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爺站了起來:“侯爺,看樣子今日晚上不會有事了,不如今日早些歇着,明兒個還一大堆的事情,足夠侯爺頭疼的。”
顧衍生想着明兒個那王氏父子,還要來堵着門罵,不由得頭皮一陣發麻,可是卻也不能因此就不睡了,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也跟着站了起來:“先生說的是,我們……”
顧衍生的話還沒有落下,就看見長隨蒼白着臉,也不通報,“砰”的一聲,從外面滾了進來。
看着一身狼狽的長隨,顧衍生的心,頓時提到喉嚨口:“不知規矩的東西,如此毛躁,成何體統?”
“侯,侯爺,不,不好了!”長隨的臉色還是一片蒼白,臉上的那些個驚懼到現在還沒有散去,“他,他們……”
“狗才!連話都不會說了麼?”顧衍生猛地沉下了臉,雖然心中不住的打鼓,但是臉上的神情卻越發嚇人,“好生說話。”
長隨被顧衍生罵的心中一顫,嘴上頓時流利了許多:“回侯爺的話,小的按着侯爺的吩咐,找到那父子兩個的住處,小的們剛推門進去,就看見那父子兩個被人殺死在家裡,那滿屋子都是鮮血……”
師爺正往外走的腳步,猛地停住了,盯着長隨:“死了?真的死了?”
長隨或許想到了那可怕的場面,臉上慘白的連一絲兒血色都沒有,用力的點頭:“死了,真的死了,小的仔細看了,已經死透了……”
顧衍生的眉心已經擰成了結:“這件事情,可曾驚動了別人?”
若是沒有驚動別人,或者還能遮掩過去,雖然這並不是武安侯府動手,但是現在兇手潛逃,而武安侯府的人,卻正好出現在現場,這衆口悠悠,怕是渾身上下全都長滿了嘴,都解釋不清了!
長隨也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勁,渾身顫抖的越發厲害了:“回,回侯爺,一起的兄弟中,有一個人十分膽小,看着那滿地的鮮血,突然驚叫出聲,結果驚動了旁邊的鄰居,然後這些人全都圍了上來,小的幾個好不容易纔脫圍出來。”
“你是說,周圍的人全都驚動了?”師爺這時候恨不得掐死眼前的這個長隨,這得要就多倒黴,纔會發生這種事情啊!
“是,是,是……”
“在這麼多的人面前,你們拎着刀,擠破人羣回來的?”顧衍生突然開口問道。
“是,小的……”
“出去,滾!”顧衍生真的再也忍受不住,猛地擡腳,一把把長隨踢翻在地。
長隨吃痛,卻也欣喜若狂,這是不是算是他終於脫離苦海了?!
“先生,你看現在……”顧衍生已經不知道接下來應該要怎麼辦了。
師爺黯然的長嘆一聲:“先生,我們盡人事聽天命吧。”
“還請先生安排。”顧衍生朝着師爺長長作揖,“武安侯府這次能不能挺過去,就全仗先生了。”
“那我就儘量彌補吧。”師爺也頭疼啊,但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他不得不硬着頭皮上!
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一直很焦躁的顧衍生卻平靜下來,又一次誠懇的拜託了師爺,自己也轉身進了內宅。
此刻,武安侯府的內宅中,也是一片燈火輝煌,丫頭婆子們,原先在這個時間,早已經進入了夢鄉,可是今日卻斂氣屏聲的筆直站在一邊,生怕因爲不小心就觸怒了哪一個主子,那簡直就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顧衍生徑直進了田氏住的院子,丫頭婆子見顧衍生的臉色十分的難看,頓時嚇得靜若寒蟬,恨不得自己變成了隱形人,不要被顧衍生看見,省的生生被做了筏子。
田氏擰着眉心,在屋子坐立不安,她已經無數次的遣了丫頭,去前院打聽,剛纔丫頭竟然回來說,那父子兩個在住處被人殺了,她就開始如此了。
即便她這個內院婦人,都能清晰的知道,這父子兩個的死,會給武安侯府造成多大的困擾!
只要明兒天一亮,整個京城的人,都會傳說武安侯府憤而殺人滅口……
“夫人,侯爺來了。”屋內突然響起丫頭稟報的聲音,田氏猛地站了起來,扭頭,正好看見顧衍生那黑沉的臉色,忙屈膝行禮:“侯爺安。”
顧衍生也不說話,走到屋子中間的椅子上坐了,然後冷冷的看着田氏。
“侯爺……”田氏儘量的放低了姿態,“你這是……”
“你可聽說了,今日在門口謾罵的兩個人已經死了!”顧衍生的這聲音,絕然不是來商量事情的。
田氏正要裝傻,顧衍生卻再一次開口了:“你不用裝不知道,我今兒在前面碰見了你院子裡的丫頭好幾次。”
“是的,妾身剛剛纔知道,這不,正在發愁呢!這件事若是處理不好,那我們安南侯府從今而後,真的墮落到靠看人臉色過日子了!”田氏一想到被邊緣化,頓時萬分着急起來,“妾身正想要遣人去請侯爺呢,卻不料侯爺就自己過來了。”
顧衍生並沒有理睬田氏,也沒有接田氏的話,反而問了一個讓田氏心驚肉跳的問題:“七姐兒呢?怎麼不在?”
田氏勉強笑着道:“七姐兒剛纔還等在這裡呢,只是因着你一直不回來,七姐兒等不住,我才讓她回去躺着。”
“你告訴七姐兒,這婚事暫且等等,等事情了斷,再說吧。”許久,顧衍生看着田氏,聲音陰冷的繼續開口,“這幾日,你也不要出府了,就在府裡呆着吧。”
這其實已經是變相的禁足了,對於田氏來說,不能出門,倒也是無所謂,但是把婚事暫且擱置,那就不能答應了。
“侯爺,這婚事眼看着吉日已經到,還有差不多十天時間,這時候再擱置,你讓七姐兒的臉面往什麼地方放?”田氏據理力爭。
“她現在還有臉面可以講麼?”顧衍生的臉上的笑意更冷,“不躲着人,難道還要湊上去,被人指着脊樑骨罵麼?”
田氏滿腔的話,被顧衍生全都堵了回去。
“這幾日,沒有意外,八姐兒應該會回來一趟,到時候,你好生跟她說說,搞一個方程出來,七姐兒終不能揹着這黑鍋在京城中過日子,她可以不要面子,我可是還要面子的!”
對於顧衍生的這幾句話,田氏倒是沒有反駁,很誠懇的點頭聽了:“侯爺,這時間不早了,今兒晚上不如就在這裡安置了。”
顧衍生騰的站了起來:“我回書房睡去!這節骨眼上,還是好生一些吧。”
顧衍生的最後一句話,把田氏燥的連頭也擡不起來了。
顧夕謹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牀上,身上的衣衫,一片凌亂,愣了一下,驀地昨晚上的情形,一五一十的全都浮現在顧夕謹的腦中,頓時一張臉,紅的就跟晚霞一般,咬牙切齒的把安明軒罵了一個狗血淋頭!
到了這一刻,若是顧夕謹還不明白,她昨晚上着了老夫人的道,那她就可以去買塊豆腐撞死算了。
可是顧夕謹實在是想不明白,老夫人爲什麼要對她做這種下三濫的事情!
顧夕謹想明白這件事情,頓時着急起來,連忙坐起身來,把自己渾身上下,仔仔細細的查看了一番,卻發現出了衣衫不整之外,並沒有任何別的不適。
上輩子看過太過的言情小說,那小說中可是把第一次之後的不適,描寫的十分詳盡的!而自己現在這副模樣,不論怎麼看,都不像是被人那個xxoo之後的模樣,這提起的心,才放了下來。
可是昨晚上,她很清晰的記得,安明軒朝着她撲過來的模樣,難道在事情進行的一半的時候,安明軒突然良心發現,放過了她……
顧夕謹用力的搖了搖頭,把這個連自己都不相信的想法,擠出了腦袋!
定然是後來發生了自己不清楚的事情,才讓她逃過了這一劫!
那麼安明軒呢,去了哪裡?!
顧夕謹下意識的在屋子內尋找起來,突然目光落在書桌底下,不動了。
那個蜷縮在書桌下的人影,不是安明軒還有誰?!
顧夕謹連忙起身,走到書桌面前,見安明軒蜷着身子,躲在書桌下面,忙蹲下來,伸手推了他一下,安明軒並沒有絲毫的反應。
顧夕謹嚇了一跳,他該不會出事了吧?!
忙換了一個方向,又推了安明軒一下,安明軒雖然還是沒有反應,卻也知道了安明軒並沒有死,只是被人動了手腳,一時間醒不過來罷了。
只要沒出事就好!
顧夕謹長長的呼出一口氣,起身,走到外面,卻見外面還是一片靜寂,廊檐下,站着兩個小丫鬟,見顧夕謹出來,連忙屈膝行禮:“夫人安。”
顧夕謹點點頭問道:“知竹和知畫呢?怎麼一個人都不見。”
“夫人怎麼就起了,怎麼就不多睡一會兒?”顧夕謹話音剛剛落下,就聽見知畫的聲音,在前面響起。
“夫人。”知竹的聲音,也跟着響起。
“這太陽都已經升的這麼高了,我還好意思睡懶覺?”顧夕謹斜了知竹和知畫一眼,轉身進了屋子。
知竹和知畫互相對視了一眼,也連忙跟着顧夕謹進了屋子,知畫眼尖,就看見了蜷縮在書桌下面的安明軒,驚詫道:“夫人,侯爺他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