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在宮中時交代妹妹,將那偷了妹妹玉佩的小尼姑就地正法,可是妹妹着實下不去手,因而就放過了她!”慕容裳期期艾艾說道。
蘇芸冷哼一聲說道:“姐姐交代的異常清楚,你這是在違抗姐姐鈞令嗎,姐姐如今忙於朝事,若是妹妹都不聽姐姐的話,則姐姐日後還何以維繫朝中局面?”
“姐姐降罪,妹妹定不會違拗!”慕容裳瞪着無辜的眼神,嘟着小嘴委屈說道。
小柔本想上前勸慰蘇芸,卻被嚴宓一把拉住了衣襟,而後對她使了個眼色,小柔這才明白蘇芸是刻意爲之的,想要偷笑又怕被慕容裳瞧出來,只能垂首避開了慕容裳的眼神。
慕容裳求救一般環顧衆人,可是偏偏雲半城,嚴宓,小柔一一轉頭都不來看她。
“好啦,妹妹一人做事一人當,這事情妹妹做錯了,自然是要受罰,可是姐姐在妹妹心中一直都是仁愛有加,爲何這次偏偏要下此重手呢,妹妹不解,還望姐姐賜教!”她心一橫,反而和蘇芸置起氣來了。
蘇芸哼了一聲道:“剛纔姐姐已經說的分明瞭,你都不遵姐姐鈞令,日後還叫姐姐如何臣服他人?”
“姐姐和妹妹說的是兩碼事吧,妹妹說的是,爲何當初姐姐在宮中會下如此殘忍命令,以致妹妹無法下手。”慕容裳據理力爭。
蘇芸冷笑說道:“若是姐姐當時鈞令不合妹妹心意,爲何彼時不說,非要違抗了鈞令之後卻來姐姐面前耀武揚威,難道姐姐還怕了你不成嗎?”
慕容裳明知說不過蘇芸,急的又是跺腳,又是在原地團團打轉。
“你給我聽好了,姐姐早已想好如何處置你了,你最好給我乖乖聽話,否則……哼哼!”蘇芸犀利的嚴晟定定看着慕容裳說道。
慕容裳心中一凜,看來姐姐是動了真怒了,自己方纔明明正在請罪,卻爲何話鋒一轉卻與她起了爭執了呢?
可是想想還是不對,那小尼姑不過是偷了自己的玉佩而已,說起來也是受澄明老尼姑的指使,若是換做她自身,便是再給她幾個膽子她也是不敢如此做的,而芸姐姐不去嚴加制裁老尼姑,偏偏與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尼姑動氣,還要自己就地正法了她,總是有些說不過去。
不過既然芸姐姐說要懲罰自己,且看她手段如何再說吧!
“姐姐發落就是,妹妹洗耳恭聽!”慕容裳垂首喪氣說道。
蘇芸見捉弄得她也是夠了,而且她似乎有些心灰意冷,就換了一副平靜面孔道:“姐姐就罰你好好用個午膳,而後回你戶部去好好提領施粥放賑之事!”
慕容裳的心都已經揪起來,不知道蘇芸要如何處置自己呢,可是聽了她的話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就擡頭看向蘇芸,蘇芸微微一笑,再看其餘三人,也都是笑吟吟看着自己。
她恍然醒悟原來蘇芸是在取笑自己,而那三人卻是做壁上觀,她立時衝上去一把抱住蘇芸胳膊笑說:“姐姐好壞,還有你們,明知道姐姐是在玩笑,卻也不說破,害的妹妹膽戰心驚了好一會子呢!”
衆人哈哈大笑,慕容裳這才鬆了一口氣說:“妹妹就知道姐姐不會如此心狠,看來妹妹做法還是合乎姐姐心意的。”
蘇芸點點頭說:“自然是了,姐姐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心狠手辣了,只不過適才在麗妃娘娘面前,姐姐不如此說法只怕震懾不住她,因而纔在妹妹面前做了一齣戲,當時妹妹配合的倒是默契,而結果也是叫姐姐很是滿意呢!”
慕容裳得意洋洋拉着蘇芸的手到餐桌前坐下了,而後好似主人一般招呼其餘人落座,其餘三人知道她性情就是如此,因此都笑而不語。
“妹妹現在最爲痛恨的就是雲大哥,你可是這大理寺中唯一的男子,卻也是如此小肚雞腸,並不曾提醒了妹妹呢!”慕容裳看着正笑意盎然的雲半城嗔怪道。
雲半城不想自己從始至終不發一言還能引火燒身,就無奈笑說:“裳兒當真是冤枉了爲兄了,爲兄一點都不曾瞧出來方纔芸兒是在玩笑呢!”
慕容裳見他說的真摯,於是輕聲問道:“若是雲大哥剛纔已然瞧出來姐姐是在取笑裳兒,可是會爲裳兒出頭的?”
雲半城倒是被她問住了,愣了半響也不知該如何迴應。
蘇芸和嚴宓都在看熱鬧,還是小柔心思細膩一些,就勸慰慕容裳說:“妹妹纔是會難爲人呢,這種假設根本就不存在,若是雲大哥知道姐姐要取笑妹妹,定然會勸阻的,哪裡還會有現在的情形?”
這話慕容裳自然愛聽,就撅着小嘴說道:“瞧瞧,到了追中還是柔兒姐姐最爲厚道!”
蘇芸和嚴宓哈哈大笑,這慕容裳就是如此,誰說了她愛聽的,她就偏向誰一邊。
“好了,姐姐取笑妹妹的事情自然是玩笑,可是要妹妹早些用了午膳回戶部去提領公務卻是實情,如今蘇門施粥放賑,一切都要着落在戶部,妹妹難免要辛勞一些,萬不可耽擱了纔好!”蘇芸正色說道。
慕容裳點點頭說:“是了,只要姐姐不拿妹妹玩笑,妹妹自然一切都聽姐姐的,咱們這就用餐,而後妹妹即刻便回戶部去了!”
幾人就埋頭用餐,席間無話,蘇芸也是想得到慕容裳定然會是最後一個用畢的,也不曾催她。
直到慕容裳用完,小柔上了茶來,衆人慢慢喝了,小柔在一邊收拾了桌子,慕容裳放下茶盞來道:“妹妹就此去了,晚膳前自然趕得回來!”
衆人又笑了一回,雲半城剛好也要回兵部去,就與慕容裳一道出門去了!
雲半城有些心事重重,明知道和蘇芸之間的那些話無法嚮慕容裳開口,可是心中對於她的擔心卻是不禁流露了出來。
“雲大哥可是有什麼話要對妹妹說?”慕容裳也是看得出眉眼高低,於是笑問雲半城。
雲半城愣了一下,不想自己的心事被慕容裳瞧出來了,他愕然說道:“也沒什麼,爲兄只是自責爲何方纔沒有瞧出芸妹妹的玩笑來,若是不然也好代妹妹說兩句好話,也免得妹妹悶悶不樂了!”
“雲大哥多慮了,芸姐姐失常如此捉弄妹妹的,便是宓兒姐姐也喜好捉弄妹妹呢,妹妹早已習慣了,如此還惹得雲大哥自責,說來卻是妹妹的不是了!”慕容裳歉意說道。
她可是從來都不會如此替別人考慮的,也幸而面前的是雲半城,雲半城笑說:“那便好,爲兄卻恐怕妹妹氣惱呢!”
“沒有的事,妹妹身上還有公務糾纏,這就去了!”慕容裳說完之後就上馬去了,雲半城看着她的背影半天也沒有回過神來!
且說慕容裳到了戶部,衙門裡的官差大多都派出去施粥了,僅有主事在正廳候着呢!
“這幾日大家都勞苦了,聖上回京之後本官定會據實以奏,祈請聖上爲爾等論功行賞!”慕容裳看着主事說道。
主事趕緊笑說:“能跟在大人身邊爲朝廷效力,爲聖上分憂,自然就是下官的本分,更是下官等的榮幸,大人謬讚了!”
“你倒是會說話,好了,本官身邊也無需人伺候,你將公文分門別類爲本官整理了,而後就代本官去巡守四門粥場,本官總是不放心,只怕咱們前腳離開,他們就會耍些什麼手段!
主事立時躬身道:“下官遵命!”而後就將公文分門別類整理了,呈送到了慕容裳的公案之上,自己則出門去了。
慕容裳翻開公文了,那呈文無外乎都是各自奏報上來的糧倉充盈情形,若是換做此前慕容裳對於這等公文也是過目批閱而已,可是經過饑民一事之後她卻再也無法相信這些冠冕堂皇的言辭,看着滿紙逢迎頌聖之言她就氣不打一處來。
“這些地方官員,欺上瞞下,爲的就是一頂烏紗,若不是芸姐姐頒佈鈞令施粥放賑,如今天下虧空到了何種地步,當真就難以查實了!”慕容裳心中想着,就提起筆來在呈文下面連番批閱,無非都是放屁、荒唐等言語。
正心煩意亂,戶部正門外傳來得得馬蹄聲響,這雪天路滑,坐轎子尚且不如騎馬,今兒一天,各部司衙門的堂官都是騎馬支應施粥放賑之事,慕容裳也未在意,以爲也不過就是回來奏事的官差而已。
不一時侍衛進來躬身道:“大人,孟淳求見!”
慕容裳頓時一愣,這孟淳當真是可惡,芸姐姐明明教訓過她,要她這幾日在相府中最好不要出門,她倒是好,竟然如此不知收斂,竟然上躥下跳,如今更是主動到了自己戶部來了!
“傳進來吧!”慕容裳將公文放過一邊,坐正了身子等孟淳進來,心中想着定要給她些好看纔是,若是不然,她還不知道會放肆到什麼時候呢!
孟淳款款進來,到了慕容裳近前福了一福道:“奴婢給大人請安!”
“免了,你不在相府呆着,緣何到了我戶部來了?”慕容裳冷冰冰地問道,正眼也不曾瞧一下孟淳。
孟淳卻不以爲意,而是笑了笑說:“奴婢閒來無事,知道京中處處放賑,大人定會坐鎮大理寺居中調停,因而就來拜見了!”
“這話倒是無稽的很,朝廷施粥放賑卻與你何干?”慕容裳冷笑看着孟淳,語氣更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勢,看的孟淳心中不免有些發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