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宮·雪央宮
柳雪顏一路從城中進了王宮,然後直奔雪央宮。
累了一天,柳雪顏只覺脖子和脊椎痠疼難耐,只想回到雪央宮,泡個舒服的熱水澡,再好好的休息一下鰥。
然,當她回到雪央宮的時候,發現雪央宮內宮女、太監和嬤嬤的臉色都不太對,一個個比往日裡更加恭敬砦。
而且,他們全站在雪央宮的前殿。
因爲柳雪顏太疲憊,她雖然發現了這些異樣,卻沒有想太多,徑直穿過前殿,往後殿的寢室走去,穿過前殿和後殿中央的長廊,來到了後殿前,柳雪顏邊揉着脖子進去,邊囑咐身後的緋紅和綠蘿。
“緋紅、綠蘿,你們兩個讓人給浴室裡放熱水,一會兒我要去泡個澡,之後你們也回去休息吧。”
“是!”
緋紅和綠蘿兩個答應着下去了,留下柳雪顏一個人在後殿。
柳雪顏在她們兩個下去後,一邊揉了腰,一邊從後殿的內廳拐向寢室。
當她走進內廳的時候,發現內廳內的燈光較平時暗了許多,寢室裡更是黑暗一片。
這些雪央宮的人,怎就忘了把臥室的燈給點上了?
算了,她現在喚人的話,還要去前殿,她現在很累,很想好好的休息一會兒,燈她可以自己點,等有精神了再訓斥他們。
當她穿過內廳的時候,忽然感覺到內廳裡有一股奇怪的氣息,那氣息陰鬱的向她籠罩而來,令她感覺到那股壓抑的氣氛。
她往那股氣息的源頭望去,竟在內廳裡的椅子上看到了一道人影。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秦夙,一雙鳳眼直勾勾的盯着她。
看到秦夙的那一瞬間,柳雪顏驚了一跳,心臟一下子露跳了一拍,她拍了拍胸口抱怨道:“原來是你,嚇了我一大跳!”
“你去哪裡了?”秦夙低沉的嗓音,在這樣昏暗的房間內,顯的格外沉悶,那張沒有表情的臉,更是讓柳雪顏看了眉心緊蹙。
怪不得這雪央宮的宮女、太監和嬤嬤們全部都在前殿,是因爲某人在後殿,他們不敢過來。
“我在御花園裡轉了轉。”她下意識的撒謊,故意用輕鬆的語調說:“你今天來的這樣早,要是早知道你來的早,我就不在御花園裡逛那麼長時間了。”
陰沉的語調未變:“我下午已經來過一次了!”
言下之意,他已經知道她白天就已經不在了。
柳雪顏心虛的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哦。”
“只一聲‘哦’就行了?”秦夙的聲音突然變的咄咄逼人:“你今天白天,到底去了哪裡?”
“我……我就覺得無聊,所以出宮溜溜去了。”既然他白天就來過了,一定問過宮女他們了,她再撒謊就顯得太假了。
“然後呢?”
“就只是溜溜,有什麼然後?”她直覺不想告訴他實話。
像生辰禮物之類的,要對方不知道,後面知道了,纔會是驚喜,如果事先知道了的話,就不是驚喜了。
“顏兒,孤王最恨的是撒謊、欺騙,你當是知道的。”秦夙對柳雪顏通常會自稱爲‘我’,突然換成了‘孤王’:“孤王要聽實話!”
“我剛剛說的就是實話,我只是出去轉了轉,沒有什麼其他特別的!”柳雪顏理直氣壯的回答。
‘啪’一聲,秦夙一掌拍在桌子上,那一聲震的整個大地都有些震顫,也震的柳雪顏心臟似被狠狠的拍了一下。
“顏兒,你難道還想對孤王撒謊嗎?”秦夙嚴厲的喝道。
他這麼咄咄逼人,實在是讓柳雪顏心裡不舒服。
“我就只是出去轉了轉,你愛信不信!”她的脾氣也是一點就燃。
“顏兒,你太讓孤王失望了,你是孤王的王妃,孤王以爲,你成爲了王妃之後,以前的那些毛病能改掉,結果……你還是……”秦夙一臉的失望,吐出的話更是字字冰冷。
“我怎麼了?我做什麼了,讓你突然這麼嚴厲的審問我?”柳雪顏惱了,說話只說一半,就說她的毛病,她的什麼毛病?
她因爲刺繡的事情頭昏腦漲了一天,回來想好好休息一下,卻被突然誣陷,換誰心情都不會好。
“你自己做了什麼,你自己心裡清楚,難道還要孤王提醒你不成?”他仍是不急不徐的語調,卻依然嚴厲。
“就是因爲我自己不清楚,所以我纔會問,就算你現在要定我的罪,起碼也要讓我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柳雪顏被他不溫不火的話氣到了。
“今天的事情發生之後,滿城都在追捕你,看到滿城混亂的樣子,你的心裡是不是很高興?”秦夙狹長的鳳眸冷冷的睨着她。
追捕?滿城混亂?
“什麼追捕?什麼滿城混亂?”柳雪顏一頭霧水:“說重點,我到底犯了什麼罪,值得曜王陛下親自來我這裡向我質問。”
“今天傍晚時分,左相的府裡,丟了一把先王所賜的玉如意,還丟了相印。”秦夙淡淡的開口了:“這件事,你是否知曉?”
“知道。”她點頭,街頭上,她還親眼撞見了,她怎能不知曉?
秦夙眯眼:“這件事只有刑部的人才知曉,並沒有對外宣揚,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當然是……”柳雪顏下意識的想解釋,但見秦夙那一臉震怒且氣勢凌人的表情,她要解釋的話又咽了回去。
“當然是什麼?”見她不說話?秦夙從椅子上站起身,一步一步的走到柳雪顏面前,凌厲的雙眼盯着她臉上有異的表情不放:“你現在是不是終於想起來自己做過什麼了?”
柳雪顏身體似被澆了一盆涼水,從頭冷到腳。
她明白了,原來,秦夙是懷疑她偷了左相府裡的玉如意和相印,所以纔會上門來問罪,甚至……不給她任何解釋的機會,就已經定了她的罪。
從他的字裡行間,可以聽出,他其實一直認爲她是一個品行敗壞的人,所以,纔會在出了這種事之後,就直接找上門來質問她。
“所以,你認爲,是我偷了左相府裡的玉如意和相印?”柳雪顏自嘲一笑的問。
“聽聞左相說,盜賊已經覬覦左相府裡的玉如意和相印達一個月之間,曾多次潛進相府,但是,一直未下手,左相今天在放在玉如意和相印的書房裡,灑下了熒光粉,只等着盜賊前來,可……左相他們卻未將盜賊抓到,你的鞋了上,就有熒光粉。”
柳雪顏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聽着秦夙的話一個字一個字的砸在她的身上,也如一把又一把刀子,剜割着她的心臟。
熒光粉。
是她將盜賊抓到之後,用腳踢了那盜賊的鞋子,所以纔將熒光粉沾在了自己的鞋子上。
真是嘲諷呀,就因爲那一點熒光粉,就成爲了定她罪名的證據。
秦夙圍着柳雪顏轉了一圈,厲目似要穿透她的身體般:“而你,在這一個月裡,每天出宮,晚膳之前會回宮,而今天……你拖到了晚膳之後才遲遲歸來。”
因爲這些他就要定她的罪。
聽完,柳雪顏仍是一動不動的站着,秦夙已經重新繞到了她的身前,視線盯在她的臉上:“你還有什麼話說嗎?”
柳雪顏自嘲一笑:“就算我說什麼的話,你會相信嗎?”
“只要你說實話的話,孤王自會相信!”
柳雪顏仰頭大笑,忽地轉頭笑看秦夙的臉:“實話?不知曜王陛下想讓我說什麼實話?只有我承認那了左相的玉如意和相印,你才認爲我說的是實話,對不對?”
在他的心裡,已經給她定了罪,不管她解釋什麼,他也不會相信。
“這已經是明擺的事實,你還想狡辯不成?”
果然已經定了罪。
柳雪顏感覺到自己左手食指和中指上那些密密麻麻的針眼,一陣陣火辣辣的疼,疼的鑽心。
她將手握緊成拳,指尖的針尖掐進了掌心中,疼痛在指尖漫延,漸漸有些麻木了。
面對秦夙胸有成竹的指控,柳雪顏連解釋也不想。
“是呀,就是我偷的。”柳雪顏微笑的看着秦夙,說着違心的話:“我現在承認了,曜王陛下滿意了嗎?”
“這是認錯的態度嗎?”秦夙皺眉。
“
那曜王陛下想要我怎樣?下跪求你原諒嗎?不好意思。”柳雪顏笑靨如花:“我做不來,我的膝蓋不跪任何人,如果你要我去上門給人下跪求饒,不如直接將我的屍首交給他。”
看柳雪顏的表情不對,秦夙抓住柳雪顏的手腕,用力捏緊。
“啊,不對,如果我要是對你的臣子下跪求饒的話,丟的不止是我的臉,也是你的臉,對不對?”柳雪顏笑的更燦爛了。
“顏兒!!”秦夙皺眉,更加用力捏緊她的手腕。
柳雪顏疼的咬緊牙關。
“我現在人就在這裡,曜王陛下想怎麼處置我,我都不會有半句怨言。”柳雪顏嘆了口氣,眼睛裡滿是嘲諷:“反正,已經被捉到了,我也不會跑。”
“把東西交出來,這件事孤王會處置!”秦夙的眼睛裡已經透着不耐了。
“東西?”柳雪顏又笑了:“什麼東西?”
秦夙眉頭蹙的更緊:“你偷的東西了,你把東西藏到哪裡去了?”
“當然是一個誰都找不到的地方了。”既然他要冤枉她,她就讓他冤枉個夠:“好不容易偷來的東西,不藏的嚴密點,被人發現了怎麼辦?”
“孤王要你把東西交出來。”
交,她根本就沒有任何東西,拿什麼交?再說了,那玉如意和相印也已經到了刑部,難不成要她去刑部把東西偷出來嗎?
“我說沒有就沒有!”她累的緊,只想好好休息,她甩了甩他的手,示意他鬆開手。
“東西到底在哪裡?”秦夙依然緊追着不放。
“既然你這麼英明神武,能一下子就揪出來我就是盜賊,那你就去找呀,憑藉曜王陛下您的直覺和聰慧,一定能很快找出來的。”柳雪顏笑嘻嘻的看着他。
秦夙盯着她的臉十秒鐘,她笑容未變。
“顏兒,你知道的,孤王的耐性有限。”秦夙沉下臉:“你這次犯的錯,孤王暫時饒過你,左相那裡,孤王會給他一個理由,但是,下不爲例,前提……是你要把東西交出來!”
他真的是一個好丈夫,爲她隱瞞她盜竊的事實,堪稱好丈夫的典範,她該給他配頒一個最佳丈夫獎纔是。
“你那麼瞭解我,你應當知道我的纔對,就這麼快把東西還給人家,那豈不就少了其中的樂趣?”
“柳、雪、顏!”秦夙一字一頓的喚着她的名字,當他連名帶姓喚她的時候,他就是真的生氣了。
反正已經把他惹毛了,她也不在乎更惹毛幾分,反正,在他的心裡,她就是那樣的一個人,已經把她定性了。
別說她現在身上沒有東西了,即使她現在身上真的有東西,把東西交了出去,下次有同樣的事情發生,他還是會把懷疑的目光,第一個放在她的身上。
“別喊我的名字,你放開我。”柳雪顏用力甩他的手,大聲衝他嘶喊:“我說讓你放開我,你聽到沒有?”
他握住她手腕的手更加用力。
“你不要不可理喻,如果你再繼續這麼頑固下去,孤王只能把你交給刑部了!”
“好呀,把我交到刑部呀!”柳雪顏破罐子破摔了:“到了刑部那裡,等他們給我用了刑,說不定我就真的願意說了。”
緋紅和綠蘿兩個人來到門外,看到秦夙和柳雪顏兩個人站在內廳裡,兩人的表情都不大好,嚇的兩人有些畏懼。
“王……王妃,奴婢已經讓人往浴室放好熱水了。”綠蘿小聲的說了一句。
柳雪顏和秦夙兩個人還在對峙。
秦夙盯着柳雪顏,柳雪顏瞪着手腕上他的手說:“我要去沐浴了,你放開我!”
“沐浴可以等,我們的話還沒有談完!”秦夙厲聲衝緋紅和綠蘿:“你們兩個退下,不許任何人靠近這裡!”
事情有點大,緋紅和綠蘿兩個聽到秦夙的命令,哪裡敢在原地有半分停留。
“是!”二人答完,飛快的在兩人的面前消失。
看着自家兩個丫鬟,被秦夙喝走的樣子,柳雪顏覺得現在真是世風日下,她的丫鬟,似乎眼裡也只有他這個曜王,完全不把她這個正經主子放在眼裡。
“現在我的丫鬟也只聽你的
了,你現在滿意了吧?是不是可以放開我了?”她現在一點兒也不想再看到他。
秦夙又盯了她三秒鐘,然後緩緩放開了她的手腕。
手腕終於得到了自由,柳雪顏半步也不想在原地待,直接走進了寢殿,用火摺子將寢殿內的燈點亮。
本來身體就很累,剛剛又與秦夙爭執了那麼久,現在她的腦仁很疼。
先休息一下,再去沐浴吧。
剛回轉身,她的呼吸又是一窒。
原該離開這裡的秦夙,居然沒走,而且還跟到她的臥室裡來了。
剛滅掉一半的怒火,又蹭蹭往上升。
他還有完沒完了?
“秦夙!”她怒的直呼他的名字:“我剛剛的話,你還沒有聽明白嗎?我這裡沒有你要的東西,你要是想要東西的話,就自己去找,我……”
她話未說完,秦夙突然將她推倒,她猝不及防的躺在了柔軟的榻上。
再看秦夙那雙平靜無波的雙眼,柳雪顏心底裡有不好的預感。
她剛要翻身,秦夙的身子卻突然壓下,手壓住她的,脣落下堵住了她要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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