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的變化不止一點點。
比如爹孃,曾經隱忍退讓,教導孩子安守本分;現在的爹孃,卻能爲了孩子撕破臉爭取公道,甚至爹爹還“大逆不道”地提出分家。
二姐姐前世,自始至終從未給過庶房好臉色,她的高傲一直印在寶昕腦海,直到她成爲貴妃娘娘,成爲那個依賴她的肚子卻又恨不得用眼神戳死她的瘋狂貴人。
今生,她卻會偶爾交好庶房,也會約束聽她話的寶筌寶箏,倒是讓寶昕詫異。
而且,在寶昕的記憶裡,她是不曾參加過靖王府的開年宴會的,從未參加過。
有這許多不同,江哥哥成爲二姐夫,完全可能。
也許,新的一世會是完全不同的一個世界,每個人走出來的路,不會再與前世重合?!
姑娘們聽了寶昕的猜測,全都在嘰嘰喳喳地猜測,究竟誰有那麼大的膽子破冰入水,至少,在他們看來,這大冬天的,可是作死。
“好啦,都沒胡亂說話了。大家都知道,但凡花會,都會舉辦賽詩會,還是多看看綠萼梅的姿態,好好表現一下吧。”
寧寶祺勸解着,寶昕咬着嘴脣偷偷打量她,她若是貴妃,那麼,究竟誰是皇帝?
還有靳敏兒,她若是繼後,與寧寶祺是共侍一夫呢,還是先後侍奉了一位皇帝?
短時間內幾任帝位交替,誰先誰後,什麼原因,都有誰呢?
“呼!”身爲內宅女子,毫無見識,哪裡知道那些勢力的新舊交替,現在面對可能的貴人,腦子裡一團漿糊。
手捻着阿摩哥哥送來的梅花,聞着清幽的梅香,寶昕漸漸平靜下來,她沒想到聽說江哥哥可能會娶寶祺,對她的衝擊如此大!
寶玥摟過寶昕,“怎麼了?別說你累了哦。”
寶昕抓頭,“今天這髮髻太緊了,我就適合簡單的包包頭,可童媽媽說來靖王府得多戴首飾,應給挽了兩個髻子,頭皮不舒服。”
“好啦,你真嬌氣。一會兒我們早些走,然後上車就拆掉,好不好?你說,孃親肚子裡的,真的是弟弟麼?”
“那當然,我可都夢見過了。”
寶昕很得意,只有她知道弟弟是什麼樣子,雖然以前世爲代價知道的,但是,她仍然很期待弟弟的到來。
“我會照顧他,給他餵飯,陪他玩,帶他掙錢。”
“我都有些嫉妒了,你對我都沒這麼好。”寶玥抽了抽嘴角,歪着頭看寶昕。
“哦,那今天回去,我就給你餵飯好了,要不要給你把尿呢?”
“滾!”寶玥又羞又惱,這個妹妹,出門一趟,真的學會了痞子性子,看她說的什麼話!
“姑娘們,今日詩會設在落月軒,裡面暖和,又能隔窗賞梅尋找靈感。”
想來其他府的姑娘已經去了,寶祺心中焦急,但是還算穩得住,招呼了一聲,帶着大家一起往落月閣去。
寶昕不想去,她這麼小,沒人會期待她作詩,可寶玥不放手:“不能不合羣,不作詩也要去看看打個招呼。在這臨洛城,低頭不見擡頭見的。”
“哦。”
一進落月軒,一股暖香味撲鼻而來,原來是屋子四角插了梅花,倒是雅緻。
江妍慧聲音較大:“靳姐姐,先前怎麼沒看見你?九娘也來了,看見你可不得粘上來。”
話音剛落,寶昕也看見了一身鵝黃的靳敏兒,眼睛一亮:“靳姐姐,還認得我不?”
屋子裡響起善意的笑聲,寶昕沒聽見江妍慧的打趣,所以不明白他們笑什麼,只一味往靳敏兒跟前湊。
“自然記得。妹妹爽約,那時還說要替我磨墨來着,後來卻不見人影。”
京城裡衆說紛紜,有說寶昕被拐賣的,有說寶昕得了急病,還有人說得道高僧覺得寶昕時運不濟,得出去避避風頭改改運勢……
在靳敏兒看來,多半是得了急病送出去療養了,在侯府那樣的地方若輕易被拐賣,還有哪裡能是安全的地兒?
寶昕聽她提起前因,很不好意思:“靳姐姐莫怪,都怪妹妹我貪吃貪玩得了急病,太夫人罵我了。”
“你還去了武陽?”
“對啊。鄉下空氣好,太夫人每日帶我轉田埂,還破冰取魚,可好玩了。我用甘蔗汁做了米糕,別有滋味。”
說到吃的,寶昕不由舔了舔嘴巴,靳敏兒好笑,捏了塊兒梅花糕給她:“這是靖王府自己的方子,小巧精緻,甜而不膩。”
“嗯嗯,還帶着花香呢。”
姑娘們本來自重身份,不想那般沒見識地吃吃喝喝,可架不住寶昕一臉香甜滿足樣,都忍不住捏了糕點品嚐,紛紛稱讚。
秦雅姜是靖王府嫡女,年十三,面若滿月,氣度非凡。
“往日裡以梅花爲題,沒了新鮮感。大家看看,梅樹枝幹千奇百怪,是不是姿態萬千?那麼,我們今日就以梅枝爲題,限時半個時辰。屆時,除了我祖父、父親,還有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以及各家名門公子品評,選出一二三名各一,有獎勵哦。”
雅姜豎起食指:“還有,各家名門公子,就在對面菁華閣。咱東華國沒那麼迂腐,見一見也是沒關心的。”
話中有話,姑娘們一下就懂了,半垂着眼眸掩藏各自的心思。
寶昕走到窗前張望,她這麼小,看一看應該沒事。
其實菁華閣離得還遠,眼睛好還是能看清楚容貌的。
寶昕悄悄對寶玥招手:“姐姐,你快來找一找,哥哥有沒有在菁華閣?”
寶玥不肯到窗前:“他可不喜歡這些,若有人尋他比試武藝,也許還有些興趣。”
說到這個,寶昕倒是想起哥哥曾經跟她說過的話。
“姐姐,哥哥好像要專攻武藝。”
“棄文從武?”
“你怎麼不覺得是文武雙全呢?”
“兩全何其難!”
寶昕貼近寶玥,寶玥不知不覺被她拉到窗前:“哥哥並不算棄文從武,他只是希望偏重武藝,將來行軍佈陣也能自如。長房從文,將來哥哥從武,就不會被長房壓制。”
若前世哥哥從武,長房哪裡還能將哥哥踩到泥裡?!
“會不會被人瞧不起?”
“姐姐!從武並不代表就是魯莽武夫。你看阿摩哥哥,那麼小武藝高強,哪裡看出他是魯莽之人了?有那樣的孃親,也不可能是魯莽的。”
寶昕眼睛好,餘光看見有人在菁華閣窗前揮手,“姐姐,你看,那想不想龐大?”
寶玥定睛看去,撇嘴:“他也算名門公子?作的詩拿到他面前,他能看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