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母女反目

獨孤傲天朝着顧夕謹勾起嘴角,露出一個燦爛至極的笑容,那笑容就如冰雪消融,帶着漫天春光的味道,讓顧夕謹有瞬間的怔忡。

獨孤傲天斜了顧夕謹一眼,高擡起頭,朝着外面走去,走過顧夕謹身邊的時候,突然低頭在顧夕謹耳邊,輕輕的說了一句:“表妹,其實你真的很醜!”

顧夕謹猛地咬牙,擡頭,怒視着獨孤傲天,卻見獨孤傲天翩然轉身,已經遠遠的離開了,只是就這一聲表妹,卻讓顧夕謹感覺到頭頂涌起一陣烏雲!瞧獨孤傲天這模樣,應該是確認了她的身份!

“娘。”顧夕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剛剛緊繃的心,鬆緩下來,這才擡腳進了屋子。

柳姨娘並沒有躺在牀上,而是挺直着脊背坐在窗邊的椅子上,看見顧夕謹進來,朝着她招手:“夕謹,過來這邊。”

顧夕謹點了點頭,徑直走到柳姨娘的面前,這才發現此刻柳姨娘的臉色,蒼白的可怕,沒有一絲兒的血色。

“娘,你怎麼了?”顧夕謹怒了,“是不是剛纔獨孤傲天說了一些什麼?娘,你等着,我去找他!”顧夕謹說着,起身就要出去找獨孤傲天。

“夕謹……”柳姨娘突然伸手,拽住了顧夕謹的手腕,那瘦的只剩下骨頭和皮膚的手指,也不知道從何處來的力氣,如鐵箍一般,死死地拽着顧夕謹,蒼白的臉色,在這時候泛起一層詭異的紅潮來,“你聽我說。”

“娘,你……”顧夕謹被這樣的柳姨娘嚇了一跳,連忙蹲下來,擡起頭看着柳姨娘,“你不要着急,我不去。”

柳姨娘卻恍如沒有聽見顧夕謹的話,或者說,她的目光盯着虛無的前方,那眼睛根本就沒有焦距,也沒有顧夕謹,只是下意識的轉了轉眼睛,開口:“你跟着九殿下回去吧。”

顧夕謹的心猛地顫了一下,反手抓住了柳姨娘:“娘,你知道你再說什麼嗎?”

“你是大乾人,終究是要認祖歸宗的。”柳姨娘再說這幾句話的時候,臉上根本就是一片茫然,“我已經失了貞潔,對不起你父親,所以,所以……”

顧夕謹聽着這話不對,連忙伸手抱住了柳姨娘:“娘,你說什麼啥話?!你是我娘!有孃的孩子像個寶,你不可以扔下我不管!”

“不,不是的,是我,是我拖累了你。”柳姨娘用力的想要推開顧夕謹,神情中有些慌亂。

顧夕謹看着就如失了神魂一般的柳姨娘,暗地裡把獨孤傲天的祖宗八輩子女性長輩全都問候了一遍,這才緊緊的抱着柳姨娘道:“娘,不是,不是的,你從來沒有拖累我,你……”顧夕謹看着目光散亂的柳姨娘,突然猛地站了起來,厲聲道,“娘,若是你想不開,我立刻就跟了你去!我倒要看看,在黃泉路上,你怎麼向我交代!”

“不,不可以!”柳姨娘頓時驚惶起來,或許被顧夕謹的最後一句話刺激,柳姨娘散亂的目光中,終於出現了一絲焦距,“夕謹,你不能做傻事!”

“憑什麼你可以做傻事,我卻不能?!”顧夕謹此刻的臉上,全都是冷意,“你把我生了下來,然後又躲在一邊,任由着這個府裡的人欺負我,即便是好幾次差點死去,你也從來不出頭爲我說一句話,現在我好不容易苦盡甘來,你一句話,又把我往火坑裡推,我怎麼就不能死?”

“我,我……”柳姨娘看着顧夕謹,淚水順着臉頰就滑落下來,“我這輩子最對不住的人,就是你……”

“既然這輩子你最對不住的人是我,那你就不要輕言生死!”顧夕謹的神情越發的凌厲,“你要好好活着,把以前虧欠我的,一點點的全都還給我!”

“夕謹……”柳姨娘伸手,輕輕的撫摸着顧夕謹的臉頰,“你現在也艱難,我都知道,我都知道。”

顧夕謹聽着柳姨娘詞不達意的話,不知怎麼的,鼻子一酸,眼眶就紅了起來,兩輩子的委屈,全都用滾熱的淚水,發泄了出來。

“別哭,別哭……”柳姨娘頓時無措起來,手忙腳亂的替顧夕謹擦拭淚水,“我,我只是想,你既然在大胤活的不開心,不如就去大乾,好歹你的生父在那邊。”

顧夕謹冷笑一聲:“娘,我不知道那個獨孤傲天,所謂的九皇子跟你說了些什麼,跟你保證了什麼,但是,他真的是按着爲女兒好的心麼?娘,你可別忘記了,我只是一個庶女!一個庶女的女兒,而且還是嫁了人,又從夫家逃離的女人,你覺得那邊府裡會真心待女兒嗎?”

“……”柳姨娘張了張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但就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娘,你真的覺得女兒扔了這裡大胤的一切,跟着那個所謂的九皇子殿下,去大乾一定就對女兒好?”顧夕謹盯着柳姨娘,眼中的神色越發的凌厲,“不要說這個九皇子殿下是真是假,即便他是真的,我一個失婚的婦人,便是去了大乾能討得到什麼好的結果?”

“他是真的,他真的是九皇子!”柳姨娘聽着顧夕謹的意思,是堅決不肯去大乾的,頓時着急起來,“你要相信他!”

顧夕謹沒有想到,她已經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柳姨娘竟然還是讓她去大乾,心中頓時疑狐起來:“娘,你可是有什麼瞞着女兒?”

柳姨娘的眼中頓時閃過一抹慌亂,臉上的神色當即不自然起來,猛地甩開了顧夕謹的手:“我有什麼好瞞着你的!你可是我生的,我自然是爲了你好!”

顧夕謹看着和平日裡恍如兩個人的柳姨娘,站了起來,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娘,我不知道你是因爲什麼,非要我離家去國,但是我終究是你的女兒,你便是再不喜歡我,看在十月懷胎的份上,好歹也爲我想想。”

“我就是爲了你好!讓你去找你親生的父親,他一定會對你好的!”柳姨娘的聲音猛地提高起來,“我怎麼會害你呢!”

“娘,你好生冷靜一下,我先回府去,等你什麼時候冷靜下來了,我再和你說這件事。”顧夕謹看着情緒有些激動的柳姨娘,輕嘆了一口氣,“看在我喊你孃的份上,你好生替我考慮一下,若是獨孤傲天威脅了你,你也要告訴我,一人計短兩人計長,或者我們可以商量出一個折中的法子來。”

柳姨娘擡起頭看着顧夕謹,眼中有精光閃過,臉上是難得的堅毅:“不必了,我已經答應九皇子了。”

顧夕謹這下子真的被氣到了。

自從她在這具身子裡醒過來之後,所知道的柳姨娘都是懦弱的連大聲講話都不敢,這麼多年來,她小心翼翼的活在武安侯府,就如影子一般!

可是沒有想到,一個獨孤傲天竟然能讓這個一向懦弱的女人,發出這種堅決的聲音,他到底跟柳姨娘說了什麼?!

“你跟着九皇子回大乾去,給你父親的信,也已經寫好,交給九皇子了!”柳姨娘的口氣異常的堅決,“你父親也已經知道你的存在!你若是不回去,你父親會親自過來,帶你回去的!”

顧夕謹怎麼也想不到柳姨娘最後竟然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竟然還說,她那個親生父親,會親自過來,帶她回去……

她一個庶女,值得嗎?便是流落在外的嫡長子,想來都沒有這個待遇!

這其中,若是沒有貓膩,便是打死顧夕謹,她都不相信的!

“娘,你告訴我實話,這到底是因爲什麼?”

柳姨娘的臉色又倏的一邊,看着顧夕謹的目光便有些閃爍起來:“他是你親生父親!你回到親生父親身邊,認祖歸宗,這個理由難道還不夠?”

顧夕謹冷笑一聲:“自然不夠!我又不是嫡長子,一個庶女而已,能不能認祖歸宗,不要說那樣顯赫的家族,便是一般的人家,都不會在意的!”

“不管你信不信,你都給我跟着九皇子殿下回大乾去!”柳姨娘彷彿已經失去了耐心,聲音大得連她自己都難以相信,“武安侯這邊,我到時候,自然會跟他說明白的,你不必擔心。”

顧夕謹挺直了脊背,看着柳姨娘,神情當即冷淡下來:“姨娘,看來你最近身子不好,神情恍惚,要多躺着歇歇纔是。”

“夕謹,你……”

“我扶着姨娘去牀上躺着。”顧夕謹伸手,用力的攙住了柳姨娘,“最近父親那邊忙着七姐姐的親事,姨娘沒事,還是不要去打擾的好。”

柳姨娘用力的掙扎起來:“我……”

“我會告訴嫂子,姨娘最近得了風寒,要在院子裡休息,沒事就不要出院子了。”顧夕謹不顧柳姨娘的掙扎,把她強按在了牀上,“姨娘還是好生管好自己的嘴吧,若是非要害的我死無葬身之地,你只管折騰,你只要不後悔到時候白髮人送黑髮人就行。”

“不,不,夕謹,你聽我說……”柳姨娘見顧夕謹又把稱呼從娘改成了姨娘,頓時着急起來,“你聽我說……”

顧夕謹盯着柳姨娘,緩緩的搖了搖頭:“當一個做母親的,不管不顧的出賣她子女的時候,她已經失去了爲人母親的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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