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蘇青墨點點頭,他自嘲一笑:“我說我來過,是因爲那時便是白昭然夥同容湛將我騙去,佈下天羅地網欲要我葬身那裡。若非是我命不該絕,怕容召國早已沒什麼平南王爺了!”
聽到這兒,蘇青墨突然有些不忍心。她反手將容驍握住想要說什麼安慰的話,然而看着他平淡無波的表情,才發現有些詞窮。容驍反手拍了拍她示意她不要擔心,頓了頓才復又道:“我從未對白昭然有過什麼感情,是以即便被出賣,也從不生氣,只覺得世態炎涼。那日在宮裡,我深知白昭然不是善罷甘休的人,所以才胡謅了幾句話將她騙過去才得以脫身。”
“可我沒想到,你會在那兒。”
容驍苦笑看着她,這還是他第一次露出這種表情。有時候他經常覺得老天喜歡捉弄別人,明明很簡單就可以解決的問題,卻讓他們千迴百轉,險些就丟了正道。
“其實那一日,我也有錯。”蘇青墨嘆了聲,低着頭只覺得愧疚,如果不是她太過患得患失,她又何必因爲短短几句應付的話而動了氣。
然而這一切不過是因爲太在乎,因爲在乎所以纔會傷心,因爲傷心,所以才口不擇言,傷人傷己。
容驍看着她那般失落的樣子,眸中全是寵溺。伸手替她將碎髮綰在耳後,他輕撫她的臉頰,柔聲道:“青墨,我雖恨老天捉弄,卻也很感謝它。畢竟如果不是這一次的事情,我恐怕永遠都看不清你在我心裡的位置。”
蘇青墨猛地擡頭,心臟幾乎停止跳動。她怔怔望着面前俊朗的男子,昏暗的光亮從窗戶中透進來,只讓他整個人都看起來那般不真切。
而就是這樣迷濛虛幻的場景中,他執起她的手,溫頓含笑。
“蘇青墨,我容驍這一生,只認你,做我的女人,做我的妻。”
眼睛突然有些難受,蘇青墨看着一臉真誠的容驍,突然覺得心裡憋得慌。見他帶着暖意湊了過來,他的模樣在這一刻深深印在她的心頭。她想她一定會記着這個瞬間一輩子,可是……
可是她不能。
猛地往後縮去,她緊咬下脣,強迫自己直視容驍,然後用盡全身力氣道:“我這次入宮不爲別的,只想求……一紙休書。”
容驍全身僵住,似乎沒有聽清蘇青墨的話。
兩人就這樣保持沉默彼此對望,直到殿中再也沒有丁點亮光,他才終於直起身子站起來,淡淡道:“你不信我。”
是肯定而不是疑問,還是那般決絕啊……
蘇青墨心口微疼,卻也不想他誤會自己,於是道:“我沒有不信你,我只是……”
“是什麼?”
他忽然俯下身就那樣看着她,冷凝的眸中全是寒霜。蘇青墨只覺得每看他一眼心就會抽痛一下,她猛地閉起雙眼,鼓足勇氣道:“因爲,我們是仇人。”
良久她都沒有聽見容驍再發出任何聲音,卻能感受到他如刀鋒般的目光正在寸寸凌遲割着自己的肉。就這樣僵持許久,她才聽他低低一笑,聲音戲謔:“仇人?”
不願再這麼煎熬下去,蘇青墨再一次睜開眼,對上那雙眸子。她緩緩站起身,一瞬不瞬地望着,然後道:“我都知道了,你跟範家之間的事。”
容驍聞言眉頭一皺,蘇青墨見此,便知這一切都是真的。心裡面最後的希望就這樣消散殆盡,她苦笑着,搖頭:“你與範家是不共戴天的仇人,而我是範家名義上的外孫女。或許我們可以當這一切都不存在,但你不是那樣的人,而我,更不是。”
蘇青墨的話像是一塊大石頭重重壓在了容驍心頭,他望着她,皺眉道:“這些,是誰告訴你的?”
不想再說下去,蘇青墨深知這樣不會有任何結果。她搖了搖頭就想獨自一人離開,哪知剛走兩步,就見外圍亮起一片燭火,無數腳步聲充斥在院中,強大的氣壓撲面而來,讓她與容驍臉上瞬間變了色。
“二位還打算在裡面呆多久,難不成要朕親自請你們出來嗎?”
高揚的聲調聽起來依舊是那般溫潤,可內裡含着的戾氣卻叫蘇青墨與容驍皺起了眉。二人對視一眼還是決定共同面對,他們推開
殿門,就見容湛領了宮中侍衛正站在那兒,面含淡笑,但神色古怪。
“看來,王爺今日倒是有不少作爲。”完全忽略蘇青墨滿身的傷,容湛只看着容驍如此說道。
面對這般似是而非的指責,容驍面不改色,淡淡道:“那也要多虧陛下惦記,臣纔有機會能有所作爲。”
眼微眯,容湛對這個回答似乎很是意外。然而很快他就笑了起來,一邊搖頭,一邊惋惜道:“是啊,朕一直都很惦記王爺,只可惜王爺卻讓朕太失望了。”
他說着,拍了拍手便見身後侍衛紛紛上前,而容湛自己站在正中,似笑非笑:“損毀御賜之物,爲罪一。”
“無召亂闖後宮,爲罪二。”
“打傷齊宣太子,爲罪三。”
緩慢而又清楚地說着,容湛眼中的光彩幾乎要讓他整個人都微微發光。說完這些後他衝周圍的侍衛們揮了揮手,就見那些人提劍冷對容驍與蘇青墨,氣勢逼人。
“三個大罪,罪罪都可能會死啊,平南王,你還有什麼意見嗎?”
蘇青墨見容湛竟如此隨意就給容驍定了罪,不由分說就要上前討個公道。然而容驍卻伸手將她攔住,他深望着她,面色溫潤,只是搖了搖頭。
“臣,無話可說。”他回答着容湛的提問,卻是看着蘇青墨說了出來。
心中一滯,沒等蘇青墨有所反應,周圍的侍衛已然涌上來將容驍扣住。他們似乎很早就被容湛囑咐過,示意在將人扣下後不由分說便押着容驍往天牢的地方走去。
蘇青墨急忙抽身想要跟上去,然而還沒等她步子邁出,容湛已經再度手一揮。又見幾名侍衛上前將她的路攔下,而其中爲首的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哥哥蘇佔言。
果真是好手段,知道搬出了蘇佔言,爲了蘇家她就不可能再輕舉妄動。
蘇青墨慢慢迴轉視線看着面前的容湛,對方見此,也含笑回望過去。就這樣兩兩對視很久倒是容湛先頂不住,他將目光移開,笑道:“王妃可還記得,那日朕在宮中曾問你的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