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不跟你鬧了。”知竹拉着知畫在顧夕謹身後站了。
顧夕謹並沒有看兩人,只是扭頭看着亭子外面的一片蔥蔥蓉蓉的綠色,緩緩的開口了。
隨着顧夕謹平淡至極的聲音,知竹和知畫的臉色卻萬分的精彩起來,知畫和知竹相比,心性終究有所不如,忍不住開口道:“夫人,你確定你不是在說故事?”
“若真的是故事,我就不用這麼發愁了。”顧夕謹又無聲的嘆了一口氣,“你們也瞧見了,獨孤傲天離開的時候,那一副不依不饒的模樣,這一次回去之後,定然會有是非發生,我雖然已經把態度擺明了,但是想來大乾那邊,定然不肯善罷干休的。”
“不管夫人去哪兒,奴婢都跟着夫人。”知竹目光爍爍的看着顧夕謹,“反正奴婢家裡早已經沒有人了。”
“奴婢也跟着夫人的。”知畫絲毫不肯落後,“奴婢也是孤家寡人一個,便是天涯海角,奴婢也跟着夫人一起的。”
顧夕謹轉身,一手一個拉住了兩人:“你們兩個現在不必就下決心的,等到時候了,若是沒有危險,我自然帶着你們兩個一起的,若是……”顧夕謹的聲音頓了頓,“那就我一個人去吧。”
知竹猛地反手握住了顧夕謹的手:“夫人把奴婢想象成了什麼人?!奴婢這一輩子,都是跟着夫人的。”
知畫也連忙搶着開口:“夫人放心,不論如何,我們三個人總是要生死一起的。”
說不感動那是假的!因此顧夕謹的眼睛,毫無氣節的紅了:“你們兩個……何必呢……”
“夫人,你便是想要拋下我們兩個,都是不能的!”知畫死死的拽着顧夕謹的手,“奴婢是一定要跟着夫人的。”
時間如白雲過駒,轉眼間,就是二十幾天過去了。
這二十幾天內,安南侯府內一片寧靜,不論是姨娘們,還是姑娘哥兒們,全都按部就班的過着日子,沒有一個人出幺蛾子。
這二十幾天內,獨孤傲天揮揮衣袖,不帶一片雲彩的離開了,離開之前,把安明軒託付給了胤飛揚。
因此,這二十幾天裡,安明軒日子過得十分滋潤,甚至還被官家讚揚了幾次,說他做事認真,是個幹實事的。
安明軒得意的差點把尾巴翹到了天上,連走路的時候,都虎虎生風,說話的時候,都帶着不可抑制的笑容。
安明軒心情一好,連帶着老夫人也心情舒暢起來。
整個安南侯府中一片祥和。
因此,這二十幾天,顧夕謹的日子也過得很舒心,若是沒有那一柄一直懸掛在頭頂的利箭,顧夕謹真的希望,這日子就這麼過下去算了。
這一日,顧夕謹正在院子裡看書,看見知竹急匆匆的進來:“夫人,錦衣閣的林娘子來了。”
“……”顧夕謹一時間回不過神來,疑狐的看着知竹,“最近府裡並沒有做衣服,她來做甚麼?”
知竹瞥了顧夕謹一眼道:“我的夫人,你這幾天日子真是過得太舒心了!在過半個月就是侯爺的好日子了,林娘子今日是送吉服過來,請侯爺試穿的,若是有什麼地方不對,現在該還來得及。”
顧夕謹這才恍然大悟,擡手拍了一個光滑的額角,笑道:“瞧我,真是糊塗了!竟然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忘記了!這果然溫柔鄉是英雄冢,此話誠不欺人!”
知畫的臉皮用力的抽了一下:“瞧夫人說的,還什麼溫柔鄉英雄冢呢!再不速度快一些,林娘子就要進來了。”
顧夕謹笑道:“知畫姑娘說得是,我得快些去收拾纔是。”說着,起身進了屋,知畫跟了進去,等顧夕謹拾掇好了出來,就看見林娘子帶着一個丫鬟候在院子裡,看見顧夕謹出來,林娘子連忙笑着上前:“夫人安。”
“姐姐快起請來吧,你這麼做,豈不是折煞我了。”顧夕謹笑着虛扶了一下林娘子,在椅子上坐了,扭頭吩咐道,“還不快給林姐姐看座,去沏好茶來。”
知畫應了一聲,看見早有小丫鬟搬了椅子過來,自己便下去準備杯盞,開始沏茶。
林娘子坐了,從身後的丫頭手上和盒子接了過來:“夫人,這是侯爺的吉服,夫人瞧着,若是有哪裡不合適,我這就拿回去該。”
“這衣服只靠穿出來,這靠看,卻是看不出來的。”顧夕謹笑着吩咐知竹,“你遣個丫頭出去看看,侯爺可曾回來了,若是回來了,請侯爺去福安堂。”
林娘子一直聽顧夕謹在那裡吩咐丫頭,不住的用眼睛瞅着顧夕謹,心中卻把顧夕謹的模樣,和前幾日的流言合併在一起,不論從哪裡瞧,都不像是不受寵的,一臉棄婦的模樣。
林娘子的樣子,顧夕謹瞧着到還沒有什麼,卻被剛剛端着茶盞過來的知畫看見了。
“哎呦,林娘子你怎麼這麼瞧着我家夫人,莫不是我家夫人有什麼地方不妥?”
林娘子一聽,臉就微微的漲紅起來,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被人抓了一個現行!只是這心中想的事情,卻無論如何都不能訴之於口的,忙陪着笑臉岔開了話題:“我只是瞧着夫人這肌膚最近竟然越發的好了,就跟剛剝出殼的雞蛋一般,讓人眼熱的狠!不知夫人塗的是什麼,能不能給我一些試試?也好讓我在別人面前出出風頭。”
顧夕謹“噗哧”一聲笑了:“林姐姐你就不要在埋汰我了,我最是懶人一個,最不耐煩搽什麼東西!”
“夫人竟然是天生的麼?這真的是要羨慕死人了。”
說話間,小丫頭進來道:“回夫人的話,今兒個侯爺正好沒有出門會客,奴婢已經和跟着侯爺進出的小廝說,請侯爺去福安堂,有事情商量。”
顧夕謹聽了,笑着站起來:“看來林姐姐就是一個有福氣的!最近一段時間,侯爺難得在家,巧到林姐姐今日就來了。”
林娘子又和顧夕謹寒暄了兩句,這才帶着林娘子朝着福安堂走去。
福安堂裡,今日一團和樂融融的模樣,許久不曾在顧夕謹面前出現的安夢瑤,今日也在坐在老夫人的身邊,一副孝順孫女的模樣。
顧夕謹帶着林娘子進來,讓原本言笑晏晏的氣氛,陡然間沉默下來。
“母親安,侯爺安。”顧夕謹彷彿絲毫沒有意識到,就因爲她的進來,破壞了人家祖孫三代交流感情的氣氛。
“夕謹來了啊,快起來,坐吧。”老夫人的臉色在霎那間一僵以後,就恢復了一臉的慈祥,嗔怪的道,“早就跟你說過了,自家人不必這種繁文縟節的,你就是不聽。”
“媳婦知道母親心疼媳婦,可是媳婦卻不能因此而壞了規矩,否則豈不是讓別人我們安南侯府沒有上下尊卑。”顧夕謹低着頭,臉微微的紅了紅。
一直坐在老夫人身邊的安夢瑤,臉騰得漲紅起來,因爲顧夕謹看見顧夕謹進來,她的身子連眼皮都不曾動一下,顧夕謹這話,簡直就是打她的臉!不但打的兇狠,還打得“啪啪”直響!看向顧夕謹的眼中,閃過一抹仇恨。
顧夕謹卻連眼角的餘光都不曾掃了一下安夢瑤,轉身,屈膝給安明軒行了一個禮:“妾身給侯爺賀喜了。”
顧夕謹的這一聲賀喜,倒把安明軒說了一個一頭霧水:“夕謹,這話從何而來?我有什麼喜好賀的!”
“侯爺這幾日忙於公事,倒把個人的事情給忘記了。”顧夕謹不動聲色的給安明軒戴了一頂大大的高帽子。
顧夕謹這話讓安明軒受用至極,看向顧夕謹的眼光也難得的溫柔起來:“這幾日陪着官家說話,倒是真的把這件事忘記了,多虧了夫人各方周旋,倒是夫人幸苦了,我這裡多謝了。”安明軒一邊說着,一邊象徵性的朝着顧夕謹拱了拱手。
“這原是妾身該做的,侯爺這麼說,倒是讓妾身無地自容了。”顧夕謹臉上的笑容也十分的璀璨。
他們兩個在這邊說話的時候,林娘子已經和老夫人攀談上了。
“還請林姐姐把侯爺的衣服拿出來,讓侯爺試試吧。”顧夕謹和安明軒溝通感情完畢,轉身朝着林娘子說完,又朝着老夫人解釋道,“母親,這不,還有半個月就是好日子了,林娘子今日把吉服做完了,拿過來給侯爺試試,若是不好,當場就改了。”
“這倒是一個要緊的。”老夫人一聽,頓時把精神提了起來,“快拿出來瞧瞧。”
林娘子從丫鬟手裡,把盒子拿了過來,放在桌子上打開了,拿出一件大紅的吉服來。
顧夕謹走過去,接過來,抖開了,很自然的伺候着安明軒穿上了,又替安明軒理平了衣服上的褶子,笑道:“母親瞧瞧,可是正好?”
老夫人也站起身來,圍着安明軒細細的瞧了一遍,瞧出了幾處不適合的地方,林娘子隨着老夫人的話,在衣服上做了記號,這才讓安明軒把衣服脫了下來,就在老夫人的屋子裡,當場改了。
顧夕謹瞧着林娘子那熟練的手勢,那細細的陣腳,讓她佩服不已!
林娘子終於把最後一針完成了,把衣服收了起來,遞到顧夕謹的手上:“夫人不做一件吉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