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眼瞧着二壯娘興沖沖拎了空笸籮走了,那不爭氣的娘看着自家米缸裡的小半缸米眉開眼笑。秋娘不由動了怒:“娘,就那麼幾鬥米您和爹就把我給賣了?爹爹不是在村學教書麼,他不是自己能賺銀子麼。爲什麼非要我嫁給二壯?我不嫁。”
“可是,二壯家對咱們家有恩,娘不識得幾個字,卻聽你爹說過,受人點水之恩,必當涌泉相報。”
“娘,我們家不就是窮,欠他們家的錢麼,爲什麼我們不想辦法賺錢,還給他們家,何必要我嫁給那塊呆頭呆腦的木頭?”
“秋兒,娘知道你不希罕二壯,你喜歡讀書人,可你爹說,若不能中舉,百一無用是書生。也的確如此,你爹爹手不能提,肩不能挑。打你記事起,咱家的田,還不是二壯的爹孃幫耕,院裡院外的活計,哪一樣不靠人家幫忙。女兒啊,二壯也沒什麼不好,心眼實些,卻能一輩子對你好。”
“娘,既然您覺得二壯這般好,不如您去嫁。”日日聽娘這一番碎碎念,秋娘的耳上已快起了繭,今日實在忍不下去了,忿忿地回了嘴。
“好啊!你個死丫頭,翅膀硬了,竟敢不聽孃的話,和我頂起嘴來了,看我不打死你。”謝母被秋娘氣到了,抓起院子裡的掃把就要來打秋娘。機警的秋娘卻早已從後面菜園子的小門一路小跑着奔到自家後面的一片桃花林。
“爲什麼一定要嫁給那個二呆子?”謝秋娘奮力抽打着枝上桃花,喃喃地自言自語。花樹上傷痕累累。還在盛夏,滿地卻已是落纓繽紛。謝秋娘平日是個極愛花的人,今日卻入了魔道般,繼續抽打,片刻也不停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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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俊恆走得累了,正閉了眼,懷了無限遐思坐在桃林中的一塊青石上歇息。忽來的一陣風過,不知道有什麼東西抽到在自己臉上,生生地疼。
“哎喲,”陳俊恆吃痛地喊了一聲,驀地睜開眼睛,正要罵。一雙眼卻落到謝秋娘的臉上。直勾勾地看,久久無法移開。
謝秋娘一個不小心,用柳枝兒抽到了山東放浪形賅的陳俊恆。從此把自己的一生抽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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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一聲“哎喲,”煩惱着的謝秋娘才意識到自己惹了禍。半張了櫻桃小口,慌亂地站在那裡,不知該如何是好。
陳俊恆只見一個布衣少女,粉黛不施,卻有一段天然麗色。油油的烏髮只隨意的用碎花頭巾一包,一張俏臉卻白裡透着粉嫩,堪堪壓過了桃花的色澤。最美麗的,是那雙惶然不知所措的剪水雙瞳,水光瀲灩着,閃呀閃的,彷彿在對自己傾訴着千般幽怨。
陳俊恆終於緩過神來,走上前給少女見了個禮。“小生山東陳俊恆,回家途中路經此地,被滿地桃花所迷,徘徊累了,便在此石上休息,不想驚擾了小娘子,小生這廂給小娘子陪禮了。”說話間,那雙貪婪的眼,不時地在少女身上打着轉。
出門遇到鍾情的女子就扮書生,這是陳俊恆最拿手的伎倆。最適宜那用在那些未出閨閣的年輕女子身上,這個,已有了一妻三妾的陳俊恆頗有經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