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大的事情李琮一個人自然決定不了,因而放到了朝會上討論,可討論的結果依然是分成好幾派。
激進派認爲,乾脆一舉拿下遼國,也不用談了,直接把遼國的土地併入大周的版圖。
保守派認爲這個和談結果很不錯,至少對方答應了交換土地,況且互通有無也是對雙方都有利的事情。
只是保守派裡又爲修長城一事分成兩派,一派是主張在周遼邊境修,如此一來,靠近邊境的子民可以安居樂業,不必再往內地跑,也不必再擔心自己的收成一夜之間被人搶走;另一派是在遼蒙邊境修,相當於用修長城的費用來買一個遼西走廊,合算,無非就是讓全國的百姓們勒緊褲腰帶吃幾年苦頭,但大周的版圖卻是實實在在地拓展了一大塊,不比用戰爭的手段去搶奪合算多了?
中間派的人則認爲,乾脆不用交換土地,直接派兵駐守女真,用不了兩三年,遼國就該後悔,自己主動提出交換土地了,否則,保不齊遼國的土地就被併入到大周了。
因爲修築長城不是一筆小費用,大周這些年征戰,國庫早就空了,哪裡拿得出這筆大銀子來修築長城?
還有一派人認爲,乾脆放棄女真的土地,直接把女真的財物和女人擄來,因爲這些遊牧民族經常這麼對漢人。
這個問題爭論了三天才有了結果,最後決定,還是以榆關爲界,在周遼邊境修一條長城,主要是這個條件大周不用承諾永不犯遼。
更重要的是,這個條件可進可退,進的意思是,若有一天大周有實力拿下遼國,這道長城壓根擋不住大周進攻的步伐,畢竟大周靠的是火炮,而不是鐵騎。
退的意思是,若是有一天遼國或蒙古女真捲土重來,這道長城就是一道屏障,可以擋住他們的鐵騎。
大方向定下了,還有一些小細節,李琮又找人商討了三天,這才命人給陸呦送了一封八百里加急,命他代表大周去和遼國簽字。
這次的簽字儀式是在遼國都城舉行的,簽字儀式結束後,陸呦帶着他的幾萬大軍從女真撤出來,回到京城時,已是大雪紛飛的冬天了。
得到消息的李琮親自帶着文武百官還有李稷、李穗等幾位成年皇子外帶一個李熙去城外迎接,隨後便直接把人接進宮了。
據說,從城門到宮門的這條路擠滿了男女老少,都等着看看這位傳奇將軍的風采。
顏彥是天黑時分才見到陸呦的,得知陸呦進了明園大門,顏彥忙領着陸衿幾個去了二門處迎接,而陸呦下馬後也是飛奔跑進來的,見到顏彥,顧不得幾個孩子在場,先擁抱了她,放下她之後,又抱着陸衿轉了兩圈,最後分別把陸初、陸祑舉起來,嘴裡不停地念叨:“想爹沒有?讓爹好好抱抱,看看我的孩子們都長什麼樣了,有沒有長高,有沒有好好唸書,有沒有替爹照顧好你娘?”
這天晚上,明園破了食不言的規矩,晚飯席間,三個孩子不停地問陸呦問題,問他打了幾場惡仗,問他上次受傷多久纔好,問他那望遠鏡是否真能幫到他,問他戰爭是否永遠結束等等。
顏彥是在飯後伺候丈夫沐浴時才知道,原本遼國並不想答應大周交換土地一事,主要是耶律洪祿怕女真再次崛起,契丹人沒法應對,畢竟女真盤踞這塊地盤時間太久,隨便往哪片山林一鑽,就拿他們束手無策。
後來,還是陸呦擒下了女真皇帝交給遼國,同時也答應放棄女真的一切權益,耶律洪祿這才應允下來。
另外,陸呦這次也把朱晉帶回來,他已經查到朱晉通敵的罪證,一併交給刑部了。
“可惜,該讓那個女人看到這一幕好了。”顏彥不無遺憾地說道。
因爲大周律法有明文規定,若是牽扯到通敵、叛國等罪名,一律褫奪爵位,也就是說,朱家的平西侯一爵就此終結。
非但如此,朱家的成年男子還有牢獄之災或是性命之虞,朱家的女人們極有可能會發賣或充軍,不過這就要看朱晉犯事的大小。
但有一點很肯定,朱家的富貴榮華肯定是就此結束,百年世家轟然倒下了。
故而,顏彥纔會覺得,若是朱氏不死,看到這一幕,只怕也會再次吐血而亡。
陸呦聽了這話臉上的神情有點古怪,摸了摸妻子的臉,“娘子,皇上今兒問了我一件事。”
原來,方纔在南書房時,李琮打發了其他人,問起了陸呦對朱晉和陸鳴的看法。
朱晉倒是好說,肯定是有牢獄之災,爵位也肯定是要被褫奪的,只是皇上念在朱家先祖對大周的功勳上,想從輕發落朱家的其他族人。
不過對平西侯本家,李琮倒是沒想開恩,之前朱韜、朱氏、朱老夫人那幾筆舊賬他還沒好好清算呢,這次找到了合適的理由,他是絕對不想輕饒的。
此外,李琮的意思是朱晉跟陸鳴時間最長,一向以陸鳴的馬首爲瞻,因此,李琮認爲,朱晉的通敵某種程度是陸鳴的授意,或者說是受陸鳴的影響。
因爲之前李琮接到陸呦的奏摺,朱晉通敵也只是出賣了顏彥的秘密,既想借助女真的手除掉顏彥這個眼中釘爲他姑母和表哥報仇,同時也是爲自己買一個平安,他不但怕死,還怕疼,壓根就忍受不了女真的那些酷刑。
基於這種情形,皇上也想把陸鳴的世子一職褫奪了,大周本就有連帶罪,更別說,這兩人淵源還這麼深。
只是陸呦不明白的是,皇上爲何要跟他說這些?
“估計皇上是想試探一下你對這個公爵是否有興趣,皇上已經試探過我了,我沒什麼想法,世襲罔替的平燕侯也不錯了,你覺得呢?”
陸呦一聽是這事鬆了口氣,握住了顏彥的手,“娘子說好就好,我也無所謂,就一條,有生之年我不希望再和你分開了。”
這話說到顏彥心坎裡了,主動環住了丈夫的腰,把頭靠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