未必能比今時今日要好,我的太子之位……也定是不可能保住了的。”
南辰站起身,鄭而重之地朝着南星作了一個輯:“星兒,你幫幫旭烈百萬平民,也當是……幫幫皇兄。”
犧牲女流之輩而換取所謂大義,是南辰平素裡最爲不恥的事情,可如今……實在沒有比這更好的辦法了。
聽着南辰絮絮叨叨了許久,南星的眼裡彷彿有什麼東西在漸漸破碎……她從前被保護太好,這些事情她從不去想也不敢想,如今這些私裡的陰暗勾當都被毫無保留的暴露在了她眼前。
南星的腦海中一片混亂,她過了半晌才找尋回自己的聲音:“皇兄先回去,我……”
南辰也不急於此時,他頷首離去後,南星在木地板上失魂坐了整整半日,直至夜入三巡,她才真正拿下了主意,她不願看着胞兄的太子之位蕩然無存,也不願眼看着母國生靈塗炭……更不願看着容墨在大好年華殞命。
她再踏出宮殿門時,月牙彎彎正高掛在枝頭,南星深深凝望一眼,就入了太后宮中的偏殿。
本該徹夜無眠守在容墨牀邊的顧久檸卻早早被南辰的安神香放倒了,南星冷冷一笑,皇兄這是打定主意覺着她必定會來了?
她甚至起了一絲想要轉身離去的報復心理,最終卻還是將容墨帶回了她的宮殿之中。
“阿墨……”指腹揣摩着牀榻上容墨那精緻深邃的五官,南星的動作輕柔。
她拿起匕首往手腕上輕輕一割,放至容墨嘴角邊。
許是本能所致,容墨開始狠狠吸允起了那處傷口,南星感覺她的血液再迅速逆流着,不過半個時辰,她就感覺自己身上驀地一輕。
一條通體雪白的蟲子從容墨心脈之處破體而出。
南星費盡了全身的最後力氣纔將蠱蟲抓在手心,摁入了心脈之中。
**入體的那一剎那,南星吐出了身體中最後一口心頭血,整個身子往地上軟軟栽了下去,直至這一刻,她的嘴上還在念叨着:“阿墨……我是當真歡喜你的。”
若是再也來世,她一定要比顧久檸更早地遇見他,成爲他放在心上的姑娘。
……
初旭升起,顧久檸纔剛剛睜開眼,就發現本該躺在牀榻上的容墨不見了蹤影,她原本還有些昏沉的腦袋登時清明瞭過來,破門而出:“是誰在本姑娘的房裡插了安神香?!”
“你們旭烈當真想……”顧久檸的話音尚且未落,就瞧見了站在院落中的熟悉身影,他穿着月白色繡竹長袍佇立在樹下,清風徐來,吹起鬢角一縷髮絲。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顧久檸的眼裡蓄上了熱淚,驀地撲入了容墨的懷中:“容墨?!”她多怕這只是黃粱美夢一場,再一睜眼,眼前這人就會再次消失。
“我回來了,”容墨擡手爲其拭去眼角淚珠,眉眼之中盡是心疼之色:“而且不會再走了。”往後餘生,他只想日日夜夜與顧久檸膩在一起。
這段時間他的姑娘爲他奔波於途,人都瘦了,抱在懷裡變輕了不少……等回了風靈國,可得將她好好養養。
不提這個還好,提起這檔事,顧久檸就來火。
她的玉手緊捏成拳往容墨背上重重一錘,泣不成聲着:“誰允許你擅自做主救下我的?若你真的出了什麼事,我又怎麼可能擅自獨活下去?”
容墨沒有應答,只是緊緊地攬住了她的身體,二人相擁許久後,顧久檸才發現周遭都掛上了白燈籠,她不禁從容墨懷中擡起了頭:“這是怎麼了?!”
聞聲,容墨的身子竟是出奇的僵硬了一下,他半晌纔出聲:“是南星公主,她爲了救我……歿了。”
想到睜眼後看到那倒在自己身旁已經失去所有血液的枯老身體,容墨的心中就止不住地難過。
不管怎麼樣,那是一條生命。
除了這些之外,容墨心中並沒有任何其他別的情愫了,他不是不知道南星對他的愛慕,但他早已將這一輩子所有的歡喜都給了顧久檸。
顧久檸也驀地瞪大了雙眸,她的眼裡寫滿了不敢置信,在這一瞬,她終於明白了昨日南辰父子之間的啞謎。
最後救了容墨的人……竟然會是南星。
那曾經在風靈國與她吵架爭氣的南星,竟然說沒就沒了?!還是因爲她與容墨的原因,那人才會在年紀輕輕的時候丟了性命。
南星雖然行事刁蠻,但本性不壞,而且該有的大局觀還是有的……不然她也不能救下容墨。
Wшw¤ TTkan¤ ℃ O
思慮片刻,顧久檸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咱們也去爲南星公主上柱香吧。”多少也能聊表心中的謝意。
二人攜手到南星靈堂之時,發現這裡遠比他們所想的要冷清許多,前來上香的人稀稀落落,霍煜竟然也佔了其中一個,他遠遠地與顧久檸打了個招呼,還沒來得及過來打聲招呼,就讓容墨擋住了二人之間的視線。
顧久檸不禁在心頭暗笑了一聲,這個醋罈子,果然是一如既往。
還沒步入靈堂院門,容墨與顧久檸就被人攔住了,南辰遠比昨日見時還要憔悴了許多,他的眼中乃是濃濃化不開的哀意:“還請世子與世子妃止步於此。”
“想來家妹的在天之靈是不想看到你們二人的。”如果仔細聽,或許還能從中聽出一絲南辰怨怪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