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的生存法則* 112 別人頭上的蝴蝶宮花
如情知道,憑自己的身份,陡然躍了幾個階層,混到了最頂尖的皇族社會,這對自己的社交本領也是一項極大的挑戰。
再來,這些皇族中人看着隨和,但內心裡可驕傲呢,雖然瞧在李驍的面上與她好聲好氣,但轉過背去,不知又要如何編排她,所以,在這樣的場合下,她是出不得一差二錯的。她做不來如善巴結式的攀交,也做不到自來熟的往人羣裡鑽,但讓她當枚壁角又給靖王府抹黑,唯今之計,便只能跟在太妃面前,混個熟臉。
雖然跟在婆母面前多有桎約,但這樣一來便可杜絕婆母暗地裡講自己的壞話的可能。靖太王妃是否會在人前講她的壞話如情不得而知,但湊到婆母面前侍候着,不但能混個熟臉,還能掙幾分表現。
靖太王妃見着如情心裡也舒坦,與她隆重介紹了一字王妃及公候夫人,如情落落大方又略帶靦腆地一一施禮,聲音脆嫩,行動自如,毫不拘謹,一羣王妃貴婦們瞧着暗自點頭,紛紛由衷誇上兩句。
自己的媳婦被別人誇,對太妃來說也算是極有面子的事,雖然偶爾也有不怎麼和諧的聲音,豫王妃語氣輕諷,似有遺憾,“這孩子看着真舒服,只可惜卻是個庶出的,若是投生在正經太太肚裡頭,與驍兒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這時候太妃便心下不豫,她自己出身不高,如情出身也高不到哪兒去,這人貶低如情的出身就是瞧不起她,一向護短的太妃忍不住道:“娶媳婦最重要的還是看其品性,出身高低倒在其次。”然後側頭與如情道,“你這位堂伯母瞧不上你的出身,你日後也休要在堂伯母面前得瑟,以免丟人現眼,明白嗎?”
如情望了豫王妃,後者面色僵硬,她恭敬地道:“媳婦遵命。日後但凡有堂伯母在的地方,媳婦一定走得遠遠的。”
太妃努力壓下上揚的脣,又道:“還是不要站在這污了堂伯母的眼,你去太后那兒轉轉吧,聽說太后有特別的東西要賞你。”
如情恭敬領命,朝在座諸位王妃貴婦恭敬地福了身子,這才轉身離去。
毫不意外,身後響來豫王妃隱怒的聲音,“弟妹什麼意思,你那媳婦本就出身低,難道就容不得我說上兩句麼?”
只聽太妃聲音悠悠響起,“我自己的媳婦我自己瞧着好便成了。嫂子你可以任意說自己的,我也可以任意做我自己的。咱們互不干涉。”
如情忍不住偷笑,現在總算明白李驍的無賴是遺傳至誰了。
……
在去慈寧宮的路上,又遇上慶昌候太夫人楊老夫人及楊啓寧,按往常的規矩,如情是要行納福禮的,但如今她婦憑夫榮,反而是對方要向她行禮,不過楊太夫人總歸是長輩,如情仍是微微彎了身子,算作對長輩的尊敬,“親家老太太,新年裡越發福氣了。親家妹妹,也越發嬌豔動人了。”
楊太夫人先前還四平八穩地受着如情這一拜,陡然想到如情如今的身份,連忙微微彎下腰來,脣角含笑,“原來是親家姑奶奶,這才幾日不見,親家姑奶奶越發精神了。”
如情保持着完美微笑,“託您老人家的福,親家老太太不也是?”
楊啓寧神色不耐煩地推了母親,跺腳,“娘,咱們還要去找靖太妃聊聊呢,快走嘛。”
楊太夫人不悅,斥責道:“沒個規矩,這可是你二嫂的孃家妹子,你也不見見禮?”
楊啓寧這纔不甘願地朝如情草草地福了身子,“親家妹妹。”
如情心裡不爽,論年紀,她比楊啓寧還要大上將近兩歲,她居然按着如美的輩份叫她妹妹,着實是種侮辱,再來她都嫁人了,已冠上夫家的姓,可這楊啓寧卻如此避重就輕,果真是司馬昭之心了。
如情按奈着心頭不滿,淡道:“妹妹多禮了,我可消受不起。”
楊太夫人知道如情惱了女兒,到底如情身份今非昔比,連忙陪笑道:“小女年紀小,又被我寵壞了,還望親家姑奶奶不要放心上。”
如情微微地笑道:“親家老太太這是什麼話,我三姐姐也是年紀小,不懂事,若有不對的地方,也還請老太太不要放心上纔好。”
楊太夫人面色一僵,如情拿如美的事兒頂她,這可是在諷刺她包疵女兒卻刻薄媳婦呢。
楊啓寧年紀輕,並未聽出如情話裡的意思,也還當如情爲如美求情呢,傲然道:“這個就不勞你操心了。我娘這麼寬容大度的人,可你那個姐姐卻總是惹我娘生氣。我娘都看在她年幼無知的份上不與她計較。”
如情微微地笑着,“是呀,老太太確是寬容大度之人。妹妹謹受老太太細心教誨,可也不要讓令堂失望纔好。”
楊太夫人見如情生了惱,也不敢再多呆,暗地裡使勁地拉了楊啓寧一把,笑道:“就不打擾姑奶奶的要緊事了,我們母女先走一步。”
如情微笑以對,往側移了半步,目送這對母女離去。
楊啓寧在離開時,還高傲地哼了一聲,伸手扶了扶頭頂正中的蝴蝶宮花。
如情順着她的手勢望去,忽然脣邊的笑容凝住,這宮花,雖款式不錯,然實屬有些陳舊,並且與楊家這種尊貴的非御貢之物不戴的候爵千金不大相配,與雲鬢上的赤金百合大掛珠杈金步搖相比,立顯寒磣。
最重要的是,這宮花,明明兩年多前就讓人拿去丟了,爲何又會出現在楊啓寧頭上?
……
……
太后正與皇后及一羣同輩份的老王妃,大長公主們,世家命婦們一道說笑,見着如情,便笑了起來,“你怎麼來了?不是說侍候在你婆母身邊麼?”
如情咬着脣,臉色不豫,倒是後頭跟着進來的令國公夫人嘴快地道:“太后有所不知,本來大家處的好好的,可豫王妃嫌這個世侄媳婦出身低賤,是個庶出的,靖太王妃生了氣,責令世侄媳婦日後不許出現在豫王妃面前。以免污了人家高貴的眼。”
徐國公夫人也是出身將門,說話俐落,聲音宏亮,話音剛落,已有人臉色微變,目光微憐地望着如情,太后倏地怒道:“靖王妃可是哀家和皇上親自指的婚,豫王妃這般嫌棄靖王妃的身份,豈不是質疑哀家的眼光,皇上的眼光?”
衆人見太后勃然大怒,也是所料不及的,有些人精的人物,想着太后對如情格外的偏疼,立馬道:“能讓靖王瞧中的姑娘,又會差哪兒去?這自古以來娶妻娶賢,靖王妃秀外慧中,知書守禮,在閨閣時便素有慧名,連靖王如此眼界的,都千方百計求娶來,區區家世又算得什麼。”
也有人純碎打抱不平的,“誰一出生就一帆風順無比高貴來着?這豫王妃確實迂腐了。”
也有人爲如情說好話,比如齊王妃諸氏,“自古以來都是婦憑夫榮。靖王妃雖門弟低微,可靖王卻是身份高貴,靖王妃婦憑夫榮,有何不可?”
福王妃小小聲地道:“可不是,靖王妃的兩位兄長可是人中龍鳳,堂堂皇上親賜的鎮國將軍,有如此聲威顯赫的兄長,嫂子的身份又能低到哪兒去?豫王嬸母的眼界,也確是過高了……”
也有唯恐天下不亂的,比如成王妃,“想咱們太祖太后不也是出身草芥,照她這麼一說,好像連太祖太后都給嫌棄了。哼,而咱們大慶朝的皇后,從來都是出自民間……太后,臣妾不是說您,只是覺得豫王妃確實迂腐了。”
然後又一臉恐惶地對皇后道:“皇后千萬別多心。臣妾並無貶低您的意思。”
皇后溫和地笑道:“本宮明白你的意思,嬸子不必自責。”
寧靜大長公主也忿忿不平的,“我外祖父也不過是區區六品江州知府,驍兒媳婦父親雖不得力,可有兩個厲害的兄長呀。照她這麼說,我母后亦是出身低賤了?”
成王妃與寧靜大長公主這些雖然有強辭奪理、生搬硬套、牽強附會之嫌,卻也有些道理,在場諸人見太后臉色鐵青,也跟着紛紛遣責起豫王妃來。
如情見狀,不知該高興還是該擔憂,這些皇家裡的人物,確實是踩低爬高、趨炎附勢之輩,如果太后沒有動怒,又有誰會因爲她一個小輩得罪聲討豫王妃?
衆人七嘴八舌之下,如情也知道這樣的場合不宜多生事端,於是懇求道:“如情多謝太后,多謝各位長輩的擡舉。如情身份低微卻是事實,豫王嬸母也並未說錯。再來這大好的日子,也犯不着爲了如情一人而生了間隙。依如情之見,此事就此作罷,可好?”
寧靜大長公主輕斥:“你就是個心善的。”
慶安公主哼了聲,道:“若不心善,就什麼都不是了。”
因慶安公主仗着是太后的義女,所以便坐到太后身邊,所幸她的聲音不高,並未被多少人聽去,但坐到旁邊的太后則瞟了她一眼,在心裡順了遍氣後,對如情招手,“還愣在那做甚?來,到哀家這來。”
如情遲疑了下,見太后唬着一張臉,心裡直打鼓,但仍是邁着文雅的小碎步來到太后跟前,一名嬤嬤立即擡了個墩子放到如情跟前,如情文雅落座,屁股只佔到一小半,太后一臉心疼地道:“這才幾天不見,怎麼又瘦了?可是驍兒欺負你?”又瞧到她臉上明顯的黑眼圈,臉上似有些憔悴,但眉宇間卻自有股遮掩不住的春意,不由憐惜道:“驍兒那個粗人,估計也沒怎麼憐香惜玉,只可憐了你這才長開的身子。”然後又吩叭一旁的太監,“去吩咐內務府,讓他們把最新鮮的血燕賞賜下去,給靖王妃補補身子。”
如情紅着臉道:“太后,臣妾無德又無功,如何能受如此賞賜?”
太后呵呵一笑,輕拍她的手,一臉憐愛道:“誰說你無德無功了?你讓靖王結束了光棍日子,就是奇功一件了。”
衆人想着李驍的乖張跋扈,有兩回太皇太后看中某家姑娘想給他指婚還被使潑耍賴了一番,也曾有一回,豫王妃想給李驍說媒,對像便是魯國大長公主的孫女,上來便被李驍一通奚落,當場拒絕不說,還把人家孫女說得一文不值,傳揚開去,無人不說李驍脾氣乖張,目中無人。
如此文雅沉靜害羞的姑娘卻要忍受暴烈脾氣的李驍,衆人也不再嫉妒,反而哈哈大笑起來,看如情的目光略帶同情憐憫。
如情大窘,瞧她們的眼神,似乎自己真被推入了火炕,而李驍,似乎真的很惡劣。
……
家宴是在太和殿舉行,裡裡外外足足坐了上百桌,男女分坐,如情與太妃同坐一桌,同坐的成王妃,及成王妃的媳婦和女兒,還有李盈,景王妃,及景王妃的媳婦女兒,便足足坐了一桌子,如情斯文地用餐,不時給太妃張羅布菜,動作行雲流水,毫不沮滯,似乎身上繁複的蹙金雙繡錦繡華服不是累贅,而是作了她的陪襯,頭上的赤金展翅金步搖微微搖動着輕微的光華,成王妃暗讚一聲,這女孩子瞧着姿色也不是絕美,但不管說話,還是行事,都是舉止有度,從容而不迫。尤其這般大動作下,頭上的珠飾卻沒有大副度甩動,若是沒有經過嚴格閨訓,恐怕也做不到這種境界,瞟了自己的長媳一眼,成王妃笑問如情:“我瞧你行止有度,舉止從容,談吐有物,可曾讀過書?”
如情回答:“先前曾沾了哥哥們的光,和哥哥們一塊兒隨胡先生聽過幾天書。”
如情說話委婉,但衆人想着方知義那能把死人氣活,活人氣死,在朝常上引經據典以理據爭,從未輸過仗的才高八斗的本領,成王妃想着兄長都能如此厲害,當妹子的肯定也差不到哪兒去了,於是讚道:“到底是書香門弟的,怪不得會有如此氣質。”
如情微笑着,謙虛了兩句,在心裡腹誹着,並不是讀過書就能有氣質,氣質這東西,後天陪養很重要。其實,她也沒什麼氣質的,只是比別人更能裝而已。
景王妃細細打量如情佈菜吃菜的動作,道:“不對,讀書是讀書,可堂堂夫子也不可能教姑娘家的閨閣禮儀。我瞧着侄媳婦談吐不凡,這女兒家的教養可不是一朝一夕練就的,可曾請過宮中教引嬤嬤?”
這會子引來八方注目,景王妃及成王妃的媳婦女兒紛紛望向如情。
如情靦腆地道:“小時候,沾了姐姐們的光,讓祖母請的教引嬤嬤順便學了些閨學。”
景王妃笑道:“你也忒謙虛了,這閨學可不是一朝一夕就學成的,這言,行,舉,止,德,行,婦,工,容,可都有着方方面面嚴苛的要求,今日觀你不管是行走,還是坐站,都是手到擒來,一氣呵成。想必是下過苦功夫的吧。”
成王郡主一聽,也來了興趣,笑問:“可否告訴我,是哪位嬤嬤教你的?我早些年也曾讓母親請了宮中嬤嬤來教導過,那個嚴苛,我都快撐不住了。今日裡瞧着嫂子言談舉止那都是頂尖的,想必應有高人指點吧。”
如情瞟了成郡主一眼,緩緩答道:“時間久遠,我也記不得了,只是和姐姐們一道叫她花嬤嬤。山東齊州人氏。”
花嬤嬤是李驍的乳孃,後來自學成材,奶大李驍後,又專門改走教引嬤嬤一職,後來在太妃的引薦下,又陸續教養指導了幾個世家千金,得到諸多好評。但這都是十年前的事了,再來花嬤嬤雖然在當年京中貴婦圈子裡素有威名,可王府裡的郡主自是由宮中教引嬤嬤親自教導的,如何知道花嬤嬤的大名。甚至連成王妃景王妃也不甚清楚這花嬤嬤是何方神聖。但嘴裡卻道:“哦,原來如此,怪不得呢。”
而太妃則若有所思望着如情,如情依然靦腆微笑,一副謙虛的模樣。
……
李驍這回可是喝得幾乎找不着北,上了馬車後,便歪倒在如情身上,如情努力撐着小身板兒,扶着他靠在榻上,一邊拿着小手兒扇着鼻間的難聞刺鼻的酒氣,一邊拿了暖壺裡的水打溼了手巾給他擦試身上的酒漬,一邊小聲罵着:“你個酒鬼。臭死了。”
李驍睜着醉意朦朧的眼,喃喃道:“臭丫頭,怎麼變成兩個了?”
如情撲嗤地笑了起來,戳了他的額頭,笑罵:“哼,我不止兩個,我還三個呢。”想着昨晚他與雷公一樣的陣仗,新仇舊恨齊齊涌上來,又是掐又是揪地,以泄心頭之恨。
回到隆仙居後,如情侍候着李驍換洗一番後,待他睡下後,自己卻披着袍子叫來玉琴,“可還記得當年在大同時,我叫你丟的那個宮花?”
玉琴怒力思索了良久,點頭,“當然記得。”
如情又問丟到哪兒去了。
玉琴有一會兒的茫然,“就是在咱們的琳琅園的花埔里刨了坑,裝進盒子裡一道埋了。”見如情神色不豫,小心地問道:“姑娘,可又出了什麼事?”
如情擰眉,“那宮花,我今日裡又見着了。”並且還是楊啓寧頭上。尤其那楊啓寧故意讓她發現的架式,估計也知道這宮花的典故罷。
玉琴並不大瞭解這宮花的典故,只知道是當年李驍送給如情的陪罪之物,不過瞧如情一臉的凝重,也知道事情不妙,再三保證自己是真的拿出去埋了的,爲怕被別人瞧見,還又在土堆上弄了些枯葉遮着。
如情擺擺手,她還有另一個擔憂,這宮花有兩枚,李驍一枚,太妃也有一枚,難不成,這楊啓寧頭上那枚宮花,會是太妃給她的麼?
……
宮花一事一直讓如情如哽在喉,可問李驍,李驍也是一臉茫然,“你不都扔了麼?還問?”
如情說:“不知母妃手中那枚宮花可還保存着?”
“這個我還真不清楚。”
“那王爺可否幫我問問嘛。”
李驍狐疑,“好端端的,怎麼又想起這事了?”
如情故作害羞,“討厭,人家想着這宮花也算是咱倆的訂情之物,可惜卻讓我給弄丟了,現在想來也破覺遺憾,所以這纔想着若是能把宮花找回來,好好保存着,將來傳給咱們的兒子媳婦,豈不更好?”
李驍眉毛鬆了下來,換上柔柔的眉眼,柔聲道:“嗯,你說得對。可惜你那枚宮花卻找不着了,我這便向母妃要去。”
壓住心中的欣喜,如情也柔柔地狠狠點着頭,“那現在就去嘛,我得好好找個像樣的盒子,仔細收着。”
受如情的喜悅感染,李驍點頭,果真去找了太妃。
但不一會兒便回來了,臉色陰沉至極,如情心中一跳,壓住心頭的沉重,問:“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
李驍無聲坐了下來,眉頭皺得老高,望着如情也跟着疑重的臉,沉聲道:“那個宮花,居然不見了。”
雖然吃驚,卻也在意料之中,如情壓下心頭的不安感,輕聲問:“好端端的,爲何會不見呢?可是有下人手腳不乾淨?”
李驍搖頭,“這宮花雖也能值幾個錢,可比起母妃妝盒裡的其他頭面,可就毫無看頭了。底下人想偷也不會眼光這麼差。”
如情木了會,輕聲道:“那這宮花的典故,除了太妃和王爺外,可還有其他人知道?”
“只有宋嬤嬤。”李驍神色帶着疑惑,“可是,宋嬤嬤對母妃一向忠心耿耿,自不會拿這不值錢的玩意。”
如情點頭,排除宋江家的,那麼太妃屋子裡的其他人,可就有嫌疑了。
就算楊啓寧手頭這枚宮花是太妃這兒出去的,但太妃的臥房,又豈會讓她一個外人私自進得去的?肯定還通了內鬼才有這種本事。
但,太妃身邊除了心腹宋江家的,就數一位廖公公,其他的六名大丫頭也有作案嫌疑了。這涉及範圍太廣,並且宮花何時不見的,也沒個眉頭,也就無從查起了。
新年裡的事兒繁多,如情暫且壓下心中疑惑與不安,投身其他庶務上。
因爲大年初一,又要宴請與靖王府關係最好的王侯們,例如寧靜大長公主,景王,齊王,騰王,成王,令國公,成國公,寧國公,還有慶昌侯、澤雲候,傅家等這些人大都攜家帶着,好些也還是晚輩,如情光打賞就分別給出了十數個碧玉簪子,四對赤金鐲子,及羊脂玉打造的玉佩,板指,還有珊瑚珠做的串鐲五對,南珠串起的耳環十來對,橙金打造的金步搖六個,還有其他或親或近的或遠或厚的小輩,心痛的似要滴血。
因爲既是主人,又是新人,如情一直侍候在朝月廳,在場全是長輩,如情還只能站着,端茶倒水,並還時常受些訓戒教晦,雖然有些只當屁放,卻還得恭敬受着,捱得好不辛苦。
尤其慶安公主似乎與她結了仇似的,一會兒要吃果子狸,一會兒要吃百老匯裡的烤鴨,一會兒又要吃天香樓的醬豬蹄,反正節目特別多。因爲她是公主,又是出嫁的姑奶奶,在如情面前,也屬嬌客,如情好生好氣地侍候了一通,也儘量滿足,但遇上實在無法滿足的,這丫頭便來上一句,“嫂子是如何當家的?連這些過年的起碼的都沒準備妥當,到底是小戶人家出來的。”
通常情況下,如情也不吱聲,只是望向寧靜公主。寧靜公主便會狠狠教訓這個媳婦,讓她出去玩去,不許再出現在正廳裡。
除了慶安公主這個極品外,第二位極品當要屬慶昌候府的千金楊啓寧了。
今天的楊啓寧一身隆重的錦衣華服,珠飾明亮,妝容豔麗,按着身份,也要叫如情一身嫂子,但卻只叫一聲“姐姐”。對如情百般冷淡,但在太妃卻前卻是異常恭敬,侍候得好不貼心,如情端茶過去,她立馬接過然後親自侍候着太妃用茶,太妃說要吃果子,她立馬拿了果子自己削了,侍候得殷勤至極,
如情也是第三回見着這楊啓寧,果然不出意料,今天的她又戴了這枚蝴蝶宮花。而如情仔細觀察太妃的神情,似乎太妃也已察覺到了,神色有一瞬間的冷厲,又飛快地望瞭如情一眼,如情也作出不解的模樣,太妃心中疑惑,但面上卻未多說什麼。
對於此人給自己的稱謂如情只莞爾一笑,“到底是規矩人家出來的,只是妹妹叫我這一聲姐姐……親家老太太覺得是否適合呢?”如情把問題拋向楊太夫人。
楊老太太是慶昌侯府的老夫人,從一品誥命夫人,兩個兒子也爭氣,所以在京城貴婦圈中,可謂是聲威顯赫,所到之處,無不巴結奉承,
楊老夫人陡然被如情這麼一問,也知道自己女兒打什麼主意,險些撐不住老臉,剜了女兒一眼,斥道:“沒規沒矩。先前叫王妃一聲妹子也是當得的,可如今,你也得恭敬叫一聲嫂子。如何還姐姐長姐姐短的叫?”
楊啓寧咬脣,面有不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