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呦一開始見顏彥讓他去給朱氏賠禮很是不滿,可再不滿,他也不願意拂逆顏彥的意思,正磨磨蹭蹭要轉身時,見顏彥忽地捏了他兩下,頓時他明白什麼意思了。
“不賠,她逼我,她錯。”陸呦氣篤篤地甩開了顏彥,頗有幾分小兒耍無賴的意思。
“好,不去就不去,這次是你母親錯了,你別生氣,我這就讓她給你認個錯,保證以後再也不逼你納妾。”陸端也是見過這個兒子發狂的,也忙出言安撫。
沒辦法,誰叫這件事是他惹出來的呢?
朱氏臉上這個難堪,要不是顧忌到顏彥顧忌到在場的這些賓客,她真想動用家法把這個傻子打一頓。
算了,她不能和一個傻子一般見識。
於是,朱氏咬咬牙,笑着說道:“好好,我賠就我賠,你放心,我不逼你了。以後,你的事情我不管了,你願意如何就如何。”
“母親,兒媳代夫君向母親認個錯,兒媳這些日子光顧着教夫君說話了,忘了他不太懂這些規矩禮儀。”顏彥上前向朱氏福了福身子。
“大嫂這話未免有點太言不由衷了吧?大哥也是飽讀過詩書的人,怎麼可能不懂規矩禮儀?”陸鳴看不過眼了,覺得這口子就是在裝神弄鬼,故意戲弄他母親。
“咦,二弟難道不覺得我方纔的話耳熟,當初不是你和母親口口聲聲強調說夫君不懂規矩禮儀,他一向不與外人交結的,所以纔會在別人家不經主人允許隨意走動,這會你們怎麼又否認了?”顏彥總算找到機會把這番話還了回去。
說完,顏彥又上前拉起了陸呦的手,“夫君,你跟我說實話,那天你是怎麼去的藏書樓,是不是二弟讓你去的?否則你怎麼可能明知不可爲偏要爲之?”
“好了,好了,這件事不是說掀過去不提了麼,怎麼又提了?二郎,今天的事又是你挑起的,你向你大嫂認個錯。”陸端不滿地瞪了眼陸鳴。
這是較真的時候麼?
看來,方纔的那番話白點撥了,到現在這個兒子還沒開竅,一點也不懂審時度勢,也看不清形勢。
這顏彥擺明了就是故意挑事的,目的就是挑起陸家對顏彧的不滿,從而把這件事鬧大了,偏她自己不想做這個惡人,就想借陸家的手收拾顏彧。
當然了,她也想看陸家的熱鬧,想看陸家顏面掃地,以報當日的退親之仇。
這孩子,哪哪都好,就是愛記仇,實在是讓陸端頭疼。
顏彥見陸端開口讓陸鳴向她認錯,這才意識到不對勁。
本來,陸端逼朱氏向陸呦賠禮就不正常,即便是朱氏有錯,可子不言母過,陸端沒道理這麼做啊。
更別說,陸呦只是一個不足掛齒的庶子,而朱氏卻是他的嫡母,同時也是整個鎮國公府的當家主母。
可這還沒完,這纔多一會,陸端居然又讓陸鳴向她認錯,這委實不像是陸端的處事風格啊。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難不成是陸端有求於自己?
顏彥正掂掇時,大門口的丫鬟通報,說是宮裡來人了,顏彥等人聽了忙出去迎接,來的是皇上身邊的劉公公,說是奉皇上口諭宣顏彥進宮。
見此,顏彥只得放下心頭的猜忌,再好生安撫了陸呦幾句,並留下青釉照看,隨即帶着青禾進宮了。
李琮是在南書房見的顏彥,詳細問了問蒸餾酒的一些製作過程和用途,接着又問了些山薯的發現經過和種植情況,最後,他命兩名太醫當場跟顏彥學着怎麼收集蒸餾酒。
從南書房出來,顏彥又去了一趟慈寧宮,陪太后說了一會話,太后並不清楚顏彥這兩天鬧出的動靜,倒是清楚顏彥和陸鳴顏彧鬥詩鬥畫一事,因而她很關心陸家長輩們有沒有就此對顏彧產生什麼看法。
得知顏彥在顏彧三朝回門之際便搬離了陸家,太后沉默了。
她倒是有心問問顏彥那些年顏彧的詩作是不是也抄襲她的,可又不想把這層窗戶紙捅破了,因爲她沒法給顏彥一個交代。
與其這樣,還不如就這麼糊塗着。
可另一方面,太后又擔心長此下去,顏彧早晚有露餡的一天,陸家能包容一個騙子?
就算短期內陸家看在她的面上也看在陸家自己的聲譽上會把這枚苦果嚥下去,可時間長了呢?誰知道陸家會不會找個別的什麼由頭把顏彧休了或者害了。
她在後宮多年,對後院女人的手段太清楚不過了。
不說別的,就衝陸家只有陸鳴一個嫡子和一個差點被養殘的庶子來看,朱氏絕非什麼良善之輩。
顏彥見太后低頭不語,想了想,只得說道:“回太后,方纔我回陸家,我婆母曾當衆說女子成親後應該以女紅針黹和打理中饋爲第一要務,那些詩啊畫啊的不能填飽肚子,也該收收心了,所以她讓彧兒跟着她學學打理中饋,這番話明顯是爲了護着彧兒說的。”
“孩子,你不懂,這只是暫時的。”太后搖搖頭。
這話一說,顏彥也沉默了。
她倒是也猜到這有可能是暫時的,只是她對顏彧一點也同情不起來,誰叫她當初枉顧原主的性命搶了原主的名氣不說還搶了她的未婚夫呢?
這仇不報,她如何對得起原主?
“彥兒,你恨彧兒嗎?”太后見顏彥低頭了,琢磨了一下,問道。
“回太后,我不是聖人,沒有那麼大的心胸去包容一個背叛自己的人,更何況,聖人也說過,以德報怨何以報德?但我答應過二叔,只要她不來惹我,我不會去針對她,但我絕不可能還像過去那樣善待她,我們的姐妹情分早在她答應嫁給陸鳴之際便了斷了。”顏彥雖沒猜透太后的用意,可仍是說了實話,因爲她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而太后的本意的確是想託顏彥看顧顏彧一二,可聽了顏彥這番話,她打消了這個念頭。
事實上,事情發展到今天,她也猜到了多半顏彧就是和陸鳴有了私情才搞出了後面的這一系列問題,這路是顏彧自己選的,也是陸鳴自己選的,怪不得旁人,他們已經逼死過顏彥一回了,難不成她還要逼第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