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的景仁宮中,不出顧懷遠所料,皇后的確懷了找人頂罪的意思。雖然目前還不知道這件事到底是誰的手筆,但一定跟東宮是脫不了干係,不然司寇主僕二人不會呼救了這麼久,都沒有人前來搭救。一定是有人特意吩咐了巡查的侍衛,讓他們那個時候不必過來。
但不管是誰,東宮是絕對不能出事的,眼下皇上盯得緊,所以皇后也只能想別的辦法,將這禍水引到他處。
“娘娘,那個叫芸心的丫頭醒了。”就在皇后一邊心不在焉的撫着自己新做的護甲,一邊想着如何將這件事圓過去的時候,秋雁湊上前說道。
“將她帶上來吧。”
“是!”
不多時,換了一身衣服但面色依然蒼白的芸心就被兩個太監架着拖了上來,跪倒在皇后面前。
“你就是芸心?”
“回稟皇后娘娘,奴婢正是芸心。”一覺醒來,王妃不見了,涼兒也不見了,滿眼竟是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沒人告訴她自己到底在哪裡,也沒人告訴她王妃現在到底怎麼樣了,芸心這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到了現在還緩不過神來。如今又莫名其妙的被帶到了皇后面前,芸心便更加驚慌失措了。
“本宮見過你,你以前似乎陪着勤王妃進過宮。”看着有些眼熟,但想不起來這是什麼時候見的。
“回稟娘娘。奴婢是陪王妃進過宮。”還聯起手來演了出好戲給您看過呢,不過這話芸心當然是放在心裡說的。她知道司寇對皇后忌憚的很,所以面對皇后的問話,她回答的很是謹慎。
“怪不得,本宮看你倒是十分的面善。聽說,勤王妃落水的時候,是你在身邊伺候着的?”皇后裝作不經意的問道。
“是,娘娘。是奴婢在王妃身邊伺候着的。”芸心儘量問什麼答什麼,絕不多說一句話。
“嗯,那你倒是說說,王妃當時是如何落水的?”
聽到皇后問這個,芸心也不隱瞞,這件事本就與他們王府無關,純粹是有人欺上門來,她便跟皇后將整件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的說了個明明白白。
“照你這麼說,是有人故意針對你家王妃,陷害她落水,意欲置她於死地?”皇后輕撫着拇指上那製作精良的護甲上的花紋,語氣淡淡的聽不出情緒。
“這,奴婢不敢妄言。只是我家王妃平白無故落水受寒,若不是奴婢略通水性,跳下水去救了王妃。只怕如今早已經是一屍兩命了。還請皇后娘娘爲王妃做主。”芸心不住的磕頭,說的是淚流滿面。
皇后最討厭看見人哭哭啼啼,尤其是這個還是司寇的人,而且還是爲了司寇在哭,若是哭喪,她倒是願意看上兩眼,但若是哭訴委屈,她還真是一眼都看不下去。
“你素日跟着你家王妃,是不是她行事不妥當,得罪了什麼人,有人故意趁着今日太子大婚,宮中混亂的時候,報復於她?”顯然是心裡有了想法,皇后故意引導着芸心往這方面想着。
“不會的,我家王妃平日裡待人和善,就連對我們這些下人都很好,絕不會與人結下什麼仇怨。”司寇的爲人,大家都有目共睹,不說八面玲瓏,但也算的上是廣結善緣了,與一衆夫人小姐都相處的極爲融洽,這麼久以來,沒人說過司寇的半句不是。
“是嗎?那本宮怎麼聽說你家王妃
和淑妃娘娘似乎是有些不愉快呢?”既然皇上有意擡舉淑妃,那何不趁此機會除了她,將這盆髒水潑到淑妃的身上,既給了司寇一個交代,又能免了自己以後的麻煩,皇后的如意算盤正撥的歡,但芸心卻不能如她的意。
“皇后娘娘說的,奴婢不知道,也從沒聽王妃提起過。”芸心雖然不懂什麼計謀,但也知道人心險惡,有些話該說,有些話不該說,她不能害了王妃。
“你不是日日子陪伴在王妃身邊嗎?王妃不記得的事情,你該幫忙記着纔是。”皇后這意思是定要芸心將這話坐實了。
“還請皇后娘娘恕罪,奴婢確實不知道有這件事。”芸心是個實誠的人,不知道的事情,她無論如何也不能強迫自己承認。再加上王妃確實是從來沒有提過淑妃娘娘的事情,所以她就更不能說了,萬一要是壞了王妃的事,那就糟了。
“哼,身爲王妃貼身服侍的人,連王妃平日裡做了什麼都記不住。本宮看,這次王妃落水根本就無人陷害,而是你這刁奴辦事不利,害的王妃寒冬臘月的掉進池子裡,如今又爲了逃脫責罰,故意編出一個故事來欺騙本宮!”自己幾番明示暗示,這丫鬟居然都如此的冥頑不靈,就跟她那個主子一樣,皇后頓時就氣不打一處來,厲聲呵斥。
“皇后娘娘明鑑,奴婢怎麼敢在娘娘面前胡說八道,真的是有個小宮女將娘娘撞下水池的。”一聽皇后的呵斥,芸心連忙磕頭求饒。
“你這刁奴居然還敢狡辯!被皇后娘娘識破了你的滿口謊言,居然還有臉求饒!看來不用刑,你是不會認罪的。”敬酒不吃吃罰酒,有些人就是命裡犯賤,秋雁先是代替皇后呵斥了芸心,然後才轉身故意詢問道:“娘娘,是否要用刑?”
“拖下去吧,別弄死了就行。”皇后揮了揮手,渾不在意,不過一個奴才而已。
“是!來人,將這個刁奴拖下去杖責30大板,看她還說不說實話!”得到皇后娘娘首肯,秋雁便立刻叫人來將芸心拖了下去。
不一會便傳來了芸心聲嘶力竭的哭叫,那歇斯底里的聲音,聽的人心裡都有些慎得慌。
“秋雁,去讓人將她的嘴堵上!”皇后最討厭聽到這種聲音,一聽見,她的風疾便又要發作。
秋雁服侍她多年,自然知道皇后的喜好,於是匆匆福了福身子,便往行刑的地方趕去。
不一會,芸心那邊便沒有了動靜,想來是已經拿布把嘴給堵上了。
30大板打完,芸心也只剩了半條命,本來就風寒入體發着高燒,如今又是一頓暴打,芸心眼下算得上是奄奄一息了。
但皇后的審問還在繼續:“行了刑,你總該跟本宮說實話了吧。到底是你害的你家王妃落水,還是淑妃娘娘故意找人害的?”
趴在堂下的芸心,如今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快沒有了,只覺得渾身上下已經沒有了痛的感覺,一陣冷一陣熱,腦子也糊塗了,眼睛也花了,但皇后的話她聽見了。
“請皇后娘娘恕罪,奴婢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秋雁趴在她的脣邊,聽她說完了每一個字,然後便上前去稟報給了皇后
“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她的嘴居然還能這麼硬。不過再硬還能硬的過板子嗎?來人啊。”皇后正要叫人來再對芸心用刑,這時卻聽得下人稟報說太子爺派人過來了
,有重要的事要立刻覲見皇后。
太子的人?估計是來跟自己商討對策的吧,皇后整了整衣服,再讓秋雁好好看着芸心,便往景仁宮的正殿走去。
剛進門,就看到一個書生打扮的人恭敬的站在門口等着自己。皇后瞥了他一眼,便往上首坐了。
“學生顧懷遠給皇后娘娘請安,皇后娘娘長樂未央。”
聽到他說自己叫顧懷遠,皇后便有印象了:“你是顧老的孫子,顧懷遠?”
“正是,學生的爺爺正是顧太傅。”顧懷遠點了點頭,承認道。
“嗯,你說是太子派你過來的?”如今這個時候,皇后也沒什麼心思跟他應酬,直截了當的就問了。
“正是。太子殿下派學生前來與皇后娘娘有要事相商。”說着顧懷遠便掏出了太子的手諭,呈了上去。
皇后一打開,便認出了這是太子的筆跡,上面寫着說司寇落水一事,那個丫鬟已經在他手裡了,但是他另有安排,讓自己不要輕舉妄動。至於他的計劃都已經跟顧懷遠說的明白,若是皇后想要了解什麼,儘管問他便是。
“這是太子親筆所寫?”皇后一邊看,一邊問。
“是,的確是太子殿下親自寫了交給學生,然後吩咐學生交給皇后娘娘的。”
“那太子說的計劃是怎麼回事?”這信上一句也沒有提到,皇后自然是要問個明白。
“啓稟皇后娘娘,事情是這樣的。”接着,顧懷遠便將他和太子商量好的計策一五一十的告訴皇后,末了他還說道:“這樣一來,太子殿下便可藉着這件事拿捏住司相和柳國公。到了那個時候,太子自會將那個肇事的宮女給皇后娘娘送過來,就說她是因爲不小心弄髒了勤王妃的裙子,怕王妃怪罪纔會萌生惡念。然後逼她寫下認罪狀,弄死了給王妃一個交代就是。”
皇后沉吟了許久,這個計策倒是不錯,只是她沒有想到,那個司曼青竟然能蠢到這個地步,就連這種事情也做的出來!這司相到底是怎麼教女兒的,好好的一個嫡女竟如此的不識大體!
“太子只說了讓本宮不要輕舉妄動,可還有什麼別的交代?”雖說她之前想借這個機會除去淑妃,但現在看來,還是太子的計劃更加有利。也罷,那就暫且讓淑妃那個賤人再多蹦躂幾天,反正她身子骨不好,多多休養幾日也就是了。
“這倒沒有。太子殿下說了,這件事等他那邊處理好了,自然會派人過來通知娘娘,讓娘娘可以早作準備。到時候給皇上和勤王妃一個交代也就是了。”
“嗯,那本宮知道了,你回去吧。記得提醒太子,司相和柳國公在朝爲官多年,不止狡猾,也有傲骨,讓太子說話的時候斟酌着點,小心周旋。”自己的兒子她瞭解,有的時候的確是過於狷狂了,所以皇后纔會不放心的提醒了一句。
“是,學生定會轉告太子,請皇后娘娘放心。”說完這句話顧懷遠依舊站在原地,沒有動,皇后娘娘沒說讓他走,他還不能動。
對於他的恭敬,皇后覺得十分滿意,和藹的笑着說道:“好了,本宮這也沒什麼其他的事。你回去吧,今日太子大婚,作爲太子的得力之人,趕緊過去喝兩杯纔是正理。”
“是,多謝皇后娘娘,那學生告退。”說完,他才又施了一禮,從景仁宮裡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