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彥沒想到的是,周海生找了對方好幾個月一點消息也沒有,對方卻忽然自己送上門來了。
還有一件事顏彥也沒想到,陸呦居然會這麼快就找到了那兩箱子東西,直接坐實了那名婦人的罪證。
李琮自然也沒想到顏彥的心思會如此細密靈透,居然憑着兩個傳聞就挖出了一連串的秘密,不但破解了幾條人命官司,同時也破解了這座宅子鬧鬼一說。
說實在的,當初他打算送座宅子給顏彥分府另居,這座郡主府並不是首選,因爲他也清楚這座宅子是座凶宅,不吉利,再則,顏彥也不是什麼郡主,住進去也名不正言不順。
可不巧的是,京城裡空宅雖有幾座,可選來選去皆不合他的心意,不是地方小就是位置偏,根本起不到震懾陸家的作用。
關鍵時候,皇后出了個主意,說顏彥是死而復生的人,也是閻王爺特赦過的人,這種人還會怕什麼小鬼小怪?
這個理由說服了李琮。
當然了,潛意識裡,李琮也存了心思想看看顏彥究竟有多大的能耐,能不能鎮住這座宅子。
沒想到,還不到半年時間,顏彥居然給他送來這麼大一驚喜。
有了皇城司的人介入,很快就查出了那位婦人的身份,果然她就是當年那位狀元郎的糟糠之妻,而那兩箱東西絕大部分是李玘的嫁妝,據那位婦人交代,說是李玘死之前送給丈夫的,丈夫沒了之後這些東西便到了這位婦人手裡。
而那兩座莊子和兩間鋪子,據那位婦人說是她那幾年在京城幫着丈夫打理內務時置下的家當,當年之所以沒有處理掉,是因爲她彼時想着這一趟是送丈夫的靈柩回鄉,等丈夫的孝期一過,她還是要帶着兒子回來的,畢竟京城之地天子腳下,她兒子唸書的環境肯定是要比老家強百倍的。
更別說,京城還有一棟這麼好的府邸,有這麼豐厚的家底,還有狀元郎的餘蔭在,不比在鄉下老家守着那幾十畝薄田強?
只是婦人萬萬沒想到的是,回鄉途中會遭遇如此多的不幸,不但兒子沒了,就連帶去的那些金銀細軟也全都沒了,好容易回到鄉下,沒等她喘過氣來,公婆又相繼病倒去世。
等她把老家的公婆都送走後,家裡的那幾十畝薄田也陸陸續續到了別人的名下,最難的日子,她是靠着孃家的接濟熬過來的。
公婆的孝期過了,原本她是打算進京來取這些東西的,畢竟那會她還算年輕,也才三十多歲,寡婦再嫁也不是什麼難事,運氣好的話興許還能再生個一男半女。
可誰知臨出發前,她接到了那個婆子輾轉託人寫來的信,說是那座宅子被皇上賜給一位郡主了,這種情形下,她來了也沒法把東西取出來。
於是,她只得暫時歇了這個念頭,琢磨起嫁人一事來。
沒辦法,年齡不等人。
可因着她在老家那邊的名氣實在是太大,有說她旺夫的,嫁進夫家沒幾年丈夫就成了狀元郎,也有說她命硬剋夫的,年紀輕輕的就成了寡婦不說連唯一的兒子也沒有了,因而嫁人一事也不是這麼好操作的。
最後還是她孃家嫂子出面,替她保了一門媒,男方是孃家嫂子的遠房親戚,也略略讀過幾年書,家中也還殷實,就是有一點,對方也是喪妻的,留下兩個半大的兒子。
婦人嫁過去後才知上當了,男方家中雖還殷實,可爲人不是一般的吝嗇剋扣,這倒也就罷了,偏還是一個脾氣暴躁喜歡用拳頭說話的人,據悉他的前妻就是被他折磨致死的。
這樣的日子自然是苦不堪言。
忍無可忍之下,她倒是也提過合離,可男方不肯,好在沒兩年,這男的一病嗚呼了,婦人也算解脫了。
爲此,她輾轉來到京城,想留在顏彥府中,看看能不能找機會把自己的東西偷偷運出去,有了這些東西,她的後半輩子纔有指望,那種人下人的日子她是再也不想過了。
當然了,這只是婦人的一面之詞。
李玘和那位狀元郎的死以及後來那兩任女主人的死她一概推的一乾二淨。
巧合的是,青禾留下來的那位婆子就是當年的廚娘,皇城司的人是分開審訊的,用顏彥的那番推測詐開了這婆子的嘴,她以爲是自家主子招供了,索性也竹筒倒豆子,把當年的事情一股腦地說了出來。
原來,當年李玘同意以老家親戚的身份留下這對母子後,並沒有讓這對母子感恩戴德,反而使婦人懷恨在心。
這倒也可以理解,畢竟婦人才是這位狀元郎的結髮妻子,是和他共過甘苦的,眼看着丈夫功成名就成了天下人仰慕的狀元郎,她還沒來得及分享丈夫的榮耀丈夫卻被別的女人奪走了,偏偏李玘偏還要做出一副施捨的嘴臉,因而那段時間別提婦人有多憋屈了。
而更令她難堪的是,雖說同在一個屋檐下,可丈夫卻極少進她的屋子,每天下朝回來,那個女人都會笑臉相迎,然後兩個人當着她的面進了內室,全然忘了屋子裡還有一個她,男人曾經的髮妻。
還有,明明她的兒子纔是這家的嫡長子,可家裡的人誰也不拿他當回事,全部跑去奉承那對母女,人家的女兒是寶,她的兒子是草。
因而,婦人進門後,無時無刻不想着把李玘除掉自己上位,他們一家三口才是真正的親人家人。
一年多後,機會終於來了,因爲李玘懷孕了。
婦人知道孕婦是不可以吃黃鱔的,於是,從那之後,每天幾乎都有一道鱔魚做的菜餚送到狀元郎面前,而狀元郎一向是和李玘同吃同住的。
知道這是丈夫最愛吃的菜餚,再加上有婦人在一旁極力推崇,說是孕婦吃黃鱔有諸多的好處,不但生出來的孩子聰明,且還壯實。
最後,婦人搬出了狀元郎作爲例證,說是狀元郎母親就是在孕期吃了很多長魚,所以生出來的孩子不僅聰明,也酷愛吃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