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在朝堂上,李琮果然拿出來他自己挖的這塊大山薯,命人送給這些文武百官看,待這些官員們一個個看過之後,李琮又命人端着一托盤的熟山薯上了大殿,這些熟山薯已經分割成了小塊,李琮是想讓大家嚐嚐味道。
昨日下午採收完畢後,顏彥給他們也煮了一鍋嚐嚐,味道還怪好吃的,面面的,粉粉的,還有點甜,比他理解的野菜好吃多了,因而他特地要了些,說是要讓這些官員們都嚐嚐,以後推廣起來也有說辭。
不過李琮的目的不僅僅在此,他是想要在史志上給顏彥再記下一筆,爲陸呦和顏彥將來做官或賜封鋪路。
這不,見在場的官員們都嘗過這山薯的味道後,李琮發問了,“各位愛卿,都說說,饑荒時期這山薯當糧食,如何?”
“回皇上,比野菜草根要強多了,只是我們的土地和勞力有限,若把大量的人力和土地用來種植山薯,會不會捨本逐末,畢竟糧食纔是我們的根本。”中書省宰相王實修先站出來了。
“回皇上,即便不是饑荒時期,這個也可以用來當糧食換換花樣,更重要的是,山薯不挑地方,隨便什麼荒山荒地都可以栽種,影響不了糧食的產量,而且這山薯的產量很高,畝產上千斤,一畝山薯的產量相當於四五畝糧食的產量,臣以爲,陸顏氏這次又爲朝廷立了一大功,理當受賞。”門下省首相徐良興給了不同的意見。
“回皇上,山薯的種植雖不挑地方,可人力還是要的,而且越是荒蕪的山地需要的人力越多,此是其一,其二,陸顏氏家的後花園堪比良田,不是荒山荒地,且陸顏氏只種植了一小塊地方,家中這麼多勞力,肯定是精耕細作的,因而她家的畝產代表不了普通大衆的畝產。故此,臣以爲,可以先試着推廣一部分。”尚書省左相溫文山站了出來。
“這個溫左相放心,目前山薯種子不多,我們即便想大力推廣也做不到,但有一點,山薯的產量確實高,陸顏氏種植的小麥和水稻也是精耕細作的,畝產上了三百斤就很是不易,對比之下,這山薯的產量絕對要比小麥和水稻高得多。”大司農劉豐站了出來。
他是和顏彥打交道最多的人,也是最有發言權的人,同時也是最知曉皇上心思的人,因而,說完這段話,他又繼續持笏說道:“回皇上,臣以爲,陸顏氏一個閨閣女子能想到移植野生作物當糧食並付諸於行動找到這種作物且移植成功,這份功勞絕對可以載入史冊,她爲我們大周增加了一項糧食種類,且還是高產的糧食種類,若這山薯的推廣做好了,臣以爲將會極大地緩解我們的糧食壓力。”
劉豐一歸隊,戶部尚書石存裕站了出來,“回皇上,既然劉司農說山薯的產量高且又不挑地,我們何不就讓它一直在山上野生,何必浪費人力把它移栽出來?還有一點,山薯能當糧食吃這點不是陸顏氏的功勞,是當地村民的功勞。”
多餘的話石存裕沒有說,但他表達的意思很明顯了,因而他話一說完,治國公趙燎站出來了。
“回皇上,臣一介武將,雖不懂耕種,但也知道,萬物生長自有其道理,一個不事稼穡的深閨女子若一而再地因爲農事被記入史志,只怕後世的人會貽笑大方,難不成我們司農司的這些人都是擺設?”
說實在的,上次因爲紅米稻一事顏彥被記入史志趙燎就不太認同,可因着顏彥是陸家的人,這項榮耀終究還是落在陸家名下,他也就沒有狠駁。
可事後回到家,經妻子陸靖一分析,他才明白自己上了皇上的當。
顏彥是陸家的兒媳不假,可顏彥更是那個啞巴的妻子,皇上一味地拔高顏彥的名氣名聲,肯定是在爲那個啞巴鋪路,那個啞巴不是進了書院嗎?
沒看現在顏彥的風頭早就蓋過了陸鳴的妻子顏彧,住的是郡主府不說,且皇上還親自去暖房,三天兩頭送東西,三天兩頭進宮,同樣是太后的外甥孫女皇上的表侄女,顏彧的待遇連給顏彥提鞋都不配。
這心偏的也太過了吧?
因而,陸靖多想了,她擔心的是不定哪天皇上找個由頭把陸鳴的封號褫奪了,交給陸呦繼承。
尤其是現在戰事一觸即發,誰也保不準陸鳴上戰場後會發生什麼。
因此,趙燎必須趁早阻止顏彥的勢頭,皇上想偏袒她私下儘管偏袒好了,他們管不着,但朝堂上絕對不行。
這不,趙燎一說,很快輔國公和護國公也站出來了,他們也不認同再給顏彥記上一筆,理由是閨閣女子恐怕連菜都不認識,怎麼可能真懂農事,可見就是胡扯,是別人的功勞讓她拿來沽名釣譽了。
“回皇上,臣也有話說,臣這個外甥女不是一個普通的深閨女子,絕對是一個有大愛、大善、大悲、大憐之人,所以她纔會不顧外界的流言是非,一心只想爲皇上分憂,爲百姓解難,試問整個京城,不對,整個大周,誰會把家裡好好的後花園拿來當農田試種?哪家的閨閣女子會成天抱着一本農書翻閱,哪家的閨閣女子會帶着農婦親自翻山越嶺去找可以吃的野菜,哪家的閨閣女子會親自下地向農婦討教種植之法?回皇上,這些在場的官員們不清楚,劉司農想必是最清楚的,皇上您想必也是清楚的。”孟諾站了出來。
顏芃一看孟諾站出來了,不由得有幾分後悔,他方纔也想站出來爲顏彥說幾句話的,只是顧慮到顏彥是他的親侄女,怕別人說他護短,因而一直糾結着。
還有一點則是因爲他的私心作祟,顏彥的名字一而再地記入史志,而他自己的女兒嫁進陸家卻一點水花都沒有濺出來,他也怕將來會影響到陸鳴的前程影響到女兒的幸福,因而他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