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請國舅爺帶路。”顧夕謹冷冷的開口,臉色已經陰冷下來。
“不,我,我……”紈絝即便是在遲鈍,也知道事情大條了。
管家卻不管紈絝此刻是不是後悔了,上前一步,手一伸,就把紈絝擒了過來,按在馬背上,朝着大司農的府上走去。
大司農這個職業,是清水衙門,因此歷來擔任這個職位的,全都是沒有背景,沒有靠山的人。
因此,大司農府門前,向來都是門可羅雀的,只是今日大司農府門前,卻人來人往,熱鬧非常。
顧夕謹的馬車還距離大司農府很遠,就看見路上停着許多馬車。
“這些全都是來給大司農道喜的人麼?”顧夕謹看着這如烈火烹油一般的富貴,淡淡的開口問道。
“當,當然!我,我姐姐就是,就是未來,未來的皇后,皇后娘娘,你,你竟敢這麼,這麼對待小爺……”紈絝吃力的擡起頭來,看向馬車上那微微顫動着的車簾,用力的吃奶的力氣威脅顧夕謹,只是不論怎麼聽,這聲音都帶着外強中乾的味道。
“呱噪!”不等紈絝把威脅的話說完,顧夕謹就冷着聲音開口。
管家臉色一冷,也不知道他一個大男人從什麼地方竟然掏了一塊絹帕出來,塞在了紈絝的嘴裡。
可是,就因着紈絝的這一句,我姐姐是未來的皇后娘娘,原本顧夕謹馬車旁邊嘈雜人羣,竟然在這一刻安靜下來,齊齊的轉頭看向顧夕謹這邊,立刻就有眼尖的人瞧見了趴在馬背上的紈絝:“咦,這不是寧大公子麼?”
“可不是,他可是新出爐的國舅,這幾日在京城中好大的威風,可是今日怎麼會……”
“那輛馬車是誰家的?竟然敢在老虎頭上縷須?她就不怕惹了未來的皇后生氣……”
“也是寧大公子今日提到鐵板了,不就是一個剛剛新進的皇親國戚……”
“……”
有好奇的,有幸災樂禍的,只是這些人全都壓低了聲音,用以一種剛好能讓別人聽見,卻又彷彿是耳語的聲音輕聲討論着。
顧夕謹坐在馬車內,面無表情,只要有人的地方,就免不了互相傾軋!
這大司農寧家,剛剛暴富,就露出了一副暴發戶的模樣來,也不知道惹了多少人的眼紅,可是卻還不知道收斂,怕是到時候死了也不知道是誰在背後下的手!
這個安慶帝,他該是有多麼的恨獨孤傲天,纔會替獨孤傲天找這麼一個妻子!
俗話說,妻賢夫少禍,即便是一戶普通人家,若是妻子不賢,就會家宅不寧,不要說一國之主了。
顧夕謹想到這裡,眉心微微的擰了起來,希望這大司農是一個明事理的,自己今日這麼一鬧,能夠讓他明白,這京城中,他這個新晉的皇親國戚,根本就沒有囂張的本錢!
不過……
顧夕謹微微的搖了搖頭,瞟了一眼趴在馬車上,使勁的掙扎的寧大公子,深深的嘆了一口氣,若是大司農是個明事理的,也不會養出這種兒子來。
馬車在衆人的目光當中,平緩的朝着大司農府門口前行,最後在府門口,停了下來。
不等顧夕謹開口,管家已經拎着寧大公子下了馬,上前一步,把寧大公子扔在了地上,拿了一張拜帖出來,遞給站在門口,一臉駭然的門房:“靜敏郡主前來拜訪大司農。”
“靜敏郡主?”
四周的人,面面相覷,這個封號,他們真的沒有聽說過,想來是一個落魄的宗室!
只是落魄的宗室,怎麼就敢得罪寧家這個新貴?難道她就不怕寧家事後報復?!
門房接過拜帖,早已經飛一般的跑進府內去了,才一會功夫,就看見一個身穿大紅袍,身形乾瘦的中年的男子,從裡面怒氣衝衝的跑了出來,纔剛到門口,就看見了趴在地上的寧大公子,臉色頓時陰沉下來,朝着管家陰冷着聲音道:“不知小兒怎麼就得罪了你家主子,竟然這麼欺辱與他?你把皇家的臉面放在何處?!”
顧夕謹聽了對方的話,輕嘆了一口氣,怎麼也想不到這大司農竟然會極品到這個份上,就這麼一個紈絝,在他的口中,竟然代表了皇家的體面……,這話若是讓獨孤傲天聽見了,也不知道他會有什麼感想。
“大人錯怪我家郡主了。”這時候就體現出了納蘭榮臻新提拔的這個管家本事來,朝着大司農行了一個禮,不急不躁的開口,“我家郡主正要進宮去給皇后娘娘道喜,卻在半道上被國舅爺攔住,說是皇后娘娘的貼身大丫鬟在我家郡主的車上。我家郡主雖然不是一個怕麻煩的,但這個拐賣人口的卻也是不敢擔的,所以這才折道過府來,請皇后娘娘親自查看一下。”
管家的聲音很恭敬,臉上的神情也很恭敬,可是這言詞卻十分的不恭敬,不,不是不恭敬,而根本就是有恃無恐!
而且那一句進宮去給皇后娘娘道喜,已經讓四周的人議論紛紛了,能夠夠得上給皇后娘娘道喜的,能是普通人嗎?!
“管家,還是請大司農把皇后娘娘請出來,仔細查找一下,早些證明了我的清白,也好早些進宮去,若是讓姑母等急了,怪罪下來,連我也擔待不起的。”顧夕謹的聲音裡很平淡,剛纔那幾句在別人聽來石破天驚的話,在顧夕謹口中,彷彿就如再說今日天氣很好一般。
“姑母?!”
四周的人,倒吸一口冷氣,能喊當今皇后娘娘一聲姑母的,除了納蘭家那一個新認的嫡女之外,還有哪一個?!
只是既然是納蘭家的嫡女,出門坐馬車,爲什麼不在馬車上掛上納蘭家的族徽?!如果掛上了族徽,也不會鬧出這種事情來了!
便是寧家的這個公子,再紈絝,再頭大無腦,也不會去糾纏納蘭家的這個姑奶奶啊!
只不過……
四周的人看向大司農的眼中,頓時充滿了說不清楚的意味,而看向趴在地上寧大公子的時候,那眼神……充滿了深深的鄙夷,什麼叫坑爹?!這就是坑爹啊!不,不單單只是坑爹,還坑姐姐啊!
他姐姐還沒有進宮,就已經把婆婆給得罪了,可以想象以後日子……
有消息的靈通的人,已經在咬耳朵了。
“聽說,納蘭家的這個姑娘和當今太子可是……”說到這裡,眼睛滴溜溜的掃了一下四周,卻把話停住了。
這話雖然沒有說完,可是未盡之意,這四周的人卻都是清楚的!
納蘭家這個新認的嫡女,可不就是太子爺從大胤找回來的,還聽說他們兩個之間……那個那個啥,有着說不清楚的關係……
四周的人,這熊熊的八卦之火,就燒了起來。
大司農的臉色也霎時難看到了極點,他怎麼也想不到,他的這個不成器的兒子,得罪的竟然是納蘭家的姑娘……
大司農惡狠狠的瞪了趴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兒子一眼,換上了一臉諂媚的笑容:“納蘭姑娘,小兒……”
大司農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見前面傳來靜鞭開道的聲音,一匹馬疾馳而來,在府門前勒住了繮繩,翻身下馬,手中捧着明黃色的聖旨,剛要開口,卻發現這氣氛不對,頓了頓,旋即看見了站在一邊納蘭家的管家,連忙笑着打招呼:“張管家,你這是……”
“明公公安好。”管家見前來宣旨的人,是個熟悉的,連忙躬身行禮,“我陪着我家郡主……”
“靜敏郡主也在這裡麼?”明公公頓時一臉的驚喜,自從上次,他倒戈之後,就極力和納蘭家交好,從而也知道了顧夕謹這個特殊的存在,現在聽說顧夕謹在這裡,自然要抱一下大腿才行!
顧夕謹看見明公公開口問了,自然不能在坐在馬車上端架子了,連忙撩起車簾,在紅衣的攙扶下,下了馬車:“明公公安好。”
“奴才給郡主請安。”明公公做戲自然要做全套,當着這裡所有人的面,恭恭敬敬的給顧夕謹行了一個禮。
顧夕謹連忙伸手虛扶:“明公公快些請起。”
“郡主怎麼會在這裡?奴才從宮中出來的時候,皇后娘娘正在遣人到處找郡主,若是再找不到郡主,怕是皇后娘娘要生氣了。”明公公笑着開口,可是眼睛的疑狐的落在了大司農父子身上。
“公公……”大司農剛要解釋,話題卻已經給張管家接了過去,他也不添油加醋,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粗略了說了一遍,明公公的臉色當即就沉了下來。
“大司農,這就是你的錯了。”明公公一臉正色道,“當今皇后娘娘還好端端的坐鎮宮中,怎麼又出來了一個皇后娘娘呢?再說了,納蘭國舅此刻正在宮中,替太子殿下張羅大婚事宜,雜家倒是不知道,這麼這會子又冒出來一個國舅呢?”
明公公的話音剛落,冷汗立刻就爬上了大司農的額角,這些個私下裡的稱呼,大家叫了也就叫了,可若是真的擺到桌面上,計較起來,寧家不要說因此直上青雲,怕是連累滿門都有可能的。
前來道賀的人,聽着明公公的話不對,有許多人已經打了退堂鼓,寧家的這個新貴,似乎並不是很靠譜……否則,這個明公公怎麼可能這麼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