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海上了鑾駕之後對蘇芸說:“朕有些乏累,你不必跟到御書房來了,就此出宮去吧!”
蘇芸跪送慕容海離去,而後迤邐穿過御花園到了太和門,換過腰牌之後上了官轎,徑直回大理寺來。
到了門前就聽得裡面歡聲笑語,她搖頭微笑,定是軒轅雨在正堂中向嚴宓說起這幾日的見聞逗她開心呢!
進了正廳果然見軒轅雨和嚴宓對面坐着,小柔在一邊奉茶,蘇芸進來之後嚴宓和小柔立時收住了笑聲。
“宓兒幾日不見小雨哥哥愈發顯得沒有規矩了,你那笑聲差點掀掉了大理寺的房檐!”蘇芸呵呵笑着坐下說。
小柔在一邊掩面而笑,蘇芸轉向嚴宓說:“妹妹真是無心之人,嚴大哥也是剛剛回朝,你卻還留下小柔來在咱們這裡伺候,難道嚴大哥就不會怪罪嗎?”
“姐姐就知道做好人,誰說妹妹沒有勸她了,只是她自己不願去,說是晚間回去爲嚴大哥準備膳食就好!”嚴宓委屈說道。
只是怕蘇芸不信,就扯着軒轅雨的衣袖晃着說:“小雨哥哥說句公道話,妹妹可是勸過小柔了?”
蘇芸見他兩人親暱,趕緊轉過頭去不再看他們,軒轅雨就紅了臉說:“妹妹就不要怪宓兒了,爲兄作證!”
“你們兩人是一家,我大理寺取證之時也都要避開親戚朋友的,這證詞無效!”蘇芸笑了笑說。
小柔就端過茶水來說:“姐姐不要怪宓兒姐,確乎是妹妹不願去的!”
蘇芸就冷笑說:“姐姐這是在心疼你,你卻不知好歹,日後你的事情姐姐是不管了!”
“不要啊,妹妹如今有父母大人憐愛,又有姐姐們疼惜,正是感恩至極呢,姐姐卻說出這種話來,也不怕冷了妹妹的心?”小柔露出一副無辜的神情來說道。
蘇芸大笑說:“瞧瞧,瞧瞧,小雨哥哥與嚴大哥回京之後兩位妹妹才思都敏捷了不少了,這一個個伶牙俐齒之態,姐姐都應付不來了呢!”
嚴宓這時候又轉過來幫襯蘇芸說道:“小柔不願回吏部去只怕是想偷懶,晚間嚴府中自然有豐盛晚宴等着咱們,她卻說回吏部去嚴大哥準備晚膳,這話纔是無稽呢!”
“妹妹若是想要偷懶時早已回去了,難道伺候嚴大哥一人,較之伺候姐姐們還要繁難不成?”小柔撅着嘴賭氣說道。
蘇芸和嚴宓都笑,軒轅雨卻正色說:“妹妹見過聖上了?”
蘇芸點了點頭,軒轅雨悠悠說道:“孟淳之事宓兒已經說了,妹妹可是有什麼想法?”
“如今無憑無據,說什麼都爲時過早了,妹妹的意思還是追索出些證據之後再向小雨哥哥說起不遲!”蘇芸看着軒轅雨道。
軒轅雨愣了一下,說起來這還是蘇芸第一次當面拒絕了自己,想想可能是宮中面聖時聖上有所交代,他點頭尷尬一笑說:“也好,爲兄不問就是了!”
蘇芸早已看出軒轅雨心中不爽,就微微一笑說:“小雨哥哥,如今對於孟淳之事,朝中之人怕是躲都來不及呢,你卻偏偏來問!”
軒轅雨恍然大悟,蘇芸不告知孟淳案件的細節,說起來倒是在維護自己呢!他羞愧無地,對着蘇芸拱手道:“妹妹見教的是,爲兄只是擔心妹妹會因此受聖上責罰,哪裡會想得如此透徹?”
嚴宓哼了一聲說:“小雨哥哥與芸姐姐當真視妹妹若無物嗎,小雨哥哥是代芸姐姐思慮,芸姐姐又唯恐小雨哥哥捲入其中,這便是郎情妾意吧?”
蘇芸啐了她一口說:“你又無來由地胡說,你可是王妃之尊,卻偏偏說出這等不經之言來,也不怕傳揚出去爲人笑話?”
嚴宓吐了吐舌頭不再說話,軒轅雨起身道:“爲兄本來到大理寺來也是無事,如今剛回京師,想必王府中也要整頓,爲兄這就告辭去了!”
“小雨哥哥只管記得晚間到嚴府一聚就是,到時候可沒有人再去知會了!”蘇芸笑說。
軒轅雨起身道:“那是自然之理!”說着話就朝外走,蘇芸、嚴宓和小柔一起送到了門前,看着軒轅雨上馬去了!
回身之時嚴宓道:“小柔忙碌了半日了,到後堂歇會去,我和芸姐姐有些要緊話要說。”
小柔乖巧,趕緊躬身行禮,而後朝後堂去了!
嚴宓這才緊張兮兮問道:“聖上揣度可是與姐姐相近嗎?”
蘇芸點了點頭道:“大同小異!”
嚴宓舒了口氣說:“妹妹就知道,姐姐的分析本就詳盡異常了,無論換做是誰也難以企及,這其中自然包括聖上在內!”
蘇芸輕笑搖頭說:“話也不能這般說,聖上最終還是要將矛頭指向雲大哥呢!”
嚴宓愣了一下,而後悠悠問道:“莫非聖上竟然有些疑慮裳兒不成?”
蘇芸一時難以委決,就嘆息說道:“這個便是姐姐也揣度不出了,且看這兩日聖上可是再有旨意下來吧,不過咱們大理寺卻不能坐等,案子該追查時定然不要放鬆纔是!”
嚴宓趕緊答應了一聲,而後猶豫說道:“晚間嚴府中相聚姐姐自然是要避開孟淳的案情了?”
蘇芸茫然說道:“妹妹多慮了,當此之時只怕咱們想說時也無人願意問呢!”
嚴宓不解蘇芸用意,但是也不便再問,兩人就進了正堂計議案情。
“姐姐,這案子當從何處着手纔是正理?”嚴宓悠悠問道。
蘇芸沉吟道:“既然聖上思慮雲大哥,咱們就從裳兒和雲大哥查起,想起彼時情景應是孟淳日間到過戶部見了裳兒,裳兒此後去見了雲大哥,而云大哥也並未隱瞞姐姐,是夜則命案發生,因而這入手之處便是雲大哥與裳兒的不在場證明。”
“如此說來當不是裳兒了,她晚間就在大理寺中,若是出入自然會被皁役們發覺的,咱們大理寺與別的衙門不同,前面是皁役把守,後堂更是牢房重地,把守的都是大內侍衛,別說是一個人,到了晚間便是一隻鳥兒都飛不進來。”嚴宓笑說。
蘇芸點點頭說:“不錯,這些姐姐也都已經計議過了,不過你仍舊還是要例行公事,好好查問一遍,不過萬不可提及裳兒的名字纔是。”
“這個何須姐姐再來交代,妹妹自然知道!”嚴宓呵呵笑了笑說。
蘇芸有些爲難之色,嚴宓也知道她是在思慮兵部中有當如何查探,而又不驚動了雲半城。
“依照妹妹的意思,雲大哥那裡倒是不如直白問了,姐姐與雲大哥有約,無論朝中發生何事,都會互不隱瞞,若是秘密查探了,反而不好!”嚴宓試探着說道。
蘇芸笑了笑沒有說話,而後轉頭看着嚴宓道:“這個再議吧,今兒午後你先問明瞭咱們大理寺的皁役和侍衛纔是正理!”
嚴宓趕緊起身答應了一聲,而後匆匆出了正堂去查問皁役與侍衛了!蘇芸閒來無事,就翻開文捲來看,其實心中卻始終在思慮該如何查探雲半城。
晚間嚴府果然有家丁過來相請,蘇芸笑說:“瞧瞧,小柔本來是打算回吏部去伺候嚴大哥,如今也是不能成行了!”
“瞧姐姐說的,小柔便是回了嚴府去,仍舊會親自下廚做了嚴大哥愛吃的菜餚的!”嚴宓在旁邊笑說。
蘇芸笑而不語,嚴宓就湊近了說:“妹妹查問清楚了,那日晚間大理寺從未有人出入,因而裳兒的嫌疑可以盡去了!”
“倒是在咱們的預料之內!”蘇芸點頭說道。
正說話間,外面慕容裳站在大門前也不進來,而是嚷道:“姐姐還不啓程到嚴府去,妹妹反正等不及了,就不進門了!”
蘇芸和嚴宓都哈哈大笑,小柔迎上去抱着她的手臂道:“我還在大理寺中,你到了嚴府也沒有菜餚準備,也不知道妹妹急得什麼呢?”
“小柔這話便錯了,裳兒今晚到嚴府去,卻也不一定就是想用美味佳餚的,她只要見了雲大哥就心滿意足了!”嚴宓呵呵笑着說道。
慕容裳聽後不依,就過來追打嚴宓,蘇芸擋在中間說:“你宓兒姐姐是王妃時位份尊貴,便是以你的表嫂論之,你也不能如此輕薄吧?”
慕容裳急的跺腳叫道:“你們都來消遣裳兒!”說完就扭身不理會她們。
蘇芸高聲道:“慕容大人生氣了,你們且來伺候着,咱們先到嚴府去了!”
慕容裳聽了趕緊收拾起怒容道:“姐姐早說就要起行嘛,如此妹妹也不來廝鬧了!”
那三人都笑了起來,分別上了轎子,一起朝嚴府來。
到了門前嚴文錦與嚴晟都已經候着了,下轎後蘇芸趕緊上前見禮,後面嚴宓、慕容裳、小柔按品級隨在後面。
“此乃家宴,你們這般客套作甚?”嚴文錦搖頭笑說,而後上前扶住了蘇芸。
慕容裳大大咧咧地說:“就是,就是,小柔姐姐最不用行禮,後廚還等着你去主持呢!”
她倒是不客氣,立時就安頓起小柔來了,小柔無奈一笑,而後拎着裙裾款款進門朝後廚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