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芸拉起嚴宓的手來快步離開御書房朝月華宮而去,壓低了聲音說道:“姐姐也不是要拒絕聖上,只是這話總得等聖上說出來纔是,若是不然聖上只會以爲你我姐妹擅作主張,只怕日後對咱們會愈發提防了!”
嚴宓笑說:“姐姐卻還是看不出來嗎,聖上今兒是絕不會說出姐姐要聽的話的,倒是咱們姐妹再耽擱下去聖上纔會疑心姐姐想要推脫呢,姐姐憂慮的長遠,妹妹憂慮的卻是眼前,咱們正在進退維谷之間,說來也是沒有法子。 ”
蘇芸想想也是,嚴宓的說法自然一點不錯,可是要嚴宓代自己接下慕容海的話來,日後若然果真出了岔子,慕容海必然難爲嚴宓,看來自己要做好庇護嚴宓的準備了!
兩人默默無語到了月華宮,大內侍衛已經在等候了,見蘇芸進來趕緊躬身行禮,蘇芸卻擺擺手道:“今晚不就不審訊九皇子了,你們都退下吧!”
大內侍衛面面相覷,嚴宓也是有些詫異,蘇芸笑了笑沒有說話,只等侍衛們退下了她才說:“姐姐這是做給聖上看的,妹妹領會了姐姐深意纔好!”
嚴宓想了半響,終於點點頭說道:“是了,既然咱們要以聖上心思爲準,自然是要先自查明瞭能爲九皇子開脫的證據纔是,想來聖上便是知道了也是無話可說。”
蘇芸笑說:“宓兒聰明,明日早間姐姐要去上朝,你卻不必等候,就一人去了京畿大營,帶着大理寺腰牌,一一問明瞭那日晚間調撥到京師中平叛的千夫長,可是有人見過九皇子。”
“妹妹知道了,姐姐下朝後只管在大理寺中等候妹妹消息就是!”嚴宓輕輕點了點頭。
兩人進了房間準備休息,嚴宓還是有些疑問,就看着蘇芸道:“姐姐,妹妹還在想呢,今兒孟淳如此大膽出來問姐姐想法,她可是得到麗妃首肯了?”
蘇芸搖頭嘆息道:“這話還不好說,一來,若是九皇子事發,麗妃娘娘也脫不了干係,依照朝廷律例,整個未央宮自然是無人倖免,她孟淳也不甘心就此赴死吧?”
“只怕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孟淳在探姐姐口風,而後也好爲麗妃娘娘未雨綢繆!”嚴宓追加了一句。
嚴宓這話說的蘇芸心中一動,不錯,麗妃可不是那種甘於坐以待斃之人,何況如今又有孟淳這麼詭計多端的人在身邊,做些垂死掙扎,倒也算是附和她們的個性。
蘇芸沉吟片刻之後看着嚴宓笑得很是神秘,嚴宓對着蘇芸微微點頭,她們兩人本就心有靈犀,有些話根本不必明說的。
嚴宓提醒蘇芸的用意就在於,若是她們放出消息去,就說九皇子必然伏誅,則麗妃不願引頸就戮,做出什麼狗急跳牆的事情來也在情理之中。
蘇芸以手扶額,說道:“這法子倒是不錯,其實姐姐也是覺得就此放過了九皇子是有些便宜他了,因而也不能讓他一點後顧之憂都沒有。”
“這事情還是交由妹妹來做好了,姐姐在朝中,那麼多雙眼睛盯着,行事多有不便,妹妹卻無此顧慮,而且說起來還有些便利之處呢!”嚴宓尷尬一笑說道。
蘇芸知道她言下之意是說她如今已經被賜婚給了軒轅雨,因而朝中之人多少都會給她一些面子。
“也罷了,這事情你做起來確乎是比姐姐便利一些,只是凡事謹慎,萬不可留下任何話柄來纔好!”蘇芸笑了笑說。
嚴宓點點頭,兩人就各自安寢。
次日,兩人起了個大早,一路出了太和門,蘇芸目送嚴宓坐了官轎去了,自己則在太和殿前等候上朝的時辰到來,不一時文武官員到了,一一上前和蘇芸招呼,誰人不知蘇芸目前正在審訊九皇子軒轅露,若是再蘇芸面前偶有不周,她只要羅織小小的罪名,將自己與九皇子扯上關係,這麻煩可就大了。
說起來在朝中立足,誰又不是和皇族衆人走的很近呢,因而只要追查下去,誰都不能幹乾淨淨,因而見了蘇芸面色都不禁有些緊張。
蘇芸一一支應了,只等軒轅雨、白慕容和雲半城三人聯袂而來,她的臉上才露出一絲笑意來。
“妹妹這些日子辛苦了!”軒轅雨上前笑說,雖然昨日纔到過大理寺,可是在外人面前卻是不想表露出來。
蘇芸笑說:“還好啦,都是爲朝廷效力,忙一些也是自然之理。”
白慕容沒有說話,蘇芸最會察言觀色,從他的眼神中就看得出來慕容裳已經將自己和嚴宓的話傳到他的耳中了!
“相爺精神好似不是很好,近來可是失眠了?”蘇芸玩笑了一句,白慕容見避無可避,只好勉強一笑說道:“哪有的事,只是在想朝中人事繁複,卻不知還有誰與九皇子牽扯不清呢!”
蘇芸咂嘴點頭說:“相爺這話說來也是不錯,只是忽略了一點,如今九皇子仍不曾定罪,因而與九皇子有些牽涉也說明不了什麼吧?”
白慕容愣了一下,自己已經儘量鎮定了,可是仍舊被蘇芸抓住了話柄,他失笑說道:“或許妹妹所的沒錯,只是本相卻從未想過九皇子會是無辜之人。”
不禁是蘇芸,連同軒轅雨、雲半城都同時轉頭看着白慕容,白慕容無奈嘆息說道:“城防司沒有九皇子的手令一兵一卒都是調派不懂的,此乃常識,本相沒有說錯吧?”
軒轅雨和雲半城對視了一眼,白慕容這人從未掌管過兵部,知道這些倒是有些奇怪!
“相爺說的不錯,說起來這話也能對妹妹的審訊有些幫助呢!”雲半城從中斡旋了一下,纔沒有讓白慕容太過難堪。
蘇芸還沒有接口,殿內響起了鐘磬聲,是上朝的時辰到了。
幾人對視一眼之後就此整理朝服,而後緩步上殿,到了各自位置緩緩跪下來,專等慕容海駕臨!
小云子從殿後轉出來,朗聲道:“聖上駕到,百官跪迎!”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下面山呼萬歲之聲響起,慕容海從後面出來,漫步走到御座前,還沒有坐下就笑說:“都起來吧!”
下面文武官員見聖上心情不錯,都在心中鬆了一口氣,畢竟當值敏感時期,人人自危是難免的,所有人都害怕會與軒轅露的事情攪在一起。
而慕容海的面色起碼給衆人吃了一顆定心丸,衆人謝過聖恩而後起身恭敬站着。
“俗語云倉廩實而知禮節,戶部,如今又到了秋收之時,地方糧倉囤糧情形如何?”慕容海看着慕容裳笑問。
慕容裳從來都沒有想過,在朝堂之上姑母會先問起戶部之事來,何況近來九皇子的案子更是鬧的沸反盈天的,不過如今確乎是秋收之時,而戶部早已下了行文督促地方上報了囤糧情形了!
“回聖上,微臣已將戶部行文下發了地方,想必不日便有結果,彼時微臣自會寫了奏摺呈與聖上預覽的!”慕容裳趕緊回說。
慕容海笑了笑說:“很好,朕就知道你勤於朝事,這等小事自然無需朕親自提點你的!”
沉默片刻慕容海好似突然想到了什麼,又轉向軒轅雨道:“魏王,你提調兵部,只等戶部呈文上來,你也好將各地糧倉就近調撥往軍中才是!”
軒轅雨朗然答道:“聖上掛心兒臣慚愧,這事情兒臣自會處置,聖上放心便是。”
慕容海微笑點頭,漫不經心說道:“西北野原軍向來都是自給自足,朕的意思,今年天下風調雨順,倒是不妨籌措些軍糧發付西北野原軍中,也叫西北外地知我天朝豐收,自有兵強馬壯的氣象,如此才能安穩一方呢。”
雲半城聽了趕緊出列跪下道:“微臣謝聖上隆恩!”
慕容海擺擺手示意雲半城起身,而後悠悠說道:“你雲家世代鎮守西北國門,從不曾向朝廷要過一兵一卒,也未曾要過兵器糧餉,先皇與朕心中多少有些愧疚,如今也算是稍作補償吧!”
下面朝臣面面相覷,聖上今兒是怎麼了,朝廷多年以來對於西北野原軍都是忌憚有加,而聖上卻要另行調撥糧餉過去,說來也是奇怪!
“魏王,朕素來聽聞西北野原軍軍紀嚴明,兵士更有以一敵十之勇,你卻是可以從兵部調撥些軍士到野原軍中操練學習一番纔是!”慕容海沉吟說道。
下面百官頓時明白了慕容海的深意,以一點軍糧換取安插大軍進入野原軍,這也太過划算了,此前雲半城已經謝過聖恩,此刻自然不好再說什麼。
軒轅雨就出列說道:“兒臣正有此意,說來兵部可以調派大軍入西北操練,同時也可將野原軍調撥些入京來充實京畿大營呢!”
慕容海一愣,看着軒轅雨半響沒有說話,軒轅雨看着慕容海只等聖意下來,慕容海擺擺手,示意他只管去辦理就是了,只是眼神好像有些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