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挾着涼爽的微風,宅子後院的荷花池旁偶然傳來一聲魚躍,衝破夜的寂靜,接着又陷入無邊的靜謐。
宅子的某一處院子,傳來了尖叫聲,那撕心裂肺的尖叫聲在夜深人靜的宅子中倍顯淒涼。
院中,那一處還燈火通明,不似夜。
李皓聆嘴角帶着諷刺,往那一個淒涼的的宅子中走去。
院子中服侍的丫環婆子,這一夜不曾睡。不,是不敢睡。
李皓聆到了院子中時,卻見幾個婆子蹲在了院子的門口處。
“你們小姐可是醒來了?”李皓聆冷聲問道。
這一晚上,婆子守在了院子門前就是害怕會見到李皓聆,她們從從前的期盼李皓聆到院子裡來,到現在害怕李皓聆到院子裡來。
對於李皓聆的問話,婆子也只能僵硬着身子,點頭。
“已經醒來,只是……”婆子欲言又止。
對於一個已經失貞的陳頤香來說,只要這件事情傳到了大將軍與太后的耳朵裡,她們這些在身邊服侍的丫環婆子,也等同於犯下死罪。
只是,同樣是死,難道還得得罪了李皓聆?
當然不是,活着得時候,能舒服些自然是舒服些好了。
婆子們對視一眼,悄聲對李皓聆說道:“二爺,小姐醒來第一件事便是要找尹小姐。奴婢們死活攔着。可奴婢們不過是下賤之人罷了,也不能……二爺?”
婆子說着話,卻見李皓聆聽了一半又往院子裡走了,婆子愣了愣,不停地喚着李皓聆。
只見外間的丫環都縮着脖子,丫環一見到了李皓聆到了外間來,嚇得臉都白了。
試想,一個官家小姐丟失了清白的身子,而這一位官家女子曾經口口聲聲地說要嫁給李皓聆,此時……
要是讓李皓聆到了裡間,陳頤香就是立即殺了她們也不爲過,且陳頤香的手段總是那般殘忍,如何能使得?!
丫環們全數跪倒在地,“二爺,奴婢們求您了!您別進去了。”
丫環們說罷,額頭猛地往冷冰的地面上磕去,那“咚咚”的聲音提醒了李皓聆,陳頤香此時到底有多難受。
李皓聆面無表情,陳頤香難受麼?要是難受他便放心了。
李皓聆不顧丫環的乞求,修長的腿跨了一步,進入了裡間,一股濃郁的血腥味鑽進了李皓聆的鼻腔。
只見,陳頤香披散着頭髮,那一張臉上猙獰無比,身上那一件素色的外衣滲着血,嘴角還帶着血。自李皓聆踏進屋子裡後,她那一雙幽怨的眼眸子一直停留在李皓聆的身上。
地上跪着一個丫環,丫環的臉已經血肉模糊,十指已經斷了七指,零散掉落在地面上,旁邊的婆子捧着一盤水在瑟瑟發抖。
這個丫環面目全非,已經不能被認出。
李皓聆皺着眉頭,“大半夜這般血腥,你就不怕?”李皓聆的話一語雙關。
陳頤香扔下手上的那一把匕首,伸出那一隻滿是血的手,指着李皓聆。
“怕?我此時這副模樣還怕什麼?怕那冤魂回來索命?哈哈哈!我陳頤香天不怕地不怕,就算沒有了清白,我一樣不怕!”
陳頤香哈哈大笑起來,她邊說邊往捧着一盤血水的婆子走去。
她端起了婆子手中的盤子,用力便往那個血肉模糊的斷指丫環身上潑去。
一盤冷水潑在了丫環的身上,丫環並沒有喊叫,一直一味地受着。
陳頤香將盤子扔下,勾起嘴角笑了,“這是鹽水,如同鹽巴一般。潑在身上你覺得疼嗎?”
陳頤香問着丫環,頓了頓又笑了起來,“我倒是忘記了!她的舌頭早已經被我割了,又如何能回答我的話呢?”
丫環突然倒了下去,“砰!”一聲巨響,顫抖着在場的每一個人的心。
李皓聆冷笑起來,“難道你今天讓丫環到我院子來,就是爲了讓我看到你是如何對付一個丫環的?”
李皓聆說罷,便轉身要離去,卻聽見陳頤香的聲音想起。
“我讓你娶我。”陳頤香接過婆子遞上來的帕子,說道。
李皓聆鄙夷一笑,“娶?妄想!”
李皓聆的話剛落音,又聽見陳頤香的話,“這事是尹夢繞找人做的吧?”
李皓聆聞言身子一怔,他轉過頭來,“就憑你?還不得讓夢繞動手。”
陳頤香不甘地笑了一聲,“若是我一口咬定是尹夢繞做的呢?你覺得太后娘娘會不會相信?”
“你說完了嗎?”李皓聆問道:“若是你有這樣的機會,再說罷。”
陳頤香聞言,額上的青筋冒出,那一雙血跡斑斑的手用力一握。
“等着!”她尖叫道。
李皓聆身子頓了頓,便往外走了。
等着?李皓聆嗜血一笑。
難道你還有這個機會?
……
隔日,夢繞大早便讓青竹到了嚴皓鉅的屋子裡。
“嚴公子,你倒是讓我們小姐好找。”青竹攔截着正要往外走的嚴皓鉅,笑道。
嚴皓鉅哭喪着臉,他伸出手推了推青竹的手。
“青竹姐姐,你倒是放過我吧!”嚴皓鉅眼露乞求。
青竹卻是搖頭,作了一個請的手勢,“嚴公子,我們小姐可是天天念着你呢。”
嚴皓鉅垂下頭去,動了動腳。
只見青竹笑眯眯地看着他,他向前了幾步,佯裝要跟着青竹往夢繞的院子裡走。
青竹沒有多心,便也一直往前走了,卻見嚴皓鉅跨步便往宅子門口處跑。
青竹愣了愣,這才搖着頭,“嚴公子倒是想逃去哪兒了?”
話剛落音,青竹便躍身而跳,輕輕鬆鬆地便將嚴皓鉅抓到了夢繞的院子。
院子裡,夢繞正在吃早點,卻見青竹將嚴皓鉅帶回院子裡來。
夢繞掩着嘴巴笑了,指了指桌上的糕點,“鉅兒也是要嚐嚐?”
嚴皓鉅扁着嘴吧瞪了夢繞一眼,也客氣,拿起了筷子便夾了一塊糕點放進了嘴巴去了。
夢繞向青竹點點頭,青竹會意,立即示意屋子裡伺候的丫環退出去。
院子裡的丫環都是青竹一把手教出來的,規矩都是極好的,此時得了令,便都往外走去。
嚴皓鉅嚥下口中的糕點,又喝上了一盞茶,試圖轉移話題。
“尹姐姐,今個兒得糕點卻是未曾見過的,這般好吃!”嚴皓鉅那一雙大眼睛眨了又眨,看向夢繞。
夢繞笑了,指着糕點,“這是在昌國之時我還在嚴家時曾經做過給你吃的。若是你不能成功的分散我注意力,我便要問你問題了。”
嚴皓鉅聞言,漲紅了臉,“尹姐姐也沒有給我機會轉移話題呢!”
夢繞又笑了,“你方纔進來之時,我可是立即開問了?”
嚴皓鉅搖了搖頭,卻又聽見夢繞說道:“那我便是給了你機會分散我注意力了,只是你做不到罷了。”
“尹姐姐嘴巴像刀子一般,我自是不能與尹姐姐相提並論的。”嚴皓鉅嘟了嘟嘴巴,“可我還是不會告訴尹姐姐想知道的事兒。”
夢繞頓了頓,也沒有逼問,只是接着吃早飯。
嚴皓鉅有些糊塗,卻又不敢再說一句話,只是默默地陪着夢繞用早飯。
正當嚴皓鉅認爲夢繞不再問這件事時,卻不想夢繞還是開了口。
“陳頤香那一件事是李皓聆做的吧?”夢繞輕聲說道。
可在嚴皓鉅而耳裡夢繞的這一句話並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嚴皓鉅低下頭去,那一雙肥胖小手抓着一糕點,一動不動。
夢繞瞧着嚴皓鉅的反應便知道事情的大概了。
“撲哧。”夢繞掩着嘴巴笑了。
“瞧你,怕什麼呢?”夢繞伸出手點了點嚴皓鉅的腦袋。
嚴皓鉅猛地擡頭,不可思議地看着夢繞,“尹姐姐,你不生氣?”
面對着嚴皓鉅的驚訝,夢繞只是一笑而過。
驚訝麼?算不上,畢竟陳頤香不是第一次要害她了,以往的事夢繞可是記住的,可她壓根就沒將陳頤香這個人當作對手。
不是因爲陳頤香不夠聰明,不夠手段,相反地陳頤香這個人心狠手辣。
她不願與陳頤香發生衝突只因她可不閒,她到了明國每一刻都是忙着的,橫豎陳頤香就是在宅子裡頭,要收拾便閒了下來狠狠地收拾。
當然夢繞也沒有想到陳頤香竟然恨她到了那一個地步,竟然也等不及了。
“我知道哥哥這般做是爲了與尹姐姐的未來,鉅兒喜歡哥哥,也喜歡尹姐姐。鉅兒真的不願尹姐姐再被陳頤香那個女子欺負。”嚴皓鉅揚了揚拳頭,咬牙說道。
“所以,你便由着你哥哥這般做?”夢繞笑眯眯地看着嚴皓鉅,話語中看似責怪,卻沒有半點責怪地意思。
嚴皓鉅自然看出了這一點,他點點頭,站了起來往夢繞的懷裡撲去。
“鉅兒喜歡尹姐姐,鉅兒說過要保護尹姐姐的!鉅兒現在就跟哥哥一起保護尹姐姐!”嚴皓鉅嘟着嘴巴,那一張白胖的臉配着好看的五官,十足正太的模樣。
夢繞笑了,伸手捏了捏嚴皓鉅的臉蛋,“尹姐姐可沒說要怪你呢。”
嚴皓鉅咧開嘴巴笑了,剛要說什麼,卻被一個小丫環的聲音打斷了話語。
“小姐,陳大小姐那邊傳來了消息。”小丫環壓低了聲音,“陳小姐上吊,今早發現時已經沒氣了。”
夢繞聞言猛然看向青竹。
陳頤香,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