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蘇青墨在擎南深陷兩難的時候,另一邊的容驍還在聖族呆着,等着他所謂要等的人。
並非不關心蘇青墨的情況,相反,自從蘇青墨離開以後,他幾乎就沒合過眼。
彷彿只要閉起眼睛來,腦海裡出現的就是蘇青墨臨走時那意味深長的一笑。
她聰明,機智,心思縝密,又獨立,他知道她沒有問題。
可那畢竟是他心愛的女人啊,就這樣眼睜睜看着她走進龍潭虎穴,他怎麼可能一點都不擔心?
容驍活了這麼多年,從沒有像現在一樣沮喪過。
以前他總覺得只要自己願意,就沒有什麼做不到。然而行至今日,他才發現這樣的想法有多可笑。
從蘇鉦的佈局開始,連他自己都深陷對方的牢籠中。從不甘不願到心甘情願,其實對方並沒有做太多,但就是因爲太瞭解人性,而將他們所有人都逼上了一條以前自己從來不敢去想的路。
並非沒有想過結果,雖然他們總是說要贏要贏,但贏又何嘗容易?
如果真走到了要生離死別的那一天,他多希望死的是自己,只要他的妻子、孩子還有同伴能夠安然無恙。
但死又哪裡是那麼容易,他撒手離世後留下的必定又是一個爛攤子,而到那時候收拾的,自然還是蘇青墨。
容驍一直很討厭自己的身世,什麼容帝的私生子,什麼平南王。可現在他已經不單單是討厭了,是恨,如果沒有當初容帝的驚鴻一瞥,也許一切就都不會發生。
夜深人靜最是容易胡思亂想,容驍一個人躺在牀上,情緒越發失落。
他猛地翻身坐起正想着要不要出去練會兒功的時候,忽然耳朵一豎,神情緊繃。
不動聲色靜坐牀上,目光如鷹,緊盯着門口的位置。
腳步聲由遠及近,卻不太像腳踏實地的感覺。高大的身形在月色的籠罩下漸漸映在了窗戶上,經過門口的時候停了下來,似有涼風拂過,揚起一股淡淡的花香。
容驍不動,門外來人也不動。雖然隔着一道門,氣氛莫名緊張起來。
“你若再裝神弄鬼,本王可就讓聖族的人過來了。”少頃,容驍不耐煩道。
他話音剛剛落下,就聽“吱嘎”一聲響。緊閉的大門被來人毫不費力地推開,閃身進入,月色在背後帶着他的身形涌了進來。
銀髮如光,晶亮耀眼,灰袍平滑,不染塵埃。
驚如謫仙下凡,那般清麗脫俗,淡淡的蘭花香氣圍繞,讓人如癡如醉。
“差不多得了,你的美貌對本王不起作用。”
這般神秘的氣氛中,容驍淡淡一語猶如潑下一盆涼水,導致來人站都沒站穩,就險些閃了腰。
樓澈遞過一個白眼:“你就不能對我客氣點嗎,好歹我……”
“一個死老頭子而已,你做什麼了還想讓本王對你客氣?”容驍冷着臉,“三天,你當初是怎麼說的?”
自知理虧,樓澈尷尬地咳嗽一聲:“哎呀你不懂,我這不是爲了避開聖族那幾個老頭子……”
“廢話少說,你打探的消息如何?”
容驍當真是一點兒都不客氣,樓澈看他那冷臉也不敢再解釋,甩手將門合上,拉過凳子一屁股坐了下來。
“青墨被帶去了擎南,如果沒有意外,她需要面對的只有南帝。”
容驍眉毛一蹙:“沒有意外?”
“啊,不是還有況南那傢伙嗎,根據我的消息來源,那小子已經投靠蘇鉦了,眼下正跟他老子爭奪勢力。”
“那也就是說,青墨也在他們的狩獵範圍之內了?”
聽着容驍的疑問,樓澈偏着頭想了想:“其實你有沒有想過,雖然之前你們跟蘇鉦交了手,但是以他的能力,如果真想要你們的性命是完全不用費力的。可爲什麼這麼久了,他卻一直按兵不動,還好像在跟你們兜圈子?”
容驍低頭不語,這一點,他當然想過。
只是那時是聽說蘇鉦受了傷,可他受傷,他手底下的人也不至於閒着。
雖然的確派出了範庭川和李繼,但那兩個人一直在窩裡鬥,反而給了他們機會攻佔下了齊宣,甚至還得到了樓澈這麼一員大
將。
事情經過就是這麼回事,唯一有疑點的就是那老東西的態度。
容驍不禁想起範庭川那段時間的所作所爲,少頃他眸中冷光一閃:“他想要青墨?”
是了,如果不是這樣,李繼不會爲此而跟葉蕭合作將他們逼入望淵城,而望淵城這件事會發生,究其根本也是範庭川的一時失誤。
那也就是說,範庭川得到的命令應當是留活口,所以李繼纔想逼死他們。
“可他要青墨能做什麼,鳳凰圖加上聖女之力,他若是碰上不是找死嗎?”
樓澈聳聳肩:“他的確不能碰,但不代表其他人不能碰。如果蘇青墨沒有這些能力,她就等同於是一個廢人,而如果她成了廢人,你們再有能力也不會是蘇鉦的對手。到那時,他不僅掌控了蘇青墨,更掌控了你們的弱點,你覺得會如何?”
會死,而且是全軍覆沒。
樓澈這一語提醒更讓容驍堅定了蘇青墨此刻處境危險,他當即跳下牀,有些不安地走來走去。
往日鎮定自若的平南王此刻變得這般魂不守舍,樓澈只當是開了眼,百無聊賴地靠在一邊櫃子上擺了擺手:“別走了,走得老子頭暈。”
話剛落下,突然迎來了容驍冷鋒一樣的目光。
“你看我幹嘛?”當即懵住,樓澈不自然道,“我可沒惹你啊,該說的我都說了。”
容驍卻不理他,猛地轉身就向他走過去。
一人站着,一人坐着,氣氛從剛纔的緩和突然變得緊張,而在這壓抑的氛圍中,容驍忽然俯身“咚”一下將胳膊撐在了櫃子上,樓澈整個人被籠罩在他的陰影之下,當即傻了眼。
“你……你幹嘛……別亂來啊,亂來我可……”
他當然喊不了人,畢竟聖族那些老頭子比容驍可難纏多了。
而容驍聞言不由冷笑,他空着的手突然攀上樓澈脖頸,沒有用力,周身殺氣卻散出。
“你適才說,這些都是你打探來的消息。可是樓澈,你都多少年沒從望淵城出來過了,那你的消息來源又是在哪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