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
難怪……難怪覺得所有人都開始疏遠自己,都拿古怪的目光看自己!
“我們怎麼會不知道?你每個星期都要去心理診所看病,拜託你,以爲我們都是跟你一樣的神經病嗎?”
“Shut?up!”林鈴高聲打斷雷壯,“校車,執行命令,停車!”
老爺車吱吱咯咯的停下。
林鈴拉着三人彆彆扭扭的擠下車,後方傳來獨孤鴻冷漠的聲音:
“你們說錯了,神經病跟精神病是不一樣的。”
“神經病是神經系統疾病的簡稱;精神病也叫精神失常,是大腦功能不正常的結果。”
“我是精神病,不是神經病,記住了,下次不要說錯。”
“靠,你聽聽,他這什麼態度!”雷壯怒了。
“你給我回來!”林鈴大聲斥道,她回頭向獨孤鴻微點了下頭,“不好意思。”就硬拖着三人離開了。
初升的朝陽下,三個男生跟少女,拖出幾條長長的身影,卻好像是夕陽西下即將離別的影子。
獨孤鴻心裡,林鈴有色的身影漸漸淡了,變成了黑白兩色的相片,就跟其它人一樣。
他從眼角抹下了一滴淚水,初戀破碎的滋味,就算精神病也會感覺到痛苦的。
但是下一刻,他就開始思考,這顆眼淚,究竟是源自本能掉的?還是被大腦控制所掉的呢?
這是個問題……
車廂最後,戴着眼鏡的女孩,用同情的目光看着獨孤鴻。
“獨孤同學,你這麼填報志願,原則上,我們是不會同意的。”
講臺上,老教師扶扶眼鏡,鬱悶的看着獨孤鴻,他手裡拿着模擬志願表,那是每個考生高考之前的必修課。
“爲什麼?要上什麼大學好像是每個人的自由,學校無權干涉吧?”獨孤鴻站了起來。
“可是,所謂學業有專精,術業有專攻,從高二以來,學校就給你們分了文理兩科,你在理科班,政治、外語根本沒有深入學過,怎麼能報文科學院。嗯,獨孤鴻,老師知道你……”
老頭的講話卻被獨孤鴻打斷:“知道我是精神病,做事總是莫名其妙是嗎?”獨孤鴻冷笑。
“是,噢,不,不是……”老頭額頭汗似乎一下下來了。
“那不是正好麼?大家都說,哲學家不是瘋子就是神經病,我不去幹誰去?”獨孤鴻扭頭掃視,一臉譏笑的看着全班的學生。
“獨孤鴻同學,我知道,大家對你有某些不好的傳言,其實你不必在意的……”
“Ferme?ta?boite!J‘en?ai?assaz?,tes?betisent!”獨孤鴻忽然冒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老頭的嘮叨也就被打斷了。
老頭一臉驚詫,又不知該如何回答,他知道那是某種語言,卻聽不懂。
“閉嘴,我已經聽膩了你的廢話!是法語。”一個怯生生的聲音解答了老頭的疑惑,卻讓老頭陷入更加窘迫的境地。
獨孤鴻意外的看着趴在桌上的四眼妹:“Danke!”
“Nichts?zu?danken!嗯,他跟我道謝,我說不用謝,是德語。”戴着黑框眼鏡的小姑娘瘦瘦小小的,似乎只知道埋頭學習,長的並不漂亮,成績也不太好,甚至,班裡。
“Usted?tiene?un?gran?talento!”獨孤鴻又說了一句。
“我不會說西班牙語,但我能聽懂,謝謝誇獎。”四眼妹臉上一紅,這句卻沒有翻譯出來,這句話的本意是:你很有才華。
獨孤鴻卻忽然光火起來,一連串字句從他嘴裡冒出來:“Zoon?van?a?wijfje!?Figlio?de?un?femmina!Filho?um?cadela!できそこない!mierda!Какое?бесстыжее?лицо!?Бесстыжие?глаза!?Бесстыдник!?Cho?may?di?Ma-Cao!……你覺得自己知道的很多嗎?還想聽什麼,告訴我,我說給聽。”
“哇……”四眼妹掩面大哭,跑出了教室。
她不是都明白,但至少明白一部分,那盡是些罵人的話。
獨孤鴻轉向了老頭:“你呢?你還想知道什麼?要我把政治課本從第一頁背到最後一頁麼?或者是倒過來,從最後一頁開始?”
“句號,文論小的系關者兩述論篇一寫撰,逗號,歷經長成的己自合結,逗號,料資的面方養修德道想思與養修化文識知關有集搜。句號,會體得心篇一寫……”
有人好奇心重的人就駭然發現,獨孤鴻背的,正是從政治教科書最後一個字開始,逐次往前的內容……
如果說,剛纔還有人拿看瘋子一樣的眼神看獨孤鴻,那麼現在,他們就像在看一個天才。
通曉十數門語言,過目不忘,而且像傳說中一樣,可以倒背如流……
這如果都還不叫天才,那什麼纔算天才?
天才跟瘋子,果然只有一線之隔。
他們的目光漸漸甚至有一種崇拜的意味在裡面。
但是,崇拜很快變成尷尬,甚至是悲哀,因爲獨孤鴻已經淡漠的轉向他們,用一種棄如蔽履的語氣說道:
“終於發現了,我之所以會被當成瘋子,只是因爲我寧願跟一羣弱智呆在一起,而不願被當成天才。”
“我終於知道,人都該有自己的生活圈,天才跟天才一起,弱智跟弱智一起,我實在不應該選錯圈子的。”
“認識你們讓我很不高興,希望以後永遠也別見了。See?you?for?never!”揮着手,獨孤鴻驕傲的走出了教室。
他體會不到快樂的感覺,可是,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因爲自己的病而揚眉吐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