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柱香的時間,太上皇在宮女的攙扶下,來到了廣場。諸葛靈隱原本鎮定的心莫名其妙地加快了速度,感覺事情要脫離她的計劃了。她的計劃中,太上皇不該出現的,她只是想爲驚風和魏城拖延時間。
連暮芸挑起眉梢,笑語盈盈地看着諸葛靈隱,“你不是要見太上皇嗎?他來了。”她站起來,面向百姓,“父老鄉親,現在,皇爺爺就在你們面前,他說的話,你們應該相信吧?皇爺爺,我說這個女人是凌月國的探子,偷了東蘭國的兵符,他們不信,不如您來告訴他們?”
太上皇沉重地點點頭,看了看諸葛靈隱,又看了看連暮芸,最後,緩緩地擡起手,指着諸葛靈隱,“她是凌月國的探子,想阻止東蘭國出兵。”
諸葛靈隱微怔,太上皇怎麼會突然這麼說?把她置於死地。
連暮芸勾起嘴角,挑釁地看着諸葛靈隱,現在嚐到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滋味了吧?
“燒死她,燒死她!”
太上皇的話音剛落,下面的喊聲就此起彼伏,所有人都揮舞着手中的拳頭,聲嘶力竭地喊着。
連暮芸咧開嘴角,眼神無比地陰冷,“好,那就燒死她!點火!”
“暮芸,你!”太上皇臉色突變,“你不是告訴我……”太上皇年邁的身體劇烈地顫抖着,險些暈倒在地。他狠狠地看着連暮芸,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連暮芸冷下着走到他身邊,“皇爺爺,你以爲你這麼說,我就會放過她嗎?枉你一把年紀,也太天真了!我和她的仇,豈是這樣就會放過她?”
“你……你……”太上皇的嘴脣蠕動着,卻說不出一句話,愧疚地看着諸葛靈隱,“靈兒……”那兩個侍衛去見他時,告訴他,只要他按照暮芸公主的吩咐說,公主就會放七王妃離開,他不想諸葛靈隱有危險,一時竟然沒有考慮到連暮芸的目的。
“皇爺爺,你也太偏心了。我纔是你的親孫女!”連暮芸冰冷地看着面前風燭殘年的老人,眼裡沒有一絲動容,“她只是一個無關的人而已。”
“哼!你好意思說是我的親孫女?連家出了你這樣的人,是整個連家的恥辱!我就是死了,也不會放過你的!快放靈兒走,不然,你一定會遭報應的!”
“哈!報應?她害我變成這樣,爲何沒有遭到報應?皇爺爺,聽聽百姓的聲音吧。”連暮芸轉向百姓,此起彼伏的聲音不斷,“聽到了嗎?大家都要燒死她!來人,點火!”
“不,不能!”太上皇氣急攻心,吐出一口鮮血,昏了過去。
諸葛靈隱心急如焚,卻無能爲力,目光箭一樣地射向連暮芸,一個被私慾佔據了全部的人,太瘋狂了。
有人拿着火把上來,跳動的火把映在諸葛靈隱的眼中,鮮紅如血。人羣沸騰了,凌月國的探子,害得東蘭國不能出兵的壞女人,馬上就要在他們眼前被活活地燒死。
諸葛靈隱睜大雙眼,她絕對不會死在這裡,也不會死在連暮芸手上。
火把慢慢靠近,就在快要接觸到柴火時,舉着火把的兩個人頭上出現了一個血窟窿,應聲倒地。
“啪啪!”人羣的另一頭,上百馬匹和公牛瘋狂地跑了過來,人羣一下炸開了鍋,立即朝諸葛靈隱在的地方涌了過來,避讓馬匹和公牛。
“保護公主!”侍衛衝上來,將連暮芸圍在中間。
百姓們爲了不讓自己受傷,拼命地擁擠着,場面混亂不堪,護着連暮芸的圈一下被衝散了。
驚風和魏城趁亂走到諸葛靈隱面前,將她解下,把連暮芸先前脫下的衣服披到她身上。諸葛靈隱接過驚風遞過來的面具,利落地帶上。
混亂中,魏城把諸葛靈隱的外衣裹在連暮芸的身上,一顆藥毫無徵兆地丟進她的嘴裡。人羣推推攘攘,侍衛好不容易纔把受驚的馬匹公牛制止住,趕到了一邊,人羣終於安靜下來。
“別讓凌月國的探子跑了!”驚風趁亂吼了一句,一邊喊,一邊把連暮芸往十字架旁邊推。
“咦,她怎麼戴着公主的面具?”有人發現端倪,奇怪地問道。
“她一定是爲了逃跑,偷了公主的面具,可是衣服卻出賣了她!”魏城大聲說道,指着諸葛靈隱,“你們看,公主在那呢!”
衆人看過去,一襲黑衣,正是公主的衣服。連暮芸的衣裳都是黑色,即便不是同一套,也沒人認得出,此刻,所有人都把連暮芸當作諸葛靈隱,粗暴地把她推向十字架,五花大綁起來。
連暮芸驚恐地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眼睜睜地看着自己被當作諸葛靈隱,她想說話,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這纔想起剛纔有人給她吃了什麼東西,再看另一邊穿着黑衣、戴着面具的女人,心裡冰涼,她,早就設計好了一切!
她不停地掙扎,想引起別人的注意,可大家都以爲她是諸葛靈隱,這一切,看起來都是在垂死掙扎。
“點火,燒死她!”諸葛靈隱壓着嗓子,聲音粗啞。
“燒死她,燒死她!”百姓的情緒又被點燃,振臂高呼。
不,不要!連暮芸在心裡驚呼,被火灼燒的感覺,她不想再嘗試第二次。她恨,眼中的怒火灼灼地燒向諸葛靈隱,賤人,本公主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愚蠢的人們,我是你們的公主,我是你們的公主,不能燒死我!她心中的吶喊,只有諸葛靈隱能讀懂。
諸葛靈隱踱着步,走過去,即使戴着面具,連暮芸還是可以看到她臉上的笑意。憤憤地盯着諸葛靈隱,心裡的憤慨只能通過眼神透露出來。諸葛靈隱,你一定不得好死!你會遭報應的!來世,即使做狗,我也會看到你就咬!不,你做狗,本公主喝你的血,吃你的肉,喝你的湯,將你挫骨揚灰!
諸葛靈隱明白她的意思,她的風輕雲淡讓連暮芸滿腔怒火無法用語言表達出來。
“公主殿下,你該知道,在凌月國的時候就不該惹上我,可是你卻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看着連暮芸的眼神,諸葛靈隱笑了笑,“你一定覺得上天爲什麼這麼不公,怪只怪你自己,惹我之前,不先掂量掂量自己。”
“不要用這種眼神看着我,你的眼神對我沒有殺傷力。不妨告訴你,若是沒有我,七爺,或許真會和你成親。”想起前世的楚凌天娶了連暮芸的傳聞,諸葛靈隱有一瞬的不爽。
“不要怪我,我只是以牙還牙而已。如果你不這麼對我,也不會有今天的下場。想想被火燒成炭的樣子,應該很過癮吧。來人,點火!”說着,諸葛靈隱撫了撫頭髮,露出潔白光滑的脖頸。
“慢!”連暮芸的貼身丫頭突然高聲喊道,她疑惑地看着諸葛靈隱,朝她快步走過去,忽然厲聲叫道,“你不是公主!你是誰?公主呢?”
“我怎麼不是公主?你看清楚了!”諸葛靈隱的聲音仍然嘶啞。
“不,你不是!”宮女撩開她的頭髮,“公主的這裡,有很大一塊燒傷的疤痕,而你,什麼都沒有!公主曾經被燒傷,皮膚怎麼會這麼光滑!”
連暮芸的心終於落了下去,不枉她對這個死丫頭好,關鍵時刻,竟然看出了諸葛靈隱的破綻,自信的冷笑,又回到她的臉上。
諸葛靈隱彈開宮女的手,直直地盯着她,“怎麼,你忘了我這裡的疤痕已經好了嗎?”
“我前兩天才看到,怎麼會這麼快就好了?”宮女看了看被綁着的那個女人,突然醒悟過來,“她纔是公主!你是誰?”
“放肆!竟然敢這麼對本公主說話,你是不是活膩了!”諸葛靈隱語氣冰冷,“你說她是公主,有什麼證據?”
“公主全身都被燒傷,只要你脫下衣物,你光潔的皮膚,就是證據!”宮女胸有成竹地說道,“你敢脫嗎?”
“啪!”諸葛靈隱狠狠地抽了宮女一記耳光,“你是什麼東西?敢讓本公主脫衣服?”指着連暮芸,厲聲道,“要脫,也是脫她的!脫了,就知道她是不是公主了!”
“公主說得對!”有人喊道,“那個女人敢假冒公主,就扒下她的衣服,讓她無話可說。”
“對!”
諸葛靈隱點點頭,“來人,去脫了她的衣服!”
連暮芸睜大眼睛,心中的怒氣就要爆體而出,她這才明白,諸葛靈隱方纔是在故意露破綻,爲的,就是給自己更大的羞辱。諸葛靈隱,你好狠!
兩個宮女上前,脫掉連暮芸的外衣,接着,一件一件地脫下她所有的衣服。
連暮芸使勁咬着嘴脣,諸葛靈隱,這輩子,你一定會死在我的手上,我會讓你生不如死,今天我遭受的羞辱,會讓你加倍還回來!
衣服褪盡,滿身的傷疤暴露在衆人面前,廣場一片寂靜。
“是公主,是公主!”貼身丫頭驚恐地叫道。
能目睹公主赤裸的軀體,是東蘭國大半男人的夢想,可是此刻,他們卻沒有一點慾望。那是一個什麼樣的身體,全身上下沒有一點好的皮膚,他們高高在上的公主,竟然是一副這樣的軀體,看了,讓人作嘔。
連暮芸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羞憤不已,天知道,她有多懼怕將這副身體暴露在人前。宮女接到她殺人的眼神,立即會意,將衣衫裹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