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惠芬被茶壺砸中了,現在還暈着呢,四周的丫環婆子瞧着早已經驚呆了,卻沒有一個人向前阻止的。
夢繞這會兒也到了鳳鳴院了,一看狼狽至極的林惠芬,又看了看眼睛裡還有火氣的曹穗穎,夢繞有些不敢相信她看到的是事實。
實際上,四周的婆子丫環之所以沒有向前阻止,一是對於曹穗穎這個只會被人欺負的主子今天竟然爆發了,將一壺滿滿地茶水倒在主母的臉上,最後還將茶壺砸中了主母的頭,這使得她們驚訝得反應不過來。二是因爲曹穗穎此時的眼睛裡還冒着火氣,那一臉怒容嚇得四周的人不敢靠前。
夢繞少不得向前去勸了曹穗穎,曹穗穎這會兒聽了夢繞的勸這才肯扭頭離開。
兩人剛踏進羽香閣的大門,曹穗穎便膽怯了,“繞兒,我今天這樣衝動行事,你說,夫人會不會來找茬?不如,我這就去請罪?”
夢繞聞言真是苦笑不得,她知道一向膽小的曹穗穎之所以會鼓起這麼大勇氣去動手是因爲她愛自己的女兒,可此時看着曹穗穎害怕地樣子也能理解,畢竟多年來都是懦弱的性子不是?
夢繞只能安慰道:“孃親就放心吧,林惠芬不敢來找茬的,就算她敢,我也能將她攆回去。”
曹穗穎聽夢繞這樣說這才放下心來,兩人自是到西廂房用飯不提。
這事就這樣掀過去了,直到第二天林惠芬的人都沒有上門“討公道”。
曹穗穎不免覺得奇怪,自個也想不通便問了夢繞,夢繞一笑,“娘昨天是爲了繞兒的親事才鬧了那一出的,此時林惠芬來鬧我們,讓爹爹知道了,少不得又該怨她了。總歸是她先將婚事道了出來不是,這八字還沒有一撇的事兒,她揪出來說就是沒將爹爹放在心上了。”
曹穗穎聞言恍然大悟,也不擾了夢繞出去做生意,自個回了西廂房做春衫去了。
夢繞這一出門就是一整天,直到了天黑沉沉了纔回尹家。由於尹聯安給了夢繞特權,主母林惠芬倒也說不出什麼難聽的話,只是留在了鳳鳴院捂着腫了一大個包的額頭跟尹婉儀抱怨。
尹婉儀從小到大都是被林惠芬寵着,連尹聯安也是不怕的,看見自家的娘被欺負了,尹婉儀早早地就在大門等夢繞了。
夢繞見到了尹婉儀,也知道這個刁蠻的小姐要跟自己發難了,也不理她,直徑往羽香閣的方向走去。
尹婉儀瞧着夢繞走了,她敲破了腦子也想不到夢繞簡直沒當她一回事,直接忽視掉,這下火氣更加旺了,死死地盯着夢繞,“你給我站住!”
夢繞也被尹婉儀盯得不大舒服,也停下腳步,“二妹妹有何貴幹?”
尹婉儀見到夢繞終於停下來了,火氣也少了些,“你姨娘昨個兒打了我娘,這筆賬該如何算?”
夢繞嘴角一抽,怎麼算?用手指算唄!
夢繞回過頭來,也沒有接尹婉儀的話,輕啓脣說道:“哦,昨天世子爺倒是來找妹妹了。姐姐在門口遇到了世子爺,世子爺讓姐姐帶一句話給妹妹,世子爺想妹妹了,所以昨天才上門的。”
尹婉儀聞言大羞,哪裡還想到方纔質問夢繞的話,她自從半年前見了世子一面,回來母親派人打聽了世子的爲人,才知道世子是那等品行不正的紈絝子弟。昨天她是故意避開世子的,卻不想尹夢繞遇到了世子,還幫世子帶這樣的話給她,要是外面的人知道了,以爲她與世子是私下便好了的,她這輩子都這麼完了。
“你不要亂說,我跟世子是清清白白的!”尹婉儀說罷頭也不回地跑了。
夢繞微微一笑,看吧,就三兩句話就打發掉尹婉儀了,一個這麼陰險的母親竟然生出一個毫無心機的娃,這上天果真是公平的。
夢繞自是不知道一個陰險的母親與一個毫無心機的尹婉儀再加上一個滿肚子壞水的尹婉純,險些害她嫁給了世子那個紈絝子弟作爲妾侍,這事就在半個月後的一天---年初八
在夢繞從前的時空,出了初七人日,大家也都等於過完了新年,都急忙地趕回公司上班。可對於這個時空的人,還沒過元宵節,這年卻是還沒過完的。
纔出了初七人日,林惠芬那邊便命人送了一身五彩緞襖子,與一條素色暗雲金絲鎖邊的綢裙到夢繞的羽香閣。
夢繞看着林惠芬送來的東西發呆,她能不發呆嗎?這林惠芬什麼時候往她屋子裡塞東西了,平日裡金沙也沒從林惠芬手指縫裡流出的,今天竟然將看起來還不錯的衣服送到她屋子裡,這使得夢繞不得不將林惠芬往壞處想。
夢繞能想到的,林惠芬這隻謀算厲害的狐狸又怎麼會想不到?這不,尹婉純也到了羽香閣,她嬌笑一聲,“大姐姐怎麼還不將衣服換了?這衣服的料子全京城也只有幾匹的,是母親前個兒花了大銀子纔買到的,姐姐不穿也就浪費了。”
夢繞聞言擡眼看了尹婉純一眼,只見尹婉純也是穿着的衣服正是林惠芬送來給她衣服,這下夢繞有些猜不透林惠芬的想法了。
尹婉純見到夢繞還不動身,便催了又催,夢繞也只能換上衣服,頭戴一直白玉蘭花與小金步搖。
這一身衣服穿在夢繞的身上頗有仙氣,那五彩緞襖子顏色鮮豔,襯上她白皙無暇的臉蛋更顯紅潤,而下身的素色綢裙,與五彩緞襖子形成鮮明的對比,使得整個人的氣質都提不一樣了。
原本夢繞像一支傲骨撲鼻香的梅花,而此時的她便是一朵清新優雅的白蘭,頗有隻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的感覺。
同樣的衣服穿在了姐妹三人的身上,卻有着不一樣的感覺。
尹婉儀看到這身衣服本來還高興着呢,可當她看到了自己的另外兩個姐妹也穿着同樣的衣服是免不了對林惠芬一陣抱怨。
林惠芬也看出來了,同一身衣服卻是尹夢繞將衣服的精華之處穿出來了,暗暗驚訝的同時也沒有理會尹婉儀的抱怨,只是看了尹婉純一眼,輕聲說了一句,“走吧。”
尹家對於夢繞來說不過就是房子罷了,每天準時回到尹家洗洗睡,第二天依舊到店鋪指點着店鋪的裝修,而今天正乃是鎮國公老夫人六十歲的生辰。
這一年鎮國公夫人正歲壽辰,定是要大擺了的,邀請了許多皇室宗親官家夫人等,尹聯安乃是正四品的官員,這些內眷的應酬林惠芬自然也是要帶着家裡的姑娘去的。
夢繞回到了尹家,自然也得跟着去了,不過心裡還是暗歎起來,幸好店鋪的裝修也七七八八了,此時店鋪又嚴皓聆在,她也放下心來。
鎮國公府倒也不遠,坐着馬車不用半個時辰也就到了,夢繞下了車,便低下頭跟着林惠芬走了。
人海中,各色各樣的美人花都有,而唯獨尹家的三姐妹最爲吸引人,先不看容貌,就是那三件同樣款式的衣服便抓住了衆人的眼球。
有心人一看便也知道尹府的主母是個心思細膩之人,爲何這樣說?因爲,鎮國公夫人生辰顯貴宗室之家等在京中有名之人全在此了,林惠芬今天只帶了三個女兒出門,卻沒有帶繼子,她的目的可想而知了,不過就是看着三個女兒能不能攀上權貴罷了。而此時三個女兒如此抓人眼球,這目的真真的達到了。
林惠芬原本就是京城人,未出嫁時有幾個要好的玩伴都高嫁了,此時不是侯府夫人便是輔助公夫人,哪裡像她,混了這麼久才混了一個四品官員的夫人,而且尹聯安這個四品官員之所以能做到,還少不得她在孃家周旋呢。
林惠芬看着兒時的玩伴如今都地位高,她見了也必須行禮了,這心裡的酸溜溜的,可臉上還是得裝出一個端莊相。
侯府夫人與輔助公夫人一見到林惠芬,眼淚都露出了不屑之意,卻很快被臉上的笑容掩飾了,這會兒見到了林惠芬向兩人行禮,兩人也大大方方地受了禮,這才虛情假意地扶了林惠芬起來。
輔助公夫人臉笑肉不笑地說道:“惠芬什麼時候回來京城的?怎麼就不告訴我與素菲呢?”
素菲是侯府夫人的閨名,侯府夫人不過是掩嘴笑了,便扯開了話題。也是,林惠芬都到京城小半年了,這才露面,怕是見到了她們風光了不敢出來罷了。
再說了,當年林惠芬當了小三硬要拆散人家一家三口的事,可是傳遍了京城的,她們都是有頭有臉的夫人,不想要與林惠芬交往也說得過去。
這物以類聚人以羣分倒是說得沒錯,林惠芬對人虛情假意,這明顯也不能在別人身上討得到好。
夢繞三姐妹分別向兩位夫人屈膝行禮,原本兩位婦人只想着應付一下,可兩人見到了夢繞,只覺得林惠芬的肚子還算爭氣,生個了美貌又有氣質的女兒,便拉着夢繞的手問林惠芬,“惠芬,這一定是你那個嫡女吧?有女如此倒真真是有福,我看吶,你這閨女指不定有一天比我們還有造化呢。”
先不提一旁的急紅了臉的尹婉儀還有幸災樂禍的尹婉純,就是林惠芬這隻陰險的老狐狸也紅了臉,支支吾吾地說不出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