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釉從陸家回來,帶給顏彥幾個消息,一是那天從顏府做客回來,顏彧和陸鳴大吵了一架,把長輩們都驚動了,可事後不知怎麼回事,顏彧專程去找老太太賠禮了;二是
元宵節前徐鈺來看過陸鳴,和陸鳴關上門談了很久;三是徐鈺走後,陸鳴讓顏彧推着去見了府裡的清客們。
至於陸鳴和徐鈺以及清客們談的是什麼,青釉就不得而知了,爲了不驚動陸家的人,她交好的那幾個小姐妹都是外圍的丫鬟,只能探聽點主子們的動靜或動向,真正核心的內容或機密她們都打探不到。
不過這對顏彥來說也足夠了,徐鈺是陳察的大舅哥,徐鈺和陸鳴交好,徐良興和陸端走得近,不用問也知道這幾個人肯定是謀劃怎麼把這份功勞送到陸端頭頂上。
其實,顏彥本沒有這麼狹隘的心思,她既然把這東西做出來,想的就是幫大周打贏這場戰事,因而,這功勞給誰自然也無所謂。
可陸鳴的行徑引起了顏彥的不滿和反感,一個軍人,不好好想着怎麼養好傷早點回戰場,卻在這裡琢磨這些沽名釣譽的東西,實在是愧對他這個世子的頭銜,愧對他早些年創下的口碑。
於是,顏彥給太子妃修書一封,着人親自送到了太子妃手裡。
這封信很快到了太子手裡,太子看到信後,略略思忖了小一刻鐘,命人去傳了陳察來見。
和陳察談過之後,他帶着陳察去見了皇上。
次日,李琮在朝堂談起了元宵節的孔明燈祈福一事,談起了前方的戰事。
“朕不反對你們各憑本事立功建業,也不反對你們憑自己的本事揚名立萬,但朕絕對不容有人鑽朕的空子,藉機生財藉機生事,這件事,着京兆尹和吏部的人好好清查一番,還有,朕再強調一遍,工部招進來的這些工匠們,不管他們是做什麼的,都必須遵守工部定的規矩,至於你們,都不是什麼新人了,朕就不再多嘴了,你們自己掂量着辦。”
臺下的大臣有心知肚明的,也有一頭霧水的,很快就竊竊私語起來,因爲有一件事大家都知曉的,那就是元宵節那晚莫名其妙出來的孔明燈。
徐良興自然是屬於這心知肚明的,一猜就知道準是陸鳴哪個環節出錯了,但有一點徐良興也沒搞明白,這元宵節冒出來的孔明燈究竟是誰的手筆。
這件事他問過陸鳴,陸鳴沒承認是他做的。
可這個時機出來這麼好,就連徐良興也懷疑陸鳴沒有說實話。
可從另一方面來說,徐良興又覺得陸鳴不至於如此愚笨,這麼明目張膽地和皇家作對,真把皇上惹惱了,來一個徹查,他還能有什麼好果子吃?
因而,徐良興最後也被這件事搞糊塗了,以致於他對陸鳴疏離了幾分。
不得不說,有了皇上的旨意,京兆尹和吏部的人效率還是蠻高的,很快就查到孔明燈一事,居然和幷州周家有關。
這個答案可就不好玩了。
這個答案也是誰也沒有想到的。
據周家的管事說,這個主意是周祿出的,而這件事他們早在去年中秋後就開始籌備了,否則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做出這麼多孔明燈來。
管事的還說,周祿是因爲中秋時對月感懷,忽然想到了前朝有人用孔明燈祈福一事,可惜,中秋那會已然來不及了,因而這才選在了元宵佳節推出來。
果然,周家憑着這批孔明燈大賺了一筆。
至於別的,周家的管事就不太清楚了,不過他倒是提到一點,這孔明燈是周家派了師傅來教會這邊人做的,師傅在元宵節後便回去了。
因着李琮的人查到周祿的確就在幷州周家,也委實就是周家的子孫,且還有消息傳來說他要成親了,而且新娘就是晉州劉家。
爲此,李琮不再懷疑周祿的來歷,也認爲整件事情可能就是一個巧合。
可顏彥卻並不相信事情會這麼簡單,主要是她不相信周祿的身份會這麼簡單。
若果真如此的話,一開始李琮的暗衛爲什麼沒有查到這些,主子有了未婚妻這麼大的事情,家裡的下人們會不知情?
還有,就衝那個未婚妻敢千里迢迢找到顏彥並上門來挑釁一事,顏彥也覺得對方的行徑不像是深受漢人教育的閨閣大小姐能做出來的,反倒像是那些沒怎麼開化的遊牧民族的性格,比較隨性。
因而,顏彥琢磨許久,覺得這件事或許和關在宮裡的契丹太子有點關聯,保不齊就是周祿通過這種手段來傳遞什麼消息。
可惜的是,那盞孔明燈最後被陸呦點燃了,他是想試試對方的手藝究竟如何,而那盞燈最後升到空中不見了,因而,顏彥也沒法再找回那盞燈來探究裡面的秘密了。
爲此,思忖再三,顏彥還是把自己的想法和太子溝通了一下,不過這一次她就沒有修書,而是讓陸呦去見的太子。
太子驚訝於顏彥的執着和敏感,聯想起他莫名其妙被契丹被抓一事,他安排了兩個暗衛盯着耶律達了。
辦完了這件事,也就到了陸呦進考場的日子,可巧顏彥剛把陸呦送進考場,周婉上門來了。
這是自從大年初三在陸家和周婉匆匆一見後,周婉第一次登門,但顏彥知道,正月二十,朝廷開印之後的第一天,皇上在朝堂上公佈了這批起復官員名單,其中的確有周婉父親,不過周婉父親並沒有官復原職,而是連降三級,給了一個從五品的通判,專職淮河的水利疏通。
而周父走馬上任後,周母並沒有帶着兒女隨之赴任,反而帶着幾個孩子搬進了城裡,住進了朱氏送的院子裡。
因而,顏彥估摸着這次周婉上門,多半和陸鳴的親事有關,她有心不想見她,可轉而一想,興許,這也是她們最後一次以閨蜜身份交談了,怎麼着也得聽聽她得說辭吧。
於是,顏彥命人把周婉領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