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的生存法則 146 小李驍出世,噩耗從邊關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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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爺與太妃正在隆仙居正廳裡焦急地等候着小李驍的降世,關騏的妻子蘭氏及李騎的妻子陳氏,後腳也趕來了。
蘭氏一臉憂心忡忡地望着進進出出的下人,嘴裡不時地念着阿彌陀佛,讓佛祖保佑云云。太妃欣慰感激地衝她一笑,讓她喝兩口茶,潤潤喉。陳氏則憂心忡忡地道:“弟妹正在鬼門關裡徘徊,我如何還吃得下茶,只願佛祖保估弟妹千萬要挺住。”
蘭氏則白她一眼,不屑道:“哪個女人生孩子不是在鬼門關裡轉的?二嫂這才發作不到半日,哪那麼快就能生出來的?當年我生林哥兒可足足疼了一天半呢。”
太妃望了望桌上的滴漏,如情陣痛已有大半天了,想當年她頭胎生李驍時,可也把她折磨得夠嗆,足足痛了一天一夜呢,想必也不會這麼早就生的。於是也就漸漸放寬心。
但蘭氏是真的着急,有好幾次都要衝進去,被太妃等人攔了下來,說產房不吉利云云,最終,蘭氏沒能進入裡屋,只能從外頭聽着如情一陣猛過一陣的淒厲慘叫,心下也跟着緊緊縮緊。
如情知道女人生孩子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肚子一陣一陣地收縮,直痛的她倒抽氣,收縮過後又心恢復正常,這時候,周媽媽何媽媽便給她擦汗,喂她吃些紅糖水,好保持力氣,過了會又繼續陣痛,一陣沒完沒了的疼痛過後,又恢復正常,就光這種疼痛已消去她不少體力,偏產婆卻還死活把她從牀上拽下牀,說要多走動,就這樣,又痛又走地熬到半夜三更,她都累的迷迷糊糊地想睡了,但又被痛醒,又繼續憋足力氣,可惜產婆卻抹着額上的汗說,宮口還沒大開,估計短時間內還無法出來,又胡亂吃了些粥,然後繼續努力,足足折騰到次日清晨,身邊人也被折騰得進氣少出氣多,太妃這時候也趕來過問,又見隆仙居的下人個個雙眼熬得血紅,也於心不忍,又讓她們下去,作短暫的休息,另外再換一撥人進來侍候。
周媽媽陳媽媽何媽媽哪裡放得下如情一個人,再苦再累也得撐下去,沉香幾人也着實不願離去,而正值多事之秋,如情也不願把自己和孩子的安危交給信不過的外人,也只能讓她們繼續熬着。太妃無耐,最終只能換掉外頭一干人馬,另換了一撥進來。
又繼續熬到快中午時分,如情痛了一個上午,也累得虛脫,她真恨她爲毛要生在古代,不然早就給剖了,哪還會這麼沒完沒了地疼痛,而這種疼痛似乎有漸漸加重的傾向,產婆喜道:“肚子都垂下來了,王妃繼續加把勁呀。”
如情痛的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又一陣劇烈的宮縮傳來,她倒吸口氣,只覺有雙手在攪動她的五臟六腑,她拼了命地尖叫,拼了命地憋足了力氣,而產婆也欣喜地發現似乎宮口已漸漸被撐開來,而這種疼痛,則比剛纔更加劇烈,似乎有鈍刀子在深深割她的下半身,幾乎奪去她的所有呼吸,而這種疼痛實在是鑽心,呼吸也跟不上,如情拼了命地小小換了下氣,產婆陡地叫道:“唉呀,孩子又縮回去了,用力,繼續用力……”
如情張着嘴,疼痛已經讓她沒有任何思考,只能本能地抓着被子,憋足了勁繼續用力,雖然宮口只打開了一些,但周媽媽等人知道,緊要關頭來了,於是一邊崔促如情繼續用力,一邊輕輕推着肚子,如情痛得放聲尖叫,她憋了一口又一口的氣,痛的撕心裂肺,仍是無功而返,都有些灰心了,她頹然躺了下來,劇烈的疼痛已經讓她神智都有些渙散,有氣無力地道:“我不行了,我先休息一會兒……”而就在這時候,耳邊陡地響來一個陌生又熟悉的尖叫聲:“王妃,您千萬要保住呀,鎮國將軍雖然死了,但他在九泉之下會保估你的,王妃,您一定要撐住呀……”
模糊的意識裡,如情並未聽到這人在說什麼,只依稀聽到周媽媽等人的厲聲喝斥,及那人的爭辯聲,“……奴婢說的是事實話呀,山西代王造反,勾結蒙古人聚兵殺死了鎮國將軍。”
這人雖說得又急又快,卻如一記強心劑注入如情的腦海,她陡地從渾沌中睜眼,不知打哪來的力氣豁地坐起身,望向聲音來源處,厲聲道:“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周媽媽何媽媽二人合力把那說話的丫頭給往外扭出去,頭也不回地道:“這丫頭胡言亂語,王妃不要當真,我這便把這賤丫頭拉出去亂棍打死。”
隔得較遠,如情看不真切這丫頭的面目。只知道這丫頭穿着青色比甲,灰色衣裙,她叫道:“慢着,讓她留下,你剛纔說什麼來着?”雖然肚子仍疼,但注意力被轉移,如情也顧不得這種疼痛,目光緊緊瞅着那個丫頭。那丫頭見有機可剩,猛地用頭撞了周媽媽的下頜,周媽媽吃痛,不得不放開捂着她嘴巴的手,“代王造反,勾結靼韃殺死了鎮國將軍……唔……”雙脣又被死死扭住,這丫頭瞅着周媽媽何媽媽猙獰的面容,脖子也傳來窒息的痛楚,瞟到如情陡然睜圓的眸子,在周媽媽猙獰如厲鬼的喝罵之下,扭曲的臉上居然浮現一抹無耐悽笑,在眼裡出現金星之際,她艱難地吐出幾個字來,“……對……不……”
如情腦袋陡地一片空白,只覺有股冰涼的冷水從頭上澆灌而下,她尖叫一聲:“你胡說,我哥哥堂堂鎮國將軍,身邊護衛如雲,如何會被殺死?”她慌亂之下,什麼也顧不得,就要掙扎着從牀上下來,被產婆沉香等人攔住,紛紛勸她,子虛烏有的事,不足爲信。
這時候肚子又痛了起來,如情痛得眼冒金星,淚水和呼吸一同流落在臉枕上,她痛苦地捉緊了被子一角,手指骨被捏得死白,她大口大口地吸着氣,不知是什麼感覺,只覺這一切不會是真的,知義不會那麼年輕就死於非命的,她喃喃地道:“不會的,哥哥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肯定是他們不想見我好過……”
周媽媽撲在如情牀前,恨聲道:“王妃,這都是陰謀,有預計的陰謀。她們擺明了不讓您好過,你千萬別上她們的當。專心生孩子要緊。”
何媽媽也勸道:“王妃,小王爺要緊,您千萬要挺住。一定要挺住。”
如情淚流滿面,悲傷的絕望與劇裂的疼痛奪去了她的呼吸與所有毅力,她死死咬着脣,一向清靈的美目陡地迸射出堅定的光茫,不管事情是真是假,她都不能慌,她要鎮定,鎮定……深吸口氣,再深吸口氣,如情漸漸恢復清明,肚子裡的疼痛再一次洶涌襲來,她咬牙承受着一波又一波的漫天疼痛,在煉獄式的煎熬下,鼓足了所有力氣,一次又一次地奔向那個想要得到解脫就得經受比任何時刻都還要疼痛千百倍的目標……
總算,在一次又一次憋氣努力之下,也不知熬了多久,總算下身再一次襲來比任何時候都還要疼上幾倍的巨大痛楚,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過後,陡地全身一輕,所有的疼痛在一時間陡然消失得乾乾淨淨,在一陣嬰兒嘹亮的哭聲中,如情帶着淚水陷入短暫的暈迷。
……
一股濃濃藥味被灌入口中,如情在渾沌中陡然清醒過來,藥水灌入喉嚨,連嗆了好幾口,她熟悉這種藥味,正是用當歸人蔘附着安神節藥物等一併熬製的藥水,專補元氣與體力。她一邊拼命咳嗽一邊疾聲問着牀前滿臉皺紋神色憔悴的周媽媽:“孩子,孩子呢?”
周媽媽連聲安撫,“王妃莫要着急,是個帶把的小胖子,這時候還正在清洗呢,等穿好了衣裳就抱給您瞧瞧。王妃先吃點東西,保持體力。等丫頭們把這弄乾淨了就好好睡一會兒。/”
如情目光掃向其他忙碌的人,屋子裡一片血腹之氣,下身溼膩膩的伴隨着血腥與臭味,身邊丫頭全被吸到了另一邊去,而一陣嬰兒啼哭聲正從人羣裡傳來,孩子正在洗澡,如情連聲追問:“孩子還好吧?沒少胳膊沒少腿吧?”古代沒B超呀,生孩子全靠運氣。
周媽媽哭笑不得,含笑回答:“都做了母親的人了,還混說。這孩子長的可好看了,水靈靈的,還特結實呢,白白胖胖的,看着可喜人了,長的也齊整。”
如情放下心來,被兩個力大如牛的婆子從牀上抱了起來,丫頭俐俐落地把牀鋪重新鋪好,換上乾淨的被褥,沉香等人又打來熱水,拿了熱毛巾給如情擦試身子,等重新換了裡外,穿上褻褲,如情重新躺了下來。
這時候太妃已從外頭進來,先是抱過已穿戴妥當的厚實襁褓,仔細打量,笑得眉不見眼,“這孩子,和驍兒小時候可真一模一樣呢。”蘭氏陳氏也一個勁地附和着。
然後太妃又說“該把孩子抱給老王爺瞧瞧,讓他瞧瞧他的孫子”又把孩子給抱了出去。太妃來到如情牀前,慈愛憐惜地握着如情的手,笑得一臉和藹,“好孩子,辛苦你了。沒累着你吧?”
太妃也是徹夜的沒有睡好,一張臉又青又黃,眼睛下方也熬出了濃濃的青景,蘭氏陳氏也是一臉的憔悴。
如情虛弱一笑,“多謝母妃關心,我沒事。”又望向太妃身後的蘭氏陳氏,虛弱地招呼着:“大嫂,弟妹。”
蘭氏欣慰地點頭,直念阿彌陀佛,“總算母子均安,我這顆心總算放下了。”
蘭氏道:“是呀,總算二嫂子堅強,平安生下孩子。我也替嫂子感到高興。”
如情咧脣笑了笑,太妃握着如情的手,道:“好孩子,你也累了,好好休息,旁的事不必管,有我呢。啊。”
如情點頭,忽然瞧到乳母抱着孩子進來了,連忙掙扎着起身:“快,把孩子抱過來讓我瞧瞧。”
厚實的粉藍色錦絨襁褓塞到她手上,瞧着小嬰兒紅通通皺巴巴的臉,她小小松口氣,雖然看着醜不拉嘰的,但至少沒有缺胳膊肘兒腿,五官也正常,沒有裂脣也沒有蹋鼻子。
情不自禁地親了兒子一口,如情淚水洶涌而下,她當了母親了,她依然有種做了夢的感覺。
這個足足折磨了她九個月的小東西,卻是這麼小這麼柔軟,母愛的力量油然而升。
太妃也欣慰的直淌淚,又囑咐幾句,讓下人好生服侍,讓如情好生休息,如情搖頭,問太妃,“剛纔我聽有丫頭說我哥哥他……”
太妃臉色一變,道:“是誰說的?我怎麼沒聽說過?”蘭氏搶先一步道:“弟妹別聽那些子虛烏有的事,令兄好好的在山西,如何會有事?”
然而,蘭氏嘴巴更快,“嫂子也知道了?唉,消息也是昨天才傳回來的,代王謀反,勾結靼韃,殺死了……”
“弟妹。”蘭氏一聲厲喝,“子虛烏有的事,如何能當真?”
太妃也厲斥:“平時候就愛搬弄口舌,無憑無據的事也說得有鼻子有眼,你究竟有沒有腦子?你二嫂子纔剛生了孩子,偏在這時候拿這些子虛烏有的事來煩憂如情,我看你分明是居心叵測,不安好心。”
蘭氏也冷着臉斥責了兩句,“胡言亂語,居心叵測。”
陳氏被罵得在下人面前擡不起頭來,最後惱羞成怒地道:“我說的本就是事實呀?外頭都是這麼傳的。”
“胡說八道。”蘭氏厲喝,“據可靠消息講,鎮國將軍被一箭射落懸崖,至今都還未找到屍首,怎麼從你嘴裡出來就變了味?”
“那懸涯那麼高,鎮國將軍又被一箭穿膛,又從懸捱上摔落,不死纔怪呢。”
蘭氏據理力爭,“沒有找到屍首,證明就還有希望。”
陳氏冷笑,“你以爲鎮國將軍是神仙呀?他雖武藝高強,也不過是凡夫俗子,我就不信,那麼高的懸捱還摔不死她。”
太妃一個巴掌揮過去,怒喝:“都給我滾出去,滾!”她咬牙切齒地怒瞪着陳氏蘭氏,圓嗔着雙眸,“你二人,少在我面前一唱一和,滾,統統給我滾,再敢多說一個字,休怪我翻臉不認人。”
如情雙眸發黑,她努力睜大着眼,韻力保持鎮定,可聲音仍是顫抖發寒,“……我二哥他……”周媽媽連忙安撫她,“王妃別聽她們胡說八道,二老爺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太妃連忙安撫道:“你放心,傳言大多都是誇大其實,方知義爲人機警果絕,肯定不會有事的,你不要胡思亂想。”然後擡手給了蘭氏陳氏一人一巴掌,把她們罵了出去。並讓奴才把她扭送出去,日後沒有她的許可不許登門。
之後,太妃又坐了下來,沉着地拉着如情的手,“好孩子,本來這事兒瞞得緊緊的,就是怕你傷心難受。可沒想到我千防萬防,卻仍是讓那些渾賬有機可乘。所幸,我兒是個堅強的,沒有中她們的奸計落個一屍兩命。”太妃眸子裡迸射出冰冷的厲茫,那是一種深深的憤怒與濃烈殺氣,安逸了數十年之久的靖王府,如今,陡然發生一系列的事兒,一件件一樁樁,都是窮兇極惡並且環環相扣,令人防不勝防,饒是有老王爺撐着,她也時不時被突發的狀況擾得左支右拙。
太妃盯着如情咬得血紅的下脣,及她眸子裡隱含的溼意,咬了咬牙,語氣艱澀地道:“……好孩子,自從嫁入我王府,還不到一年,就受盡了諸多委屈,不過,端看你平時的作爲,我知道你是個有主意的。如今,外頭的局勢……我知道你看則文弱實則是個堅強的,既然事情已到如此地步,我也不瞞你了。你二哥他……”
如情死死咬着脣,不讓淚水溢出眼眶,“母妃請告訴我,我二哥究竟出了什麼事?”
太妃暗歎道,“代王謀反,夥同靼韃裡通內外,鎮國將軍極力鎮壓,三兵總治身受重傷,鎮國將軍身中兩箭,一箭是前胸,一箭是後背,跌落萬丈懸涯……”她緊緊握着如情的手,急聲道:“你也別忙着傷心,據可靠消息講,懸涯下並沒有找到鎮國將軍的屍體,我們應該往好的方面想。另外,代王派人包抄鎮國將軍府時,整座將軍府早已人去樓空。那時我就在想,指不定這是鎮國將軍故意放出的煙霧彈……”
如情深吸口氣,似是找到一顆救命稻草,“天氣寒冷,邊關總也不大太平,哥哥定也時刻把牛皮軟甲穿在身上……”她腦子極力思索着,好像,她還在胸前和後背的部份刻意多加了兩層牛皮,知義穿有厚重甲冑,裡頭再穿着厚實的牛皮,想必不會被箭矢所傷。只是,跌落萬丈懸……
如情咬脣,哽咽道:“哥哥再是武藝高強,可萬丈懸崖之下,焉能全身而退……”
太妃緊緊握着她的手,“好孩子,放寬心。你父王已仔細問了那錦衣校慰,那座懸崖並不高,大約只有五六丈高,下頭有濃密的樹林,還有懸崖上支出的枝葉,往好的方面想,你二哥跌到樹枝上,減去不少阻力,也不至於摔傷,再來,縣崖底下全是厚厚的枯葉……那錦衣校慰說的很是清楚,代王也怕有個萬一,曾命人在下面搜索過,並沒有發現鎮國將軍的屍首,還立刻下令搜山,都沒能發現鎮國將軍的影子,這才立及殺往鎮國將軍府,而那時候,將軍府已是人去樓空。我想,鎮國將軍長年駐軍大同,對代王早已有防備,所以這回只是故意設的局罷了。”
如情心情稍稍好過些,只要沒找到屍首,那就是好事,而嫂子侄兒侄女兒都沒事,那應該是被轉移到安全的地方了。
太妃又道:“鎮國將軍絕不會有事的,好孩子,相信母妃,相信你父王,你二哥不會有事的。”
如情左思右想,也覺得知義和餘氏及侄兒侄女們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心頭大定,這纔有空想其他旁的事。
“剛纔是哪個丫頭把這消息遞給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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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評論,只感到好笑,因爲如情叫一個挽雪爲嫂子極其不合理,唉呀呀,只是個稱呼而已,有必要上綱上線?如情先前也就說過,叫挽雪一聲嫂子也不過是擡舉她。再來,古代小姑子對兄長屋子裡的妾室,直接的,就直稱其名,婉轉點的會稱某某姨娘,擡舉點的會稱嫂子。
如情在生產時聽到的噩耗,親們猜猜看,是誰故意傳遞進來的,猜對了香吻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