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池邊的秦夙,視線盯在她的身上,眸底有不明的火焰燃着,臉上的表情如初,淡漠中透着幾分溫和,有着一股天生讓人無法接近的氣質。
當然了,這也是對於其他人,柳雪顏從沒怕過他。
別人不敢接近他,她卻是大着膽子對他做過其他人沒有做過的事,對他出言不遜,更是常有的事。
秦夙居高臨下的對上她的眼,嘴角勾起邪肆的弧度,眼中含笑。
“酒醒了?”
記得她是在駱府跟駱天寒喝酒的,現在到了這裡,怕是被他帶回來的。
心虛在她的心裡沒有超過三秒鐘,她板起臉來又開始吼道:“即使我喝多了,你也不該用這種方式來讓我醒酒,要是我被淹死了,你就是罪魁禍首,我就是變成了水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池水這麼淺,我相信你是不會被淹死的!”秦夙胸有成竹的說,眸底閃爍着邪魅的笑意:“更何況,這樣是讓你清醒的最好方法!”
最好個頭。
“可是,你剛纔讓我喝了洗澡水!”柳雪顏氣的用手掬水潑他:“你也來嚐嚐這水的味道。”
秦夙躲開了一些。
柳雪顏瞅準了機會,趁機拽住了秦夙的手,一下子把秦夙從岸邊扯了下來。
‘噗通’一聲,秦夙被柳雪顏扯進了浴池中,等他從池中站立起來,已經跟柳雪顏一樣渾身溼透。
看着秦夙吐出水,渾身狼藉的落湯雞模樣,柳雪顏指着他笑的前仰後合,銀鈴般的笑聲,在浴室裡迴盪着。
“哈哈,看你再欺負我,你現在也喝了洗澡水了吧!”
秦夙的眼睛盯着柳雪顏,走了兩步向柳雪顏靠近。
感覺到危險的柳雪顏,停止了笑,飛快的往岸上逃去,只要躍上了岸,就有機會逃走。
然而,她還沒有沾到池沿,一雙有力的手臂已經捉住了她。
“呀!”柳雪顏用力掙扎了起來。
“快放開我,放開我!”
掙扎間,她被翻了面,視線突然陰影籠罩,她還未來得及反應,他的頭已經俯了下來。
他的手掌似火,她的皮膚被他手掌滾燙的溫度灼的幾乎着起火來。
意識混沌中。
“王妃,您的衣服奴婢給您拿……”一名宮女突然來到了浴室中,手裡捧着柳雪顏的衣裳站在那裡,看到浴池中的情景之後,驚的尖叫了一聲:“啊!!”
這一聲尖叫,將池中親得渾然忘我的兩人驚醒了過來。
而此時,柳雪顏才反應過來,不知何時,她被秦夙壓在了浴池邊,用力推開了秦夙,此時,她纔有機會大口呼吸,這……這這是怎麼發生的?
風光外泄,秦夙迅速擋在柳雪顏的身前,擋住了宮女的視線。
“誰讓你進來的?”秦夙沉着臉衝宮女低聲喝斥。
在這個當兒,柳雪顏漲紅着臉頰,趕緊將自己的衣裳重新穿好,雖然衣服已經溼了,卻總好過什麼都沒穿。
“奴……奴婢是……是進來給王妃送衣服的!”宮女聲音略帶顫抖的說着。
“人家只是來送衣服的,你兇什麼?”柳雪顏從秦夙的身後走出來,向岸上的宮女令道:“你把衣服放到衣架上面吧!”
“是!”
那名宮女柔柔的答應着,依言捧着柳雪顏的衣服進了浴室裡。
她走的極慢,身形在霧氣朦朧的房間內,竟是婀娜多姿,舉手投足之間,透着一絲惑人的味道。
本來柳雪顏並不覺得有什麼。
這些宮女畢竟是被華南國皇帝訓練過的,一個個楊柳細腰,纖姿媚色。
不過,當那名宮女走到池邊時,柳雪顏眼尖的瞅到了兩條纖白的長腿,那宮女下面的褲腿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了,她身上的衣服竟然如紗一般,可輕易的看清底下的曲線。
呵呵~~爲了可以勾到秦夙,她當真是下了血本了。
因爲注意力集中,柳雪顏甚至注意到那名宮女有意無意的妖嬈動作。
柳雪顏的臉色微微一變。
若是她記得不錯,這個宮女的名字似乎叫鴛鴦。
好一個鴛鴦。
跟她來秦國的幾名宮女,早在華南國之時,她就知道她們跟她一起來秦國王宮,目的非善。
以往秦夙來雪央宮時,那些宮女們也會故意在秦夙的面前露出妖嬈的姿態。
可是,像鴛鴦這樣大膽在她面前勾弓秦夙的情況卻從未發生,這是第一次。
雖然她並沒有阻止那些宮女們在秦夙面前使媚,但是,她卻極厭惡這種媚俗的手段,屬於下三濫之流。
特別是在鴛鴦經過的時候,秦夙的目光似乎往她的方向瞟了一眼。
柳雪顏心裡莫名起火。
再怎麼樣,她現在還是王妃,自己手下的宮女對自己的丈夫獻媚,傳出去,總是不好聽的。
鴛鴦將衣服掛在衣架上,出去的時候,如之前那般的姿態走了出去。
在鴛鴦出去的時候,秦夙又多看了她一眼。
柳雪顏聽到秦夙問:“剛剛那個宮女叫什麼名字?”
秦夙的這句話問,令柳雪顏心裡的怒火上升到頂點。
“怎麼?你看上了人家,也打算把她納爲你的王妃了不成?”柳雪顏冷嘲熱諷的睨了他一眼。
不知怎麼的,秦夙聽到她的這句話,忽然笑了起來。
“顏兒這句話的意思,是怕我被別人搶了去嗎?”
柳雪顏狠狠的剜了他一眼:“你跟什麼女人在一起,那是你的事,跟我有什麼關係?畢竟我現在還是王妃,只是提個建議,那個女人太過輕浮,將來若是成了王妃,小心給你戴綠帽子!”
秦夙笑容未退。
“那我還要多謝顏兒的提醒,不過,我並沒有將她納爲王妃打算。”
“那你爲什麼要問她的名字?”她脫口便問,突然感覺自己問的語速太快,這樣問他的語調,非常像一個妒婦。
秦夙笑道:“一個不懂眼色,擅自作主的下人,並不是好下人,這樣蠢笨的下人,不如將之發配到別處,或是……逐出宮去。”
原來是這樣!
柳雪顏心裡的火氣一下子消失,剛剛是她誤會了他。
而且,她感覺秦夙對着她笑的時候,她總感覺他的笑容裡帶着濃濃的戲謔,讓她心裡極爲不舒服。
“秦國王宮,是你的王宮,你想處置什麼人,就處置什麼人,不關我的事。”柳雪顏佯裝無事人般的翻白眼,儘量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自然。
“顏兒這話就錯了。”
“怎麼錯了?”
“你現在是我唯一的女人,所以,秦國王宮,不僅是我的王宮,也是你的王宮,所以,你甭想逃避責任!”秦夙目光在她的臉上未稱開半分,眼中的笑意越來越濃。
他火熱的目光讓她幾乎無法與他對視。
唯一的女人……
不僅是我的王宮,也是你的王宮!
這些話,如一隻只小蟲子般在柳雪顏的身體裡爬着,一點點鑽進她堅硬的心防內。
有什麼情緒在她的心底裡越來越讓她控制不住。
她佯裝輕鬆的打趣他:“我這個女人,怕是也只有短暫的幾個月光景,等你要我救的人醒來,我們交易結束,我就該讓位了!”
秦夙只是盯着她,沒有說話。
忽地,柳雪顏發現自己的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時,就這樣緊緊的貼着曲線,薄薄的布料貼在身上,看起來比沒有穿任何衣服更加惑人。
然後,她感覺到空氣中秦夙的氣息越來越粗重。
她警覺的退後了一步。
秦夙的手更快的將她拉進懷裡。
當他滾燙的手掌貼在她後背的那一瞬間,柳雪顏下意識的吐出一句:“我的頭好疼,也好累。”
摟住柳雪顏的雙臂一僵,略顯低啞的嗓音落在她耳邊:“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喝那麼多酒。”
“我想沐浴後就休息。”柳雪顏推了推秦夙,用軟軟的帶着請求的語調說:“你能不能出去,把緋紅和綠蘿兩個叫進來。”
秦夙沒有說什麼,把柳雪顏推開,就這樣穿着渾身溼漉漉的衣服走了出去,留下柳雪顏一個人在浴室裡。
等秦夙走後,柳雪顏一下子蹲在浴池裡,讓水面沒過她的頭頂,藉此讓自己的頭腦可以清醒一點。
因爲,就在剛剛,她的心裡有了一個可怕的念頭,慢慢變的清晰,她想將秦夙佔爲己有,雖然……她還不知道這種念頭是從哪裡來的。
她只是因爲鳳簪與秦夙交易,纔有了現在的婚姻,她明明知道秦夙是有心上人的,而且,在他的心上人醒來之後,他的心上人,恐怕就會坐上王后的位置。
而她,居然有了這種念頭。
隨便插足別人的感情,那是不道德的三兒纔會做的事。
更何況,秦夙這般大費周章的救自己的心上人,定是兩人的感情深厚,她這樣算什麼?
柳雪顏,你清醒一點,不要把自己變成一個可笑的女人。
她待在浴池的水底,幾乎快要憋死了才鑽出水面。
岸邊的緋紅和綠蘿兩個見她鑽出水面,均鬆了口氣,她們兩個人撩起了褲腿,已經準備下水。
“王妃,奴婢還以爲您怎麼了!”緋紅的語調裡透着幾分擔憂。
柳雪顏笑着衝她眨了眨眼:“我故意逗你們玩兒呢,是不是嚇到了?”
“王妃,以後您不要再這麼嚇我們了!”綠蘿心有餘悸的說着:“會嚇死人的。”
如今,在這王宮裡,待她還有幾分真心的,怕是就只有緋紅和綠蘿兩個人了。
柳雪顏靠在池邊,讓緋紅和綠蘿兩個服侍她沐浴,她盯着朦朧的燈火說道:“緋紅、綠蘿,你們跟了我這麼久,一直服侍我,委屈你們了。”
“一點兒也不委屈。”緋紅立馬說道:“奴婢只是街頭乞丐,差點病死了,是王妃您救了我,又收了我在雪園做灑掃婢女,讓我能吃飽穿暖。”
“奴婢也是。”綠蘿也道:“奴婢的家和田都被大水沖毀,家人只剩下我一個,在安城投靠親戚,親戚卻將奴婢拒之門外,走投無路之下,也是小姐收留了奴婢,沒有小姐,奴婢現在恐怕還流落街頭。”
“你們的年紀也大了,你們也需要有自己的幸福,你們都想做什麼,我打算近期安排你們出宮。”柳雪顏極爲認真的道。
緋紅和綠蘿兩個聽完柳雪顏的話,‘撲通’一聲全部跪了下來。
“王妃,是不是奴婢哪裡做的不好,王妃責罰奴婢就是,不要趕奴婢走呀。”
“是呀,王妃,求王妃不要趕走奴婢,您讓奴婢做什麼,奴婢都不會有任何怨言!”
柳雪顏語結,這倆傻丫頭還以爲她是要趕她們走。
“你們兩個趕緊起來,我不是要趕你們走,我只是想給你們兩個各找戶好人家嫁了。”
緋紅的眼眶已經紅了,她哽咽着搖頭:“王妃,奴婢不想嫁人,哪裡都不去,一輩子伺候王妃。”
“奴婢這輩子都跟着王妃,奴婢也不想嫁人。”綠蘿誠懇的伏在地上向柳雪顏祈求。
這倆人……
柳雪顏嘆了口氣。
◆Tтkā n ◆C○
“好了,我不趕你們,你們兩個先起來吧!”
“是,王妃!”緋紅和綠蘿兩個高高興興的起來,比往日更加認真的伺候着柳雪顏。
從浴室裡出來,柳雪顏發現地上有許多水漬,看起來應當是秦夙離開時所弄出的水漬。
旋即,柳雪顏命緋紅把鴛鴦喚了來。
鴛鴦跪在柳雪顏的面前,看着剛剛沐浴過後柳雪顏傾城的臉,她豔羨不已。
她是華南國皇帝派到柳雪顏身邊,容貌屬於拔尖的,可是,一個月過去了,曜王秦夙卻仍未多看過她一眼。
大概,在曜王秦夙的眼裡,就只有那個最漂亮的柳雪顏。
如果,用容貌吸引不到他,就只能用其他的方法了。
想了很久之後,她便有了今天的表現。
男人都是食色之輩,看到女人惑人的一面,自然就會上勾,可是……她又料錯了。
當秦夙從浴室裡走出來之後,對站在殿內衝他行禮的她,卻是瞧也未瞧她一眼,就直接從她的面前走過,沒有半點留戀。
在那時,她知道,自己輸了。
鴛鴦已經換了一身紫色的衣裙,不似之前那樣清透招搖,跪在了柳雪顏面前。
“奴婢參見王妃娘娘!”
柳雪顏坐在主座上,垂眸看着跪在眼前的鴛鴦。
“你叫鴛鴦是嗎?”
鴛鴦傲慢的昂起下巴:“王妃不需要多問了,你招我來,不就是想問我,剛剛是不是故意勾隱曜王陛下的嗎?沒錯,我就是故意勾隱他的!你也不需要用什麼刑具審我,我全部都招!”
“鴛鴦,你的容貌不差,原本是可以有一個好歸宿的,爲什麼要做這種事?”如果她的手段今天成功了,以後也只是一個靠美色吸引男人的而已,就算有一時寵,這樣也不會長久的。
雖然,她感覺,秦夙並不是那種會被美色所迷的男人。
鴛鴦冷笑道:“當然是爲了成爲曜王的王妃……甚至是王后。”
“看來,你對你今天的行爲,並沒有一點悔意。”
“我有什麼錯?”鴛鴦高傲的嗤笑:“我就只恨我自己沒有你的美貌,如果我有你的美貌,我完全可以爬上曜王的牀,看到我失敗了,王妃是不是很高興?”
柳雪顏眯眼盯着她:“鴛鴦,你太讓我失望了。”
“王妃,您不要說的那麼高尚,在女人的世界,就只有你上位,把別人擠下去這種手段,誰被擠下去了,那就是誰的道行不夠!今天我會跪在這裡,也只是因爲我沒有王妃你的那張臉而已,如果我有王妃你的那張臉,那麼,現在跪在這裡的,還不知道是誰。”
執迷不悟。
特別是鴛鴦臉上的那種不屑和嘲諷,讓柳雪顏感覺厭惡不已。
“來人哪!”柳雪顏怒的一拍桌子,立馬有兩名太監從門外進來。
“王妃娘娘。”
“把鴛鴦重責二十大板,淨身出宮!”
“是!”
自柳雪顏下令,到那兩名太監把鴛鴦帶下去,整個過程中,鴛鴦不求饒也不鬧,顯的十分平靜。
然後,是一室的平靜。
把鴛鴦處置了,柳雪顏心裡仍然不痛快,而鴛鴦在面對她時所說的那些話,不停的在她的耳邊迴響着。
想到鴛鴦,她便想到了自己。
她與秦夙兩個人是因爲交易成親,鴛鴦刻意誘秦夙,是屬於插足她與秦夙婚姻的三兒。
而她現在呢?
在明知秦夙有心上人的情況下,還對秦夙抱有不實幻想的她,是不是也跟鴛鴦之流是同一種人?
她心裡在罵鴛鴦的同時,事實上也是在罵她自己。
她應該趁早打消她心裡那個驚人的念頭。
頭髮幹了,柳雪顏便躺下了,她今天喝了酒,雖然洗完了澡,但還是有點酒氣。
秦夙同她睡在一塊的時候,喜歡聞她身上的體香,今天她滿身的酒氣,他應當會嫌棄酒的味道,不會來她的臥室了吧?
心裡這樣想着,她便抱着被子闔上眼睛睡覺。
如果秦夙不來,她的心反而能慢慢平復。
迷迷糊糊中,柳雪顏感覺到身後的被子被人掀開,然後,她的身子被摟進了一具溫暖的懷抱中。
她睡的並不沉,身子被人抱住的同時,她瞬間清醒過來,被他摟在懷裡的身子也是一僵。
她下意識的掙扎,想把自己的身子從他的手下掙脫出來。
纔剛掙扎了一下,那雙手臂就用了幾分力道,強硬的將她的身子摟緊。
“別動。”警告的低沉男聲從頭頂飄來:“你不是要睡覺嗎?還不趕緊睡?不要亂動!”
後背貼緊了他的胸膛,這下柳雪顏不淡定了,用力將秦夙推開往後退。
“我不想跟你一起睡,你不要碰我!”
這一退,柳雪顏不小心退到了牀沿,她的身體從柔滑的蠶絲被單上滑了下去。
身體失重的感覺讓柳雪顏驚的叫出了聲。
就在她跌到地上之前,一雙有力的手,托住了她的腰,將她拉了回去,她重新落回他的懷裡。
“你這幾天瘦了,要多吃一點。”他在她耳邊喃喃着,她耳中一熱,又聽到他抱怨:“抱着硌的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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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週末愉快,嗯,週一和週二有加更,一萬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