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彥的理由很好地堵住了朱氏的嘴,不過朱氏的本意並不是阻止顏彥改行開店,而是想提醒顏彥,還有兩個月就該過年了,這時候正是一年中生意最好的時候,因此,現在改行未免有點可惜,不如等過了正月再說。
“當然了,我只是提個建議,具體怎麼做還是你自己拿主意。”
顏彥本來還想忍一口氣,不揭露朱氏的這些小動作,可聽了這話她忍不住了。
“說到這事,兒媳倒是有一個疑問,長安街上的鋪子不說寸土寸金吧,一年的租金至少也是五六百貫,可兒媳也打聽了一下,綢緞莊每個月的進賬不足五十貫,飯莊就更差了,才三十多貫,也就是說,辛苦一年,開鋪子的收益還不如直接把鋪子租出去,母親爲何放着省心不省呢?”顏彥問道。
那些賬目她還沒有看,也不打算看了,因爲都是假的,沒有什麼借鑑意義,以前的那套賬簿,多半朱氏讓毀了。
“這孩子,你也說了,做生意是爲了行善,那兩個掌櫃和夥計都是我們家的老人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他們也有一大家子要養呢,我哪能忍心把鋪子關門,豈不斷了他們的生計?”朱氏笑着回道。
原來在這等着自己呢。
“如此說來,兒媳還有一事向母親請罪,這些人我都不打算再用,我的鋪子是太后題的匾額,名叫‘第一糕’,因此,我必須把它打造成京城最大最好的糕點店才配得上這個匾額,否則有負太后聖明。”顏彥恭恭敬敬地說道。
她正不知該怎麼和朱氏交代那些人都要被辭退呢,沒想到朱氏倒是給了她一個很好的理由。
“請罪倒也說不上,你母親也是一片善心,只是這些人不中用,你願意換就換吧,左右那兩個鋪子也是在你名下,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陸老夫人插了一句嘴。
她一聽顏彥報的賬便知道這個兒媳準是不忿把兩個地段最好的鋪子給顏彥,所以才做了點手腳。
說到底,還是朱氏的私心作祟。
可惜,她這次遇到對手了。
可話又說回來,顏彥還真顛覆了陸老太太的認知,這些年她也可以說是看着顏彥長大的,沒少在這些世家聚會的場所碰上,顏彥給她的感覺是話不多,沉穩大氣,雖有點才氣,但並不精明,更不會咄咄逼人,相反,是一個很會替別人着想的善良姑娘,這點從顏家那幾個孩子喜歡粘着她就可見一斑了。
可顏彥嫁過來之後和陸家的幾次交手,拋開所謂的立場來看,陸老太太還是很欣賞她的,且自問她年輕時是決計做不到的。
當然了,這裡還有一個緣故,顏彥有太后、皇上和太子撐腰,所以纔有恃無恐,但不可否認的是,這個孩子很懂得利用自己的優勢。
爲此,陸老太太才把話接了過來,她是想暗示這個兒媳,最好別去招惹顏彥。
顏彥有皇上賜的宅子,言明過了正月就搬走,陸呦又是庶子,即便分家,有個三瓜兩棗也就打發了,何必爲了這點小錢去算計顏彥?
再說了,看目前這勢頭,朱氏未必是顏彥的對手,一個搞不好,把自己搭裡了,這纔是得不償失呢。
朱氏一聽也明白了老太太的意思,她的本意還真不是和顏彥計較這個鋪子改行換人一事,這點道理她還是明白的,東西已經到了顏彥名下,該怎麼弄自然是顏彥說了算。
說白了,她只是有點心虛,兩個鋪子她的確都做了手腳,尤其是綢緞莊,她把那些貴重的好衣料全部轉到別的鋪子了,那個飯店的兩個主廚她也調走了,只給顏彥留了幾個夥計支撐着,生意能好纔怪呢。
只是她萬萬沒想到的是,顏彥會如此精明如此精通俗務,因爲她之前的認知和老太太一樣,顏彥雖有點才氣但人不精明,從不過問錢財上的事情,而且她也知道顏彥身邊沒有什麼得力可用之人,這個庶子更是一個廢物,所以她才大膽做了點手腳。
可現在被顏彥抓住了把柄,因而她纔會想着賣個好給顏彥,說年底生意會好,真的沒有別的用意。
故而,聽了老太太的話,朱氏也笑着說:“還是母親說的對,一家人哪裡談得上什麼請罪不請罪,人是我安排過去的,只能說明我眼光不好,兒媳若是有合適的人選儘管換。說到這個,我也該和兒媳學學,家裡這些不中用的人,該換也換,說不定還能給家裡帶來點新氣象呢。”
“如此甚好。”老太太點點頭,滿意了。
顏彥見此,告辭出來了,她才懶得去看這對婆媳做戲,她還有一堆正事等着呢。
誰知顏彥剛從萱瑞堂出來,迎面便看見陸呦提着盞燈站在路邊等她,她忙緊走幾步上前,“不是說不讓你來嗎?這麼冷的天,萬一着涼了怎麼辦?”
“接你。”陸呦吐出了兩個字。
還別說,半個月的訓練多少有點效果,至少陸呦現在可以說出兩個字了。
“那怎麼不進去?”顏彥伸手摸了摸他的手,見果真是冰冰涼的,忙把燈盞接過來遞給青釉了,自己扶着陸呦往回走。
回到院子裡,顏彥命陸呦去泡了個熱水澡,又命人把炕燒熱了,搬了兩張炕幾,一張給他看書,一張顏彥自己畫畫,畫的是飯莊的設計稿,大的改動倒沒有,她只是想把進門處和大廳稍微改改,重點是雅間的裝修。
“夫君,這些日子你幫我寫幾幅字畫幾幅畫,要大氣些的,我準備放在飯莊的雅間。”顏彥擡頭看了一下對面的人,說道。
“好。”陸呦擡頭,眼睛瞬間明亮起來,脣角也彎成了一個愉悅的弧度。
顏彥見他歡喜成這樣,一開始還有點不太理解,不過略一思索,倒是明白了,他是覺得自己總算能幫到顏彥,不是一個百無一用的廢物。
想到這,顏彥收了自己的東西,命人把自己的炕桌搬走,隨即,她坐到了陸呦對面,把自己的計劃告訴了他,也把她的家底告訴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