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星月,天河燦爛,侯霖躺在草廬中看着天空,這裡的夜空真美,比起那個世界霓虹閃爍,他更加喜歡這裡的點點星光。
看着漫天的繁星,侯霖有種恍然如夢的感覺
比起這件棘手的案子,他更加憂心深宮中那位天子的心思
那位心計遠不像他年齡的天子,看中他,到底是有意在朝堂中建立寒門勢力,還是因爲他是一個捨棄起來毫不費力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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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早,侯霖睡眼朦朧,還未梳洗,一向籟靜的草廬外傳來陣陣匆匆的腳步聲,侯霖一瞧窗外那個已經出現裂紋的日晷,學士府在這個時間纔剛剛開府,侯霖心想誰會這麼着急跑到這最深處來.
“敢問侯公子是否居於此處?”
侯霖一蹙眉,將頭伸出竹窗外,看到幾個人手裡提着一堆包裝頗爲精美的禮品詢問着掃地的書童。
“侯公子?這裡確實住着一個侯姓的學子。”
掃地的書童也被這架勢嚇到了,在這深蘆本就很少見到外人,更何況這幾人的裝束看起來皆是來自富貴人家。
侯霖穿上衣服,理了理衣冠,徑直走了出去,
“在下侯霖,不知諸位找我何事?”
侯霖話音未落,就看到更多類似打扮的人朝着他衝來,一雙雙如同餓狼看到綿羊的眼神看到侯霖渾身寒毛直豎。
“我是寧遂府的家老,昨日我家駙馬聽說侯公子在學士府驚得滿堂彩,特命我備薄禮而來,還希望侯公子笑納。”
看着遠處轉角又出現的幾道陌生身影,侯霖一陣頭大,可偏偏自己又推脫不得,只能笑臉而迎。
兩個時辰內,朝廷的六部九卿的家僕侯霖都已經見過了,連那些皇親國戚也來了不少,收到的禮品將侯霖整個草廬都堆滿,幾個禮品對這些達官顯貴來說九牛一毛都算不上,他們更注重的侯霖在朝堂上的那番話,一個有野心的讀書人,日後一切皆有可能。畢竟天子還年輕,而侯霖也很年輕……
一時間,侯霖這座破舊的草廬,竟成了學士府最熱鬧的地方,絡繹不絕的華衣攢動。聶府主站在九臺之上,看着桃花如雨而落的草廬,許久沒有動作。
等下午言瑾來到的時候,大部分人已經散去,侯霖站在草廬外,使勁揉了揉已經笑的僵硬的臉,草廬內已經連落腳的地都沒有,連侯霖鍾愛的那幾本書籍都不知被壓在了哪裡。
“是不是感覺蟒袍加身了?”
言瑾戲謔的看着眼前滑稽的侯霖。
“都說在長安踩一個人就可能得罪一座王府,撞一個人便得罪朝中一部,以前我聽了只笑笑,現在我真的信了"
“看來侯都尉的前程似錦啊,只要陛下的寵愛一天仍在,那朝中大部分官員都是你最牢靠的盟友,羨慕、羨慕!”
“行了行了,你就少損我兩句吧,要是我能惹得起這幫人早就將他們掃地出門了,從早上到現在一口飯都沒能吃上。”
言瑾像變戲法一樣從兜裡掏出一個還冒着熱氣的肉餅,扔給了侯霖,將草廬門口堆的兩個禮盒隨手一扔,翻出侯霖的官服細細打量起來。“七品文職……”
言瑾放下官服鄭重其事的對侯霖說:“日後侯都尉要是騰達了可別忘了小人,起碼看在這個肉餅的份上。”
正大口大口咀嚼的侯霖差點沒一口噎死在桃樹下,趕忙喝口早就涼透了的毛尖順了順氣,將剩下的肉餅狼吞虎嚥吞進肚腩。
“得了吧,你爹可是燕陽將軍,手握邊軍十萬,等你從學士府畢業入了仕途,恐怕沒幾年就混上將軍了。”
言瑾聽後不屑一顧:“我爹的脾氣你可不知道,他一心只想着打仗,官場的事也是七竅通了六竅----一竅不通 ,我爹給我取名言謹,就是因爲他年輕的時候直性子得罪了不少人物,要不是當年那位株連九族的前車之鑑,現在陛下的案頭上還不知道有多少我爹的彈劾文書呢+。”言瑾大大咧咧道。
“你這次歲試如何?”侯霖問到。
“中甲,馬馬虎虎吧,言辯本就不是我的強項,還好對面的仁兄也和我半斤八兩,我們東扯西扯聽的滿朝文武都快睡着了,那大儒實在看不下去,最後喊停打成平手。”言瑾說着說着就笑了起來。
“要我說,遠不如痛痛快快打一架來的舒服。”
侯霖無言以對。
言瑾似乎想到了什麼,問道:“侯霖,這次你們什麼時候動身。”
“起碼需要準備七天吧,調用軍需要很多諭令,你呢?歲試完了準備幹什麼?”
言瑾理了理雜亂的頭髮,若有所思道:“回燕陽府唄,還能幹嘛,侯霖,等你明年發俸祿了必須請我去賢竹樓點上滿滿的一桌!”
侯霖聽後笑了起來:“好,任聽言大公子發落!”
這可是你說的啊,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不過今天還得你請我。”
“好說,銀子這東西就是花的,對了,聽說王林那小子最近有些不太安穩,你還是當心些。”
侯霖冷哼一聲:“他還敢襲擊朝廷命官?”
言瑾聽到後將侯霖的官服鋪在手上,嘲笑的看着侯霖道:“候大都尉,你的官印呢?”
“啊?!”
侯霖這才反應過來,儘管消息已經傳遍了長安,但詔令和官印卻還沒有下發,換句話,他現在還算不上朝廷官吏。
“估計和調令同時下來,也就是說我現在還是白身。”侯霖垂下頭,雖然自己心底知道這些人的目的,但仍會不由自主的陷入這種彈官相慶的狀態,要不是言瑾用這種嬉笑的方式點破,估計自己還沉浸在傲睨自若的感覺裡,盲目自負永遠是一個人死亡的開始。
“要不,你先跟我呆幾天吧?。”言瑾看到侯霖這幅表情便得意的笑了出來,他喜歡跟聰明人說話。
“不用。”侯霖揮手拒絕了言瑾,捏着下巴道:“他們能幹什麼?如今這節骨眼上我要出了事不管是不是王林所爲,這黑鍋他都背定了,他會這麼傻麼?”
言瑾聳了聳肩膀:“長安就像一片汪洋,滄海一濯還不多麼?”
侯霖眉頭一跳,言瑾這話點醒了他,只要下手不狠,事後有背鍋的,就算是王林自己做的,也能撇乾淨關係,這種任人宰割的感覺讓侯霖很不自在,他轉頭對言瑾道:“你確實得幫我個忙,與其讓那小白臉哪天把我扔進臭水溝,不如我先下手爲強!”
言瑾上前拍了拍侯霖的後腦勺:“你可別亂來,他爹最是護短,要是知道他寶貝兒子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估計第二天就會有一羣殺手找上你了,這些朝中大人府邸裡的爪牙可比街頭上的地痞專業的多。”
“你想多了,我的意思是在他扔我進臭水溝之前,我自己先滾進去。”
言瑾噗的一下笑了出來,說道:“這倒也是一個好辦法,不如我現在就把你扔進去吧。”
“不,這件事情得做的撲朔一些。”
“爲什麼?栽贓王林不就行了?”
侯霖搖搖頭:“霧裡看花,你猜看到的是花?還是霧?我只需要震住他七日就可以了。”
“還有,扔進臭水溝有損儒雅,我們換一個稍微斯文點的辦法。”侯霖無奈,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辦法。
“你想我做什麼?”言瑾很興奮,滿臉期望的看着侯霖。
“不用你親自動手,你下手沒個輕重到時候我不殘也要躺上幾天。”侯霖看到言瑾這幅模樣連忙後退。
“你懂什麼?我們邊軍裡這些學問多的事,知道怎麼把人打的鼻青臉腫但養上幾日就能好麼?知道如何做到看不見外傷卻能令其重傷麼?”言瑾昂起頭,不屑一顧道。
“那邊軍裡有沒有背地裡殺人的辦法?”
言瑾認真的想了想:“在燕陽,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侯霖好奇:“爲什麼?”
言瑾昂首,眼神中帶着與紈絝少爺們不同的高傲道:“我們燕陽的將士,傷口只會在前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