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午,顏彥把陳宸罵回家後,經過一晚上的輾轉反側,次日上午到底還是命人把陳夫人請來了,沒辦法,她不能眼睜睜地看着陳宸走上一條不歸路。
於是,顏彥除了把兩人的談話合盤托出外,又很委婉地給陳夫人提了一個建議,疏導爲上,逼迫爲下,甚至於連疏導的方式顏彥也幫着想好了,一方面是多在陳宸面前說說周祿的家庭以及他那未過門的妻子,另一方面也要多提提徐家和徐鈺其人。
因爲顏彥察覺陳宸有幾分動搖了,但又怕她不定什麼時候腦子一熱做出什麼衝動的舉動來,所以顏彥希望陳夫人這段時間能好好開導開導她,同時也要把女兒看住了。
當然了,爲了給對方吃一個定心丸,顏彥再三保證自己不會往外傳一個字。
“孩子,我,我,我真不知該說什麼好了,從此後,你就是我女兒,乃至我們整個陳家的救命恩人,我替我那不成器的女兒給你行個禮。”陳夫人被顏彥一席話感動得熱淚盈眶同時又羞愧得無地自容,因而想向顏彥行個大禮。
顏彥忙不迭地攔住了對方,“陳夫人快別折煞我了,您是長輩我是晚輩。”
隨後,顏彥拉着陳夫人坐下來了,她還想從陳夫人嘴裡打聽點周家的事情呢。
陳家和周家果然有生意往來,而據陳夫人說,周祿在周家確實是個很特別的存在,不是長房嫡孫,但卻因自幼聰穎深得周家家主的歡心,不但親自帶在身邊,而且還爲他遍請名師,教他琴棋書畫教他經史子集,卻獨獨不學經商之道。
若單單只是如此倒也罷了,可這周祿到了年齡卻不娶妻生子,也不走科舉之道,這就有點令人詫異了。
至於顏彥提到的什麼晉州劉家,陳夫人也是聞所未聞,不過她倒是聽說周家有女兒嫁到晉州的。
顏彥聽到這心念一動,問道:“請問周家有幾個女兒,我的意思是周祿的姑母輩有幾個,都嫁到什麼地方去了。”
可惜陳夫人對此並不是很清楚,說是周家太大,房頭太多,嫡出的她都搞不清更別說那些庶出的。
“周家家主有幾個女兒,他最喜歡的又是誰?”顏彥改問道。
“兩個,大女兒嫁與當地一鄉紳,二女兒嫁到晉州,最喜歡誰我就不知道了。”說完,沒等顏彥再問陳夫人又補充道:“對了,最喜歡的應該是那個死去的三女兒,據說那個女兒長得十分漂亮,可惜的是,十六歲那年病死了。”
“具體什麼時候死的?”顏彥追問。
陳夫人搖了搖頭,“我也不清楚,至少有二十年了吧?現在的周家家主年過七十,且老夫人也近古稀,既然是嫡出的,那個女兒肯定也不小。”
顏彥聽了之後倒是有一個大膽的推測,很有可能那位周祿就是這位死去的周家三女生的,而周家三女也不是病死的,有可能就是難產死的。
可週祿的父親會是什麼人呢?會是契丹人嗎?
“幷州離西夏和契丹都不遠,那邊通商通婚的多嗎?”顏彥問道。
“不多,但也不少,燕雲十六州居住的大多是漢人,和大周這邊有親屬關係的不少,不說別的,周祿的生母據說就是一個契丹的漢人,說是周祿父親去收賬的途中遇到劫匪,對方救了周祿父親,周祿父親給了對方一個妾室的名分,可惜生周祿難產沒了。”
顏彥一聽,這個故事裡值得推敲的東西太多了,從外面抱回來一個孩子,一般人家都不會願意承認的,最起碼,這個孩子肯定不是嫡出的,就算這個孩子很聰慧,可他的地位應該也超不過周家的長房嫡子吧?
這就好比陸呦,顏彥從他現在接受新知識的速度看,他絕對不比陸鳴差,大概就是這份聰明害了他,所以纔會被朱氏視爲眼中釘肉中刺,顏彥絕對相信,若是朱氏後來再生了兒子的話,陸呦八成是不能平安長大的。
可就這樣,陸家的長輩誰給過他哪怕一絲的關愛?就連陸端這個做父親的也嫌他丟人不敢帶出來示人。
可週家卻正好相反,一個外來的庶子,竟然比嫡子嫡孫還受重視,被家主親自養在身邊不說還遍請名師,學的不是經商之道而是經史子集,卻又不走科考之道,怎麼想也不正常吧?
“這件事當地知道的人多嗎?”顏彥問。
她是好奇這麼勁爆的消息爲何皇上的暗衛居然沒打聽出來,還是說皇上對她有所隱瞞了?
陳夫人搖搖頭,她也是偶然從別的當地世家夫人那聽來的,這些事情周家瞞還瞞不住呢,哪裡會對外說呢?
而陳夫人也是看在顏彥真心待陳宸的份上才知無不言的,不過她也好奇顏彥爲何會對這個周祿如此有興趣。
這麼說也不對,那個周祿貌似對顏彥也更有興致,爲了顏彥不惜求到了晉陽大長公主身上,說是想和顏彥做生意,其實不就是想見顏彥一面嗎?
只是她不明白的是,顏彥爲何這麼痛快地答應了對方的條件,且現在又拉着她問了這麼多周祿的事情,聯想到顏彥問的都是關於周祿出身的問題,陳夫人不免也多想起來。
她倒不是懷疑顏彥和那周祿有什麼私情,而是懷疑顏彥是不是知道了周祿的什麼秘密想找她來證實?
可週祿會有什麼秘密呢?
陳夫人仔細分析了一下,覺得顏彥似乎格外對周祿的出身感興趣。
是啊,一個外室生的孩子,僅僅就憑他聰穎異常就能被老爺子養在身邊?
年歲這麼大不成親,明明滿腹的才學卻不走科舉之道也不經商,這些正常嗎?
不對啊,這周祿明明不走經商之道的,爲何還對顏彥的生意感興趣呢?是和周家分心了偷着在外置私產麼?
陳夫人心裡也有一肚子的疑問,想着顏彥也不是外人,她乾脆問了出來。
可惜,顏彥也回答不了她,因爲她問的也是顏彥想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