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更大一羣人走來,說話的正是勇德侯府裡的老夫人顧氏,隨行的有大夫人趙氏和二房的四位姨娘,更有寧綺蘿和寧初柔等幾個子女,二十多人浩浩蕩蕩的從遠處而來。
“拜師?”
寧瑜遠眼睛一亮,拍手笑道:“魏神醫,這個主意不錯,清嵐年紀雖幼,但從小聰慧,不說過目不忘,至少也是熟讀四書五經,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前幾日靜玉公主纔剛贈送她方蓉婉的綠柳琴,比起收爲義女,我也覺得收徒更合適些。”
魏神醫越聽臉色越難看,細長的眼睛眯起,嘴巴一抽一抽:“老夫的醫術一向只收自家弟子,這個外姓的話……”他的表情怎麼看怎麼爲難。
這時,老夫人微微一笑,上前道:“魏神醫,魏家的醫術獨絕天下世人盡知,從不外傳我們也都知道,這嵐丫頭拜你爲師,其實也只是個虛名,她一個女子哪裡能真學得什麼醫術,只不過是借這個名頭,讓她可以與魏老夫人親近親近,只要魏老夫人解開心結,那我們自然也都皆大歡喜了。”
“這個……”魏神醫看着顧老夫人,一時猶豫不決。但轉頭看見寧清嵐還是一副滿不情願的表情時,他神色一正。
“寧清嵐,你可願拜老夫爲師?成爲我魏家醫學一脈,救死扶傷,治病除疾,一生以醫正身,以醫正德?”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在寧清嵐的身上,顧老夫人與寧瑜遠是暗暗向她點頭,眼中有着焦急與不容拒絕的威勢。
不遠處的大夫人趙氏則是暗自冷哼,這個寧清嵐真是走了好運,若今日拜師成功,那以後在這府中的地位與身份可要完全不同了,不說其他庶女,就是一向受寵的寧綺蘿也要被她比了去,這二房還真是好運啊。
站着一直沒有說話的寧綺蘿只看了寧清嵐一眼,就低下了頭,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個什麼心情,有時她希望寧清嵐能活得好,這樣,說不定寧清嵐就能忘掉前世所受的苦,她的日子也才能好過些。
可是,更多的,她是希望寧清嵐死,而且是不得好死,從重而回後,她沒有一日睡過一個好覺,每一晚,不是夢到前世被燒死,就是那日被掐住脖子喘不過氣來。
而自從給母親孫氏下了毒後,她內心煎熬,短短的幾日裡,瘦得下巴尖了一圈,要不是所有人都在關心孫氏的病,她現在的樣子一定會被人發現異常。
可現在,寧清嵐一日好過一日,身份、金錢、地位樣樣不輸給她。
而她卻在痛苦與恐懼中度過,不公平,她不甘心!手指在袖中緊緊握中,陷入掌心刺出鮮血,可她卻一動不動,絲毫不敢讓人察覺,更不敢讓寧清嵐察覺。
同樣不服的人還有寧初柔,她看着身形如菊,清麗動人的寧清嵐,滿心的全是嫉妒,憑什麼同樣都是庶女,她無人關心,而寧清嵐就處處出風頭。
祖母六十大壽時,明明她更出衆,寧清嵐卻得到了三姐姐寧綺蘿的名貴髮釵。
後來,寧清嵐明明是與黑衣人一夥的,最後卻得到大伯的看中,身份大漲。
還有在湖心島,明明是一起同去,可她卻救了安平王,得到靜玉公主的關注。
而現在,就連德高望衆的魏神醫也要收她爲徒,爲什麼?老天爲何如此不公?她不服,不服!
然爾不管寧初柔如何在心中吶喊,老天爺也沒有聽到她的呼喊,在衆人的期待中,寧清嵐終於點頭,雙膝跪了下來。
“弟子願意,師傅在上,請受清嵐一拜。”
寧清嵐以頭叩地,深深一拜。
“好……哈哈哈……來,清嵐,今日師傅實在高興,這套祖傳的三十六天罡銀針現在送給你,你拜師時晚,以後可要好好努力。”魏神醫從懷中拿出一物,慎重的交到寧清嵐的手上。
“謝師傅。”寧清嵐起身,打開不知是什麼動物皮所包的銀針,內心也有了微許的激動。
顧老夫人與寧瑜遠相視一眼,神色滿意,老夫人一揮手,下人端上了茶水,寧清嵐敬過魏神醫,從此刻起,一代神醫唯一的一個外姓關門弟子就這樣產生了,祖傳銀針可不是人人都會送的啊。
瞬時,衆人紛紛恭賀,寧清嵐微笑着點頭謝過。
“師傅,先去看看母親吧,母親可是日日盼着師傅過來呢!”一陣熱鬧過後,寧清嵐說道。
“嗯,爲師沒有收錯人,爲醫者要時刻以病人爲重,即以爲徒,那現在就跟爲師一起去看看。”
魏神醫佛着鬍子笑着,在寧瑜遠的引領下,帶着寧清嵐進入到夏堂院,到了孫氏的屋子時,魏神醫與寧清嵐進去,其他人則候在了外廳。
今日孫氏的屋子裡十分整潔,更沒有了往日的藥味,看得出來是精心收拾過的,屋中除了一個老婆子外,並無他人。
寧清嵐來到牀前,看着紗帳中隱約坐着的孫氏,說道:“母親,我是清嵐,魏神醫現在來給您看病了,您把手伸出來吧。”
寧清嵐說完,帳中一陣沉默,就在她想再次開口時,青色的帳紗微動,一隻手從裡面伸了出來。
只一眼,看得寧清嵐心中一跳,這是一隻什麼樣的手啊。
這隻手枯瘦如柴,乾癟的手膚緊緊的包在骨頭上,皮膚上是深深的皺紋,而一個個腐爛的膿包三五成羣,佔滿了整個手背與手臂,腐臭之氣從那些紅白的膿包中飄來,讓人慾嘔,多看兩眼,更是讓人觸目驚心,寒毛直豎。
寧清嵐從藥僮的藥箱中取出診脈包,將孫氏的手放在上面,又鋪了一塊手帕在腕上。
“師傅”
“嗯”
魏神醫從孫氏伸出手,就一直在觀察着孫氏手上的皮膚,聽到寧清嵐喚他,他點點頭,爲孫氏把起了脈,不一會兒過後。
他站起身,在一旁寫下一個藥方,遞給那婆子:“去抓藥,越快越好,還有這些東西全部備齊,一樣也不能少。”
說完,帶着寧清嵐走了出去,自始至終沒有與孫氏說過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