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琮確實是激動。
燕雲十六州啊,歷代大周皇帝做了多少年的夢,如今總算在他手裡夢想成真了,別說陸呦,就連他李琮都是要青史留名要流芳百世的啊。
他怎麼可能不激動不興奮,怎麼不可能不心存感激?
可說實在的,他欠這對夫妻良多,以這兩人的功勞早在陸呦從戰場下來就可以封侯了,只是那會還沒有簽訂停戰協議,燕雲十六州也沒有完全到大周手裡,他怕朝堂上難以說服大家,因而才拖到了今天。
還有,這件事還有一個阻力是來自太后,太后擔心這個時候給陸呦封侯,肯定會引起陸家對顏彧不滿,說不定又會重提休妻或合離一事,畢竟當年要不是顏彧插一腳,陸鳴也就不會和顏彥退親,今天這些榮耀也就沒有陸呦什麼事了。
可李琮正好相反,他知道顏彥這些年的努力就是爲了證明自己比顏彧優秀,就是爲了打壓陸家讓陸家後悔,他得成全她,必須成全她!
臺下的臣子見皇上一激動都站了起來,且把太祖皇帝死不瞑目的根源都搬了出來,他們還能說什麼?
“啓稟皇上,封侯老臣沒有意見,只是這世襲罔替是不是可以再斟酌斟酌,否則,難以服衆。”王碩又站了出來。
因爲這四公里也就他和陸家沒有姻親關係,所以這話也只能他出來說,爲的平息一下那十二侯的不甘。
“是啊,皇上,同樣是侯,憑什麼他可以世襲罔替?”朱韜趕緊跟上了。
“很簡單,憑他是平燕侯,憑他的戰功和他們夫妻的貢獻!朕說過,只要有軍功,都可以加襲,當年定南侯世子戰死南越,朕特賜定南侯加襲三代,還有,上兩任平西侯平叛有功,先皇也曾加襲一代,這樣的例子還有,還用朕列舉嗎?”李琮問完掃向了臺下。
衆人看出這是李琮要動怒的前兆,倒是都安靜下來了。
李琮見此也不吱聲,看向了王實修。
王實修是中書省右相,一些重大決策一般是經由他提出,可問題是,昨日三位丞相一同進宮時皇上也沒有提出要封侯呀?
不過這會王實修也顧不上詢問了,忙站了出來,“啓稟皇上,臣以爲,陸將軍的戰功足以封侯,不但不會不服衆,相反,更會激勵那些有爲的青年學子更好地投身戰場和官場,爲國立功,則我大周興矣。”
徐良興見王實修同意了,略一斟酌也站了出來,“啓稟皇上,臣附議王右相的話。”
溫文山見這兩人都同意了,他也趕緊表態了,不過他還提了一點,既然是論功行賞,這次戰役下來的功臣以及和談的功臣都應該獎賞。
這點李琮倒是也贊成了,陸端、陸竚、顏芃、顏艾等人上次已經獎賞過了,因而,這次着重賞賜的是和談的人員,也包括兵部尚書等人。
不過陸呦的獎賞最爲豐厚,封侯,世襲罔替,又獎了七千畝的永業田,還有黃金三千兩。
這恩賜不可謂不小,快趕上當年的四公了,可是話又說回來,這兩口子的功勞的確也不小,男的女的都如此,也當得起這榮耀。
因而,短暫的交頭接耳後,大殿再次安靜下來了,因爲陸呦站了出來,大家這纔想起來,主要人物還沒有開口呢。
陸呦先是恭恭敬敬地向皇上行了個禮,“啓稟皇上,臣惶恐,臣以一介白丁,懵懵懂懂闖進戰場,幸得皇上慈愛寬仁,讓臣得以施展平生報復,儘管這場戰役臣自認臣使出了洪荒之力,可相對於大周的萬古基業也只是略盡了點綿薄之力,當不起如此皇恩浩蕩,還請皇上收回成命,臣與內子相約以科舉入仕,臣……”
站在前面的陸鳴聽見這番話忙站了出來,也向李琮長揖一禮,“啓稟皇上,臣替家兄謝過皇上,家兄能有今日,和皇上的信任栽培分不開,皇上聰明睿智,心同日月之明,慈愛寬仁,德並乾坤之大,求賢如渴,常懷圖治之心,家兄才願頃葵藿之忠,得以立此不世之大功,實乃皇上之幸也是陸家之幸更是大周之幸,臣恭喜皇上也賀喜皇上,也恭喜家兄賀喜家兄。”
“說的好,朕能得遇此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確實是朕之大幸,也是你們陸家之幸和大周之幸,不過陸世子也不差,能收回晉陽和幷州,也能替朕守住晉陽和幷州,你功勞也不小,你們父子三人一起替朕守住了這北部防線,三人同心協力也算是一段佳話,不錯,不錯。接下來這三年,望陸世子能勵精圖治,再接再厲,打造出一個平和、穩定、繁榮和富庶的燕雲十六州來,朕會拭目以待的。”李琮一邊說一邊走下了臺階,到了陸鳴面前,並伸手拍了拍陸鳴的肩膀。
陸鳴激動了,忙躬身回道:“臣惶恐,臣將鞠躬盡瘁,不負聖恩。”
“盡力就好。”李琮笑了笑。
隨後他越過陸鳴走到了陸呦面前,也伸手拍了拍陸呦的肩膀,“說你傻你還是真傻,科考也好,戰功也罷,都是憑你自己的本事,這個平燕侯非你莫屬,記住了,這只是開始,朕希望你不負朕心,好好替朕守着這江山。”
“回皇上,臣會的。”陸呦也躬身回道,稍後,他擡起頭來看着李琮,“皇上,我,我不是在做夢吧?”
說實在的,他是真沒想到皇上會給他封侯,且還是世襲罔替,因此,這半天他一直暈乎乎的,這也是他之所以一開始沒敢開口的緣故,因爲他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世襲罔替的平燕侯啊,他做夢也不敢想的啊。
李琮見了他的傻模樣,擡腳踹了他一下,“疼嗎?”
“疼。”陸呦的嘴咧了一下。
“疼就不是做夢。傻小子,回去好好陪你媳婦傻樂吧。”李琮不忍直視陸呦的傻樣,嫌棄地轉過身子。
誰知陸呦一激動,回了句,“好嘞,皇上,我這就回去告訴她,我總算做到了,我總算不辱她了。”
話音一落,陸呦的身子已經跑到了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