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也很快感受到了顏彧的不自在。
事實上,自從兒子受傷回來後,她不怎麼使喚顏彧了,因爲她知道顏彧每天照顧陸鳴就很辛苦,更別說還有一個奶娃娃陸袓。
今兒也是趕巧了,大年初一,她着急進宮去朝拜,偏今兒一大早,她還沒起牀呢,就聽得有人來報,說是昨兒回去後陸鳴的一個兒子發熱了,朱氏一面遣人去請醫問藥,一面又打發人過去探視,爲此,顏彧進門時正好趕上她身邊人手不夠使,這麼着,她才臨時讓顏彧幫她挽袖遮衣,遞個東西什麼的。
不過這會見到顏彥,朱氏倒是想起來一件事,顏彥很會畫妝容,不若讓顏彥來給她畫一下妝容,如此一來,她也算不偏不倚了,兩個兒媳她都使喚了。
於是,朱氏笑着說道:“大郎媳婦來的正好,我正想着你畫的妝容好看,那年大年初一也是你幫我拾掇的,好些世家夫人都找我打聽,就連太后也說我看着年輕好幾歲呢。”
“回母親,若是平日還可,可這會只怕是來不及了,自打我有了陸衿之後,再也沒有擺弄過這些東西,所以身邊也沒有工具和用料,要打發人現回明園去取。再則,母親的妝容已經快畫好了,我若重來還得把母親的臉重洗了,我怕這麼一折騰,母親又該晚了。”顏彥婉轉地拒絕了。
朱氏一聽雖不情願,可也不好勉強顏彥,她當然清楚所謂的工具和用料多半是顏彥的託詞,因爲顏彥自己這張臉就是證據,白裡透紅的,看着非常自然,眼睛也是亮亮的,非常有神采,眉毛是典型的柳葉眉,眉形很好,沒有多餘的雜眉斜插出來,應該也是修理過了。還有,顏彥的嘴脣帶了點自然的緋紅,看着不張揚,卻又水嫩嫩的,應該也是擦了點什麼。
顏彥見朱氏打量她,也猜到什麼緣故,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臉,“讓母親見笑了,我洗了把臉,擦了點油就出來了,那些胭脂水粉什麼的我都不用了。”
事實也是如此,儘管她之前用的是自己淘澄的胭脂水粉,沒有什麼礦物質,可那些植物染料誰知會不會造成小孩子過敏,再則,自己淘澄的東西很容易就發黴過期了,她怕一不小心傷到孩子,因而乾脆停用了。
再說了,她的膚色本來就不錯,日子過得也順心,加上又年輕,皮膚本就自帶光澤,所以她現在一般用一點自制的羊油護膚品保溼一下即可。
朱氏一聽她沒有用胭脂水粉,心下一驚,倒是沒有再問什麼,而是轉向了顏彧,顏彧的臉上一看就擦了層粉,儘管如此,可看起來還是不如顏彥的臉光鮮,首先精氣神就差了一大截。
朱氏當然明白,一個女人日子過得好不好肯定能從臉上看出來的,因而不用細問,她也知道顏彥的日子比顏彧舒心多了,也比她舒心多了,不說別的,單就顏彥搬出去自己單過這一點就省了多少心少生了多少閒氣?
別看朱氏自己做了婆婆,也成了國公府的當家夫人,可她依然是個做兒媳的,每天依然要雷打不動地去給老太太晨昏定省,且時不時還得聽幾句老太太的訓。
還有,偌大的一個國公府,每天要操心的事情大大小小都得上百件,大到人情禮往、收入支出、祭祀祭祖,小到府裡的人員調度、衣食安排,家人病痛等,說實在的,哪天她不忙得滴溜溜轉?
尤其是到年節時候,別人都能閒下來喘口氣,獨她比平時還要忙幾分,原本以爲娶了一個兒媳進門,能讓她省點心,誰知卻讓她大失所望。
儘管如此,可朱氏還是把顏彧帶在身邊,讓她接管了些小而不言的事情,這樣一來她多少能輕快些。
哪知才過多久,陸鳴就受傷回來了,顏彧也騰不出手來幫她了。
因而,這一刻,看見顏彥一臉光鮮地站在自己面前,朱氏也妒忌了,她不妒忌別的,就妒忌顏彥能搬出去單過。
當然了,也嫉妒顏彥能一個人霸佔自己的丈夫,不用操心費力去應對那些姨娘小妾什麼的,更難得的是,她只生了一個女兒,可陸呦依舊拿她拿寶。
這日子過得簡直不要太滋潤太順心了。
想到這,朱氏笑着說道:“還是你省事,到底是年輕,底子好,什麼都不擦比我們擦了的還好。對了,說到這,一會我和老太太進宮去了,你弟妹這要照顧一個病人,家裡的事情只能你多操點心了,今兒會有族人來,你幫着準備點茶水點心什麼的,晚飯我倒是安排了,你幫着看看還有什麼遺漏的沒有,有需要添置的你就幫我添上,這些日子我也是忙的不可開交,難免有不到之處。還有,明日我們要在家裡招待幾位姑奶奶,你幫我列一張菜單出來吧?”
“回母親,幫着準備茶點沒問題,列菜單就免了吧,我知這些都是有定例的,母親想必早就安排周全了,兒媳就不班門弄斧了。”顏彥回道。
朱氏聽了暗自磨了磨牙,有心想再找點什麼來刁難刁難她,可一想太后那邊還真不能去晚了,於是,她只好按捺住心下的不喜,帶着顏彥和顏彧去了陸老太太那。
送走這兩人,顏彥直接回了松石居,她知道族人們也清楚府裡的規矩,知道這會家裡沒有人,一般都是等老太太從宮裡朝拜回來再上門的。
就是不知陸呦那邊應對得如何,想了想,顏彥打發青秀去外院看看。
青秀很快回來了,說是陸呦正陪幾位族老在說話,身邊圍了不少人,好像說的是陸鳴的傷勢和前方的戰事。
顏彥一聽便放下心來,看來這些族人基本認同了陸呦的身份,不會再輕視他了。
倒是陸鳴那,得知今兒是陸呦在上房陪這些族老,氣得摔了兩個茶碗,他不是氣陸呦搶了他的風頭,而是氣自己這傷還不見好,平白讓大家看了一場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