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晨起,因爲昨晚被周顯御鬧的不輕,加上又驚又嚇的,因爲蕭瑾萱今早的氣色很不好看,整個人也悶悶的發呆,好半天都不會動上一下。
而文昕等人,對於昨晚蕭瑾萱房內的異動,還有那滿地的酒水,他們在默默打掃乾淨後,都很有默契的絕口不提。
眼見蕭瑾萱捧着本書,半柱香功夫過去,也沒翻上一頁,陪在近側的竹心,實在看不下去了,當即出聲講道:
“小姐,你要是心裡有什麼不痛快的,大可以說出來,這麼悶着可不成,若是實在看不下去,咱們去花園裡散散心,要不乾脆出府去逛逛,前陣子您不說天喜齋的點心好吃嘛,要不奴婢陪着您親自去嚐嚐。”
蕭瑾萱這會瞧着是在看書,不過心裡全是周顯御的身影,想到昨晚兩人間親密的行爲,她就不禁心慌意亂的厲害,連手心都微微見了薄汗。
其實她昨晚確實惱恨周顯御的輕薄,可更多卻是因爲彼此過於親密,而覺得惶恐不安。
一想到若是因爲親近她,周顯御說不定還會陷入什麼危險,她的心裡就堵的發慌,這種相愛卻不能愛,割捨卻又總是牽絆的滋味,真是將她折磨的不輕。
深吸一口氣,蕭瑾萱放下書想了一下,準備接受竹心的提議,覺得出去走走也好,總比繼續呆着,然後胡思亂想的好。
打定主意,蕭瑾萱就準備帶着竹心白朮一起出府,至於文昕一早就離府,採購連翹院日常所需的東西去了,因此這會並不在院子裡。
等到蕭瑾萱穿戴好後,白朮因爲向來不喜外出,加上還要給沈氏送去補品,因此最後也只有竹心陪着她出府了。
因爲是爲了散心,所以這回蕭瑾萱乾脆也沒坐馬車,直接步行出了帥府,就向熱鬧的東街走去。
主僕二人一來到商販叫嚷不歇,熱鬧繁華的街市上後,果然蕭瑾萱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四周玲琅滿目的雜貨給分散了,心裡確實不像剛剛那般心煩意亂了。
逛了好一會,蕭瑾萱不但看了半天街頭藝人的表演,還買了不少新奇的小玩意,然後就和竹心直奔天喜齋,準備吃些糕點歇歇腳,畢竟溜達了這麼久,她二人也有些累了。
要了間位置好,窗戶臨街的雅間,蕭瑾萱叫了三樣自己喜歡的糕點,然後又叫竹心也點了兩樣,接着就喝着茶,靜靜等着點心被端上來了。
這家天喜齋在京師很有名氣,只要一提到糕點,那絕對數他家最爲好吃。
尤其是這家店的水晶芙蓉餅,那絕對是諸多招牌點心裡,最爲出名的一種。
蕭瑾萱最喜的也是這種點心,這水晶芙蓉餅,不但外形被做成蓮花狀,而且晶瑩剔透,煞是漂亮。
將這水晶餅托起,迎着太陽一照,整朵蓮花就向水晶一樣,完全是通透狀的,所以這餅不但味道好,本身看着它的外觀,那都是一種享受。
沒多大的功夫,蕭瑾萱正和竹心,將今天買來的東西,分門別類整理着的時候,忽然雅間的門就被推來了,接着店小二便將她們點的東西,一一擺在了餐桌上。
正專心整理小物件的蕭瑾萱,因爲那小二沒敲門就進來了,因此到將她嚇了一跳,但她向來也不是矯情的人,因此到也並沒計較。
而那小二手腳麻利的擺好點心盤後,就低着頭,躬身客氣的說道:
“二位姑娘請慢用,一會還需要什麼儘管吩咐,小的這就不打擾兩位的雅興了。”
竹心見小二要走,隨手從荷包裡掏出兩塊碎銀子,然後就塞給了那小二,對方千恩萬謝,然後殷勤的退了出去,並將雅間的門無聲的關好了。
跟着蕭瑾萱久了,竹心也不是當初梅莊旁,小山村裡的野丫頭竹子了。人情世故,說話辦事這些個事情,如今竹心都做的得心應手,已經漸漸的可以獨擋一面了。
這些打點賞錢的事情,自然不用蕭瑾萱去操心了,因此這會她已經拿起一塊水晶餅,輕託着送進了口中。
只是才吃了兩口,蕭瑾萱的眉頭就微皺了一下,瞧了眼,吃的一臉滿足模樣的竹心,她疑聲問道:
“竹心,今個這點心味道怎麼覺得,和從前的不太一樣了,你有沒有吃出來?”
一聽這話,正將半塊紅豆酥塞進嘴裡的竹心,因爲嘴巴吃的太滿說不出來話,只能睜着眼睛,死勁的搖了搖頭,那意思是說她沒覺得有什麼不一樣的。
蕭瑾萱見此,就將手中只吃了些許的水晶餅放下,接着她又拿起了另一道,平日也很喜歡的貴桃軟糕,咬了一點細品了起來。
可是緊接着她又搖了搖頭,顯然還是覺得味道不對,接着她便把紅豆酥拿起了一塊,輕咬品嚐了一下。
當甜糯香酥的糕點被她嚥下去後,蕭瑾萱這才點頭說道:
“這盤紅豆酥到是和以前的味道一樣,可我要的那幾種點心,吃着味道總不大對,反正是不如從前的好吃了。”
聞聽這話,竹心忙喝了口茶,將嘴裡的點心都嚥下去後,她伸手拿起塊水晶餅,吃了兩口後,疑惑的說道:
“小姐我吃着沒覺得哪裡不對啊,不過您一向對味道都很敏感,也許是天喜齋換了大師傅吧,反正奴婢吃着都覺得很好。”
蕭瑾萱因爲常年配茶,加上前生精於藥膳,所以對食物的味道,一向特別的敏銳。
只要是她吃過的東西,那種味道她就永遠不會忘記。而若是這味道發生丁點的改變,只要她嘗上一點,立馬就能察覺出來。
連吃了三塊紅豆素,蕭瑾萱就住了口,不在吃任何東西了。
而竹心眼瞧着這一桌的糕點,都要浪費了,當即也顧不得撐,直接撿裡面最貴的點心,全部都給吃進了肚子裡。
靜等着竹心吃完,蕭瑾萱心裡記掛着文昕和白朮,又到了櫃檯要了幾種糕點,付了銀兩拎着打包好的點心,就走出了天喜齋。
這會已經是正午了,太陽光毒辣的很,蕭瑾萱主僕二人,沒走多久便見了汗,尤其是竹心,也許是因爲吃多點心的原因,整個人大汗淋漓,昏昏欲睡。
又走了沒多久,竹心就堅持不住的說道:“小姐我走不動了,咱們叫輛馬車吧,我實在是太困了。”
這人一吃飽,犯困是長有的事,蕭瑾萱十分無奈的笑笑,也只得妥協的應允了。
而就在這時,正趕巧一輛馬車從面前經過,喜的竹心趕緊將那車伕攔下,問了價錢付了銀子,她都沒顧得上蕭瑾萱,就先鑽進了馬車內。
向來沒那麼多規矩的蕭瑾萱,毫不在意的自己上了馬車,可等她掀簾進去後,才發現竹心竟打着呼嚕,竟然已經睡着了。
竹心性格麻利,絕不是個貪睡的,因此眼見事情太過反常,而且就算一個人再困,也不可能到了倒下就睡的地步。
心裡忽然閃過強烈的不安,蕭瑾萱探進車廂內一半的身子,就立刻要倒退出去。
可就在這時,一直沒說話的那個車伕,卻忽然伸手一推,根本沒給蕭瑾萱反應的機會,就將她強行弄進了馬車裡。
接着他一揚馬鞭,載着車內的主僕二人,就趕着馬車進了旁邊的衚衕。
蕭瑾萱不是赤靈,因此被推進馬車後,她撞的頭暈眼花,等緩過勁來後,疾馳中的馬車她也根本跳不下去。
眼見情況不妙,蕭瑾萱立刻將手上的鐲子取下,順着窗戶就丟了出去,然後是戒指,項鍊,在到珠釵簪子。
反正只要是能丟的東西,蕭瑾萱在馬車向前行駛一段後,就會立刻丟一樣出去,如此大概半柱香後,車才緩緩停了下來。
蕭瑾萱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一定要保持冷靜,就在她想找機會逃走時,外面的車伕就將簾子甩來,接着毫不憐香惜玉的,扯着蕭瑾萱的衣袖,就將她強行拖出了車廂。
顧不得手臂傳來的劇痛,蕭瑾萱凝視着眼前的車伕,可因爲對方頭戴草編的蓑笠帽,因此面容根本都無法看清。
“你是何人,將我擄劫到此,究竟意欲何爲。”
聞聽這話,車伕打扮的中年男子,就低聲笑了幾下,語氣充滿仇恨的說道:
“想知道我是何人,等你死了還是去問閻王吧,你只要知道,我是受人之託,來要你性命的就可以了,廢話少說,還是讓我儘快送你上路吧。”
話一說完,這車伕就從腰間抽出一把尖細匕首,接着舉刀就向蕭瑾萱的心窩刺去。
眼見性命難保,蕭瑾萱卻根本無力掙脫,就在她以爲這次必死無疑的時候,忽然在七扭八歪的衚衕口處,傳來一聲女子顫抖的喊聲。
“你這歹人趕緊將刀放下,若是瑾萱小姐被你害死,我當即就高聲呼救,到時你也別想逃之夭夭。”
聞聽這話,蕭瑾萱和車伕都同時,忙向說話那人看去,而就見顧清歌不知何時竟跑到這來了,至於剛剛那番話,自然也是她喊出來的。
車伕心裡暗恨顧清歌多事,可如今他二人離得太遠,若他動手了結了蕭瑾萱後,根本無法瞬間在將顧清歌制服住,到時只要對方有機會呼救一聲,那他的處境可就危險了。
畢竟這裡是天子腳下,城內巡防的兵丁不計其數,只要稍有異動,瞬間就會被全城通捕,到時別說他一個大活人,就是隻鳥兒也是要插翅難飛的。
因此車伕不甘心的看了蕭瑾萱一眼,接着將對方向着馬車那邊,狠狠的一推,而他卻翻身越過衚衕旁的矮牆,瞬間失去了蹤影。
但是對方的聲音,卻從牆那邊陰冷的傳來:“蕭瑾萱,下次再見,就是我取你性命之時。”
被推得一個踉蹌的蕭瑾萱,等她從新站起後,不管是車伕的身影還是聲音,全都已經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