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傳來的刺痛使她意識到自己是過度緊張了,她慢慢鬆開握着的拳頭,一個小小的佛手形碧玉翡翠耳墜靜靜的躺在她的掌心裡。
耳墜上的針已經將她的手心扎出了血,襯着那抹碧綠顯得格外扎眼。
站在一邊的梅紅見了,慌得趕緊用自己的帕子去給她擦:“小娘子,這是怎麼話說的,怎麼好好的跟一個耳墜子過不去。”
蘇清一邊任梅紅給她拭擦掌心,一邊擡起另一隻手將那枚耳墜拿在手裡把玩,“你也去休息會兒吧,一會兒又要忙了!”
梅紅回身看了看一進門便跪在後面的紅蓮與蘇嬤嬤,大着膽子對蘇清道:“小娘子奴婢不累,只是紅蓮姐姐和蘇嬤嬤——”說着朝蘇清的身後努了一下嘴。
蘇清一轉身,看了紅蓮和蘇嬤嬤兩人一眼,將手中的耳墜子收進袖中,道:“蘇嬤嬤去忙吧!”說完便回身坐在了臨窗的桌子邊,拿起了一本書看起來,好像沒有看到紅蓮一般。
蘇嬤嬤一愣,旋即得意的看了紅蓮一眼,便起身出了房門。
“紅蓮,你可知錯?”蘇清手裡拿着書,並沒有擡頭。
紅蓮衝她行了一禮,道:“奴婢知錯,奴婢不該辜負小娘子的信任,任憑小娘子處罰。”
蘇清嘆了一口氣,道:“罰你三個月的月例,你可服?”
“奴婢認罰!”
雖然紅蓮心疼那三個月的月例,可是蘇清肯罰她,便說明依然會用她,所以她好似心裡放下了一塊大石頭一般。
“起身吧!我不是不教而誅的人,若以後再發生類似的事情,便不會只是罰月例這麼簡單了。”蘇清說完,對紅蓮道:“你去找五娘子的丫頭聊聊天,旁敲側擊的問問,五娘今天有沒有差人送什麼東西出去。”
紅蓮心裡一喜,趕着道:“是,小娘子,多謝小娘子!”說着從地上爬起來便出了房門。
以蘇清的猜測,今天的請帖九成是五娘發出去的,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說明五娘應該也知道了“風箏符”的事。
紅蓮出去了之後,蘇清對依然站在她身後的梅紅道:“你陪我到二哥哥那裡一趟,今天的事情,我還是當面向他解釋一下吧!”
今天蘇清利用乙奴打擊了蘇婉,也順便將乙奴從蘇峻的身邊清除了。
乙奴今天可以被蘇婉利用打擊自己,來日便有可能被其他人利用傷害到蘇峻。
上一世的蘇峻與蘇家幾近決裂,蘇清不知道是否與乙奴這個書童有關係,但是蘇清會盡自己的努力守護她要守護的人不被傷害。
不想蘇婉到了閒人居門口的時候,聽到裡面傳來了崔繼東的說話聲,蘇清趕緊與梅紅轉了出來,還沒有繞過迴廊,便聽到了閒人居的開門聲。
從裡面走出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崔繼東。
崔繼東看到蘇清的身影轉過了迴廊朝後院走去,也不顧禮儀便快步追了上去。
“子期,三妹回內院去了,你不要魯莽!”蘇峻一邊喊着崔繼東的字,一邊也追了過來。
蘇清轉過迴廊之後,沒有回內院,而是拐進了迴廊的抱廈,看到崔繼東一直追着過了抱廈朝二門以裡追去,才慢慢轉出了抱廈,嘆口氣對身後的梅紅道:“我來了這麼久,還沒有主動給父親請過安,這功夫父親可能已經下朝,我們去父親的正房坐坐。”
蘇清雖然今生還從來沒有到過蘇恆的正房,可是因爲有上一世的記憶,所以對蘇府的一切都瞭如指掌。
帶着梅紅出了抱廈,左拐右拐不一會兒便到了蘇恆的正房門外。
“三小姐來了!”站在門口的管家媳婦感激迎上來,一邊喊着,一邊回身對當值的丫頭道:“快去稟告老爺太太,三娘子來請安了。”
三娘衝她一笑道:“父親和太太都在嗎?”
蘇清說着便走了進去,一進門便給蘇恆和崔氏行了父母大禮:“三娘給老爺、太太請安,老爺、太太安好!”
原本崔氏聽說蘇婉被老太太送回了清揚院,在生悶氣,蘇恆回來後卻告訴了她一個更令她震驚的消息——在風箏會上畫風箏符的原是蘇清,而不是蘇婉,而且不知道怎麼回事,此事已經傳得人盡皆知了。
在朝上,幸好鴻臚寺卿崔大人出面替蘇恆解了圍,不然蘇家此次就慘了。
雖然蘇家保全了蘇婉,也沒有因此惹來什麼災禍,外面的傳言卻是各式各樣,不過多數都認爲這是蘇家在丟車保帥,壓制庶女,保全嫡女,所以蘇婉在京城貴婦名媛中嫣然成了笑柄。
因此,此時崔氏滿心要發作蘇清,可是蘇清禮儀周全,說話滴水不漏讓她找不到錯處,只是蘇清自從來到京城之後,卻一直不肯稱呼崔氏一聲“母親”,這讓崔氏在心裡對蘇清更加厭惡。
崔氏冷冷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蘇清,良久沒有說話。
蘇恆見狀,爲難的望着崔氏,對蘇清道:“快起身吧!這時候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蘇清低眉順目的道:“是,昨日聽祖母說明日要爲四妹妹辦慶祝宴,蘇清從沒有經歷過這樣的場面,怕出什麼差池讓四妹妹沒臉,所以明日蘇清想偷個閒,便不參加了,又恐老太太不許蘇清偷懶,便先來稟告老爺太太一聲,還望老爺太太在老太太跟前爲蘇清說個情。”
崔氏聽了蘇恆的話以後,連取消明日的慶祝宴的想法都有,只是聽聞請帖已經發了出去,只能硬着頭皮辦了,只是若明天蘇清在場,蘇婉便更難以自處了,現在蘇清自己提此事,正中崔氏的下懷。
崔氏的臉色稍稍的好看了一點,不過旋即便露出了鄙夷之色,道:“你本就不再京城長大,遇有這樣的場面心怯也是常理,罷了,這次便許了你了,以後遇到這樣的事情可不許這麼藏頭露尾的了,沒有一點兒大家子閨秀的樣子。”
蘇清恭敬的一禮,“太太教訓的是!”
此時,蘇清約莫着崔繼東差不多應該已經離開了,便也沒有在正房多逗留,便出來了,卻不想正好在迴廊上遇到他。
崔繼東見到迎面走來的蘇清,臉上帶着驚喜,快步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