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0

4040 庶女 青豆

回到客棧,阿妤乖乖地進房睡覺。她如此沉靜、默默無言,倒讓謝玉臺心中惦記,跟着她一同進屋。少女理都不理他,進了屋腳下一軟,就往下倒。玉臺被她嚇住,趕緊伸手去拉她。結果當然是跟她一同摔到了地上。

謝玉臺半抱半拉着懷裡的姑娘,伸手去摸她的額頭,果然滾燙無比。想是方纔掉進水裡,受了涼。他心裡懊惱,拍拍阿妤熱辣辣的面頰,輕聲叫,“阿妤,你還醒神嗎?你受了寒,我下去給你熬藥。”

阿妤雖然頭腦昏亂,但謝玉臺的話,她還是聽得進去的。聞言,撐着他的肩自己站起,往牀邊走去。見玉臺仍不放心地跟着,她寬慰一笑,“我躺一會兒,你買藥就行了,熬藥的事,還是交給小二他們吧。”

到這樣的時刻,她仍體諒着他。謝玉臺面色古怪,答應一聲就走了。半刻鐘,等他再回來的時候,阿妤果真已經蓋着被子睡覺了。他看了少女恬靜睡顏一會兒,仍是把她叫起來喝藥。

整晚,阿妤都能感覺到屋中有玉臺陪伴。他一會兒探她溫度,一會兒默默無言盯着她看。阿妤想問他,你熬的藥爲什麼這麼苦?到底是放了多少黃連?該不是我昨天惹你生氣,你趁機報復吧?

她藉着病撒嬌,要吃這個要玩那個,不過說說而已。謝玉臺卻無比糾結,輕聲細語地哄她,沒想到阿妤生個病這麼難纏。以前阿妤也病過幾次,明明很安靜的啊。好容易熬過了大半夜,阿妤乖乖地閉了眼,不再鬧騰了。他就趴在牀頭,撐着下巴看她睡覺。

杏眼桃腮,眉骨清秀,膚色比雪還白,在昏色燈火中,瑩瑩如玉。這樣好看的人兒,他一輩子也看不夠一樣。

謝玉臺微笑,伸出手,一點點在她臉上勾畫。只碰上她細膩似蜜的面頰,手指間就覺酥麻,忍不住讓他越摸越上癮。最後,他乾脆爬上牀,湊到她眼皮下,一根根數她的睫毛玩兒。覺得無聊了,又抓起她散在枕間的髮尾,慢騰騰地給她編了個小辮子。

“玉臺,”阿妤無奈地睜開眼,似笑非笑,“你動來動去,讓我怎麼休息?”她不介意他摸自己的臉,也不介意他湊那麼近數自己的睫毛、玩自己的長髮,她就怕他動來動去,讓自己一晚上都在猜這個人又在玩什麼。她生病了哎,他怎麼一點兒都不讓人省心呢?

“你、你不是睡了嘛。”阿妤突然張開眼,嚇了玉臺一跳,趕緊扔開她的長髮,心虛地別眼。少年面頰緋紅,長睫飛顫的樣子,讓阿妤覺得有趣。阿妤恍惚想,她看過的話本,都是怎麼說來的?

趁着美人沉睡,調戲美人,進而結緣。

玉臺這個性子,是不會調戲她的了。阿妤卻生出趣味,想看看他什麼反應。很嚴肅地叫了一聲,“玉臺!”謝玉臺“啊”一聲,很天真地擡起頭,就見少女湊過來,親上了他的嘴角,並半晌不動。

頓時,渾身血液似僵住,少年屏住呼吸,目光垂下碰上她的眼睛,不知該如何是好。

“呆子!”阿妤輕聲罵,心裡嘆氣。她溫柔地撫摸他的面頰,舌尖在他嘴角輕輕一舔,察覺他的身體更加僵硬。她知道他的心結,只鼻息相纏,柔和跟他說,“那天,你嫉妒我抱沈君離,有沒有想過爲什麼?你想把我綁到身上,除了獨佔欲,沒有別的原因嗎?玉臺,你爲什麼想要我的同心結,卻不敢直接跟我說你的心願?”

“我是你的誰?你想要我做你的誰?”

“……”謝玉臺面上很精彩,瞪着壓在他身上的姑娘,完全不知該說什麼。阿妤這是在……調戲他嗎?她真把他當傻子看?他心緒不定,想浮出另一種性格來,才能和她公平對話。

“玉臺,你極爲喜愛我,你知不知道?”阿妤看到他眼神不對,趕緊再添一把火,舌尖在他脣上微挑,趁着他要說話之際,鑽進他嘴裡。開玩笑,讓玉臺換一種性格,她還玩什麼啊?

誰知她猛料下重了,玉臺愣愣地看她。因爲風寒,她的聲音有點兒軟,有點兒綿。聽說世間有一種“美人舌”,從舌尖到喉嚨的這段距離,能美味的讓人吞下舌頭。

江家阿妤,就是他謝玉臺的那“美人舌”。

玉臺全身敏感到集中到了嘴裡,感到脣舌間芳香無比,癢癢的,連骨頭都跟着酥麻。美麗的少女眉眼彎彎,又露出點兒青澀純真。可他被她一句話,炸得他已經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他喜愛她?

他……怎麼不覺得啊。

咚!

砰!

哼!

再回神的時候,謝玉臺已經摔坐在地,撫着撞到牀柱的頭。他擡頭看,果真阿妤坐在牀上,驚奇地盯着他,面露無奈之色。玉臺面紅,覺得十分尷尬。

“喂,你別跑啊,我什麼都沒做哇!”阿妤鬱悶地捶牀板,眼睜睜看着少年先是被她嚇得掉下牀,再是直接奪門跑了。她有那麼洪水猛獸麼,讓他怕成這樣?阿妤撫着滾燙的面頰,靠着牀架,吃吃笑起來。

——玉臺,我遲早讓你爬上我的牀!

經阿妤這一場病,他們果然錯過了沈君離和劉氏千金的婚事。不過事後聽說,劉氏千金讓人頂替自己拜堂,等衆人發現的時候,她小姐早就離開了。沈君離還沒娶上她,又被縣令老爺哭哭啼啼地拜託找女兒。

等阿妤病好後,她和玉臺一起去向沈君離道別。當然,玉臺本來不願去。但一聽說阿妤要和沈君離單獨見面,立馬同意了。

沈君離也正準備離開這裡,去找那不知道在什麼地方玩的小妻子,對阿妤無奈笑,“我發現我身邊的姑娘,一個個都不好惹。從江南,江月,到你,現在再加上我那不知道算不算過門的妻子,一個個都讓我頭疼無比。”

阿妤微笑,想安慰他兩句。卻被玉臺幸災樂禍地搶白,“你還不曉得吧?那劉小姐性格特別潑辣,聽說以前就把未婚夫打得滿地找牙呢。”

“玉臺!”阿妤不贊同他這“落井下石”的毛病,拽了拽他,“君離哥哥,你別理玉臺胡說。劉小姐既然嫁給了你,性子總會收斂點兒的。”

在沈君離眼中,謝玉臺就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到現在,他還是不贊同阿妤和謝玉臺在一起。阿妤本來就是小孩子,還要哄一個比自己更幼稚的孩子,這算什麼事兒?他的阿妤,本應該被捧在手心裡寵愛的——而不是去寵愛旁人。

但他千言萬語,也架不住阿妤就是喜歡謝玉臺啊,就是樂意寵着謝玉臺啊。這世上的感情,本來就是沒什麼道理邏輯的。他沈君離認命了。

閒話幾句,他們一同出了城門,走的卻是不同的方向。沈君離要去找妻子,阿妤要跟着玉臺去青顯。他們在城門口告別,沈君離摸摸阿妤的頭,溫聲,“日後,玉臺欺負了你,江家不要你,你來找我。君離哥哥替你做主。”

“是。”阿妤對他笑,淡淡的,卻很好看。讓沈君離失神:他等着小阿妤長大,這麼多年,都沒怎麼見過她笑。

阿妤扭頭,看玉臺一臉鬱悶的表情,故意專做沒看見。謝玉臺卻纏着她,“你剛纔跟沈君離說了那麼多話!你是不是還想着他啊?”

阿妤忍笑,“你很難過?”

“當然啊。”

“那你哭啊哭啊,我好久沒見你哭了。”

“……”謝玉臺決定,在到青顯前,他都不要理阿妤了。

在江妤和謝玉臺踏上大魏地界的時候,青顯謝家,八公子正在無聊地自己和自己下棋玩。他一人分飾三人,玩的不亦樂乎。倘若再分出一個人來,都能自己和自己打麻將玩了。

謝家管家進了亭子裡,看一會兒,還是忍不住稟報,“江家兩位姑娘都進了青顯,七公子和江妤小姐也踏上了大魏地界。八公子,你是不是不要再下棋了啊?”

謝明臺把手中黑白棋子一扔,感興趣看着管家,“你覺得如何?”

“江南姑娘和江月姑娘嗎?”管家沉吟,“江南姑娘比較沉穩,心思埋得深。而江月姑娘看起來沒心沒肺,但能在江家和江南這個嫡女分一席之地,也不簡單。八公子如果想盡快得到江家的話,娶江南姑娘比較好。但作爲妻子,老奴認爲江月姑娘更好。”

“誰問你那個啊?”謝明臺擺擺手,讓管家湊近一點兒,“有沒有玉臺的消息?覺得他和我像嗎?”謝明臺看起來很高興,“這次回來,他應該會在青顯呆很長時間了。”

管家一愣,想着屬下帶來的消息中,分析謝玉臺是個什麼樣的人。他想了半天,都沒想到謝玉臺哪裡像是謝家人。一點兒都不足智多謀,沒法像八公子這樣坐在青顯就統籌全局……只會纏着一個沒什麼用的庶女。

但見八公子笑嘻嘻地看他,他只好努力找出謝玉臺一個優點,“唔,八公子能一人分演三人,下棋打發時間。七公子,估計也能分出好多種人格來。”

謝明臺笑容淡了,突然轉移話題,“你先前說的錯了。”

“嗯?”

“江南陰沉,江月活躍太過。做妻子的話,江妤更好。”

“!”主子這是什麼意思?!

另外,謝謝“畫畫”gn昨天投的雷!或許是前天反正我看到了啦,很感激gn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