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燁與張魯約定陣前鬥法之後,便各自收兵回去準備。張魯的一千祭酒軍勇則勇矣,可是騎術、武技並非所長,他們的優勢在於嗜血彪悍,不畏死亡。所以張魯才與南燁約定步卒爭鋒。而南燁麾下也正好有一支步戰無敵的千人隊伍,便是陷陣營。這場鬥法大戰,註定要在兩支特種兵之間展開。
古代軍隊在作戰中傷亡超過十分之一就極易出現潰敗的情況,能死傷三分之一不崩潰就算是鐵軍了,所謂全軍覆沒往往是在戰敗後遭到勝方屠殺才有的情況。
張魯的祭酒軍之所以強,就強在這些祭酒都是五斗米教的狂信徒,只要張魯一聲令下,他們就算出現半數以上的傷亡都不會潰敗。這也正是張魯信心的來源。
高順的陷陣營死傷多少會出現潰敗?這個問題就算南燁也給不出答案。自從高順跟隨南燁,陷陣營就百戰百勝,根本沒機會出現重大傷亡,更沒出現過潰敗的情況。也許明日一戰正是考驗陷陣營的時候。
張魯回到城中立刻召集一千祭酒軍開壇做法。衆軍士就見張魯身穿道袍,披髮仗劍,踏罡步鬥,口中唸唸有詞,請遍諸天神靈。而後張魯命人備下烈酒千盞,燒符化灰於酒盞之中,對衆軍士道:“此酒之中有歷代天師與諸神法力,你等飲之便可刀槍不入,來日一戰必可克敵制勝!”
祭酒軍對張魯所言深信不疑,端起酒盞雙目放光,就彷彿酒盞之中不是沾灰水酒,而是瑤池仙露,瓊漿玉液一般。一衆士卒高呼道:“師君賜福!刀槍不入!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念罷之後端起酒盞一飲而盡。
張魯待衆士卒飲下符酒,又取出一疊符紙,依次發給衆士卒甲,命他們貼身帶好。而後道:“此乃護體符籙,可令你等水火不侵,魂靈不滅。明日一戰若勝,我當上奏天君,保你等爲天兵,有功者可爲天將。”
祭酒軍一聽可爲天兵天將,心中更加激動,一個個謝過張魯厚賜,將符籙當成了傳家之寶貼身收好,就盼着明日陣上殺敵立功。
張魯見祭酒軍士氣高昂,便知自己這番動員有效,高興的同時也有些心疼。他所心疼的不是那些符籙,而是衆士卒喝下去的酒水。在那些酒水之中,融入了張魯煉製的丹藥,這些丹藥的作用不是令人刀槍不入,而是可令人神經麻痹無懼疼痛,與止痛藥的作用相似,明日正好發揮藥效。
張魯能讓無數信徒信奉並非全靠忽悠,至少他看病煉藥的本事就不比張角差。對於祭酒軍他也是下足了本錢,精神上洗腦控制令其悍不畏死,肉體上給予藥物令其無視疼痛,裝備上也都是精鐵鎧甲,足矣抵擋尋常刀鋒箭矢。祭酒軍將藥物、鎧甲的功勞都歸結於張魯的道法,也就難怪他們對刀槍不入之事深信不疑。
南燁回營之後同樣做足了準備,有楊松爲內應,南燁早知道張魯有一支祭酒軍。對於這支軍隊刀槍不入的說法南燁是不信的,不過他知道這支軍隊肯定有過人之處,不是尋常士卒可比,否則張魯也就不會如此自信。
wωω• ttκā n• CΟ 陷陣營的裝備本就是交州軍中最好的,可是南燁還不放心,從藤甲軍中調來一千副藤甲命士卒穿戴起來。由於烏戈國人種高大,南燁麾下少有能穿戴藤甲者。於是南燁便命科學院改良了一批藤甲,令這些寬大的藤甲可以外罩於普通甲冑之上形成一層外甲,而且方便脫卸,即便遇到火攻,士卒也可卸甲脫身。
藤甲的優點就是輕,所以陷陣營的士卒就算套上兩層甲也不會影響行動。如此一來本就裝備精良的陷陣營防禦更是牢固。
在進攻武器方面,南燁沒什麼好換的。遠戰強弩,近戰鋼刀,防禦鐵盾,這已然成爲了陷陣營的標配,貿然更換不但不會提升戰力,反而會令戰力下降。
一夜工夫轉瞬即逝,次日天明兩軍在南鄭城下襬開陣勢。北面是張魯軍陣,一千祭酒軍列陣在前,雙手盡持戈矛,即可應對步卒又可應對騎軍。至於盾牌他們是不屑去拿的,已然刀槍不入還要盾牌何用?這些祭酒軍心中所想僅僅是如何衝上前去,殺死敵人而已。
在一千祭酒軍之後是手持寶劍,身披道袍,內襯軟甲的張魯。此時的張魯不像是個上陣打仗的將軍,倒像是個下凡的仙人。尤其是他胯下的那匹斑馬,最是與衆不同。這斑馬可不是非洲斑馬,而是一匹身圖五彩,背披錦繡的斑紋馬。若是不知情者從遠處一看,還真會以爲這匹馬是什麼仙界異獸。
張魯身後是楊柏率領的三萬壓陣大軍,再往後便是城牆。楊松、閻圃和十萬百姓、民夫便在城頭觀陣助威。
在張魯對面便是南燁軍陣,一千陷陣營手持刀盾,背挎強弩,身穿藤甲整齊而立。這些陷陣營士卒的表情淡然肅穆與對面怒目切齒的祭酒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彷彿眼前一觸即發的大戰與他們毫無關係一樣。這種身處戰場的淡然神情倒是與他們的主帥高順別無二致。
陷陣營之後便是南燁,此時南燁手持倚天劍,身穿紫金麒麟鎧,胯下騎着一頭金甲白羆。南燁頂盔摜甲的樣子與尋常將軍沒什麼不同,身披鎏金甲的白羆也沒有過多紋飾。可就是這身裝扮,這頭坐騎,讓南燁看起來比張魯更像神仙。假如說張魯仙風道骨的樣子像是私自下凡的散仙,那南燁就好像位列仙班統領天兵的天將一般,正要擒拿張魯這個偷下凡間的仙人。
往南燁的身後看,自然是趙雲、典韋、馬雲騄等將,數萬交州軍排列在衆將之後給南燁站腳助威。
兩軍雖已列陣完畢,可是卻相隔甚遠,足有兩箭之地,因爲雙方都不敢在對方大軍眼皮底下列陣。南燁、張魯同時發現了一個問題,就是他們想要互相溝通宣佈開戰已經不可能了。
按說這也不是什麼大問題,正可謂擊鼓而進,鳴金而退,只要雙方一齊擊鼓命士卒衝殺就可以了。關鍵是誰先擊鼓是個大學問。先擊鼓者必然要先衝鋒,兩箭之地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先衝鋒的士卒必然先消耗體力。體力消耗還只是次要問題,主要問題是先衝鋒的一方就會接近對方營盤,萬一對方反悔,背後大軍一擁而上可就要命了。
南燁、張魯自然都希望對方先擊鼓衝鋒,結果就是陣勢擺開之後兩軍開始對峙,哪方都不搶攻。面對這種情況,南燁微微一笑下令道:“向前推進五十步,齊步走!”
陷陣營雖然是高順一手訓練,可也融入了南燁的練兵方法,對於南燁下達的號令,陷陣營士卒當然能完美執行,邁着整齊的步子開始前進。
張魯一見陷陣營動了,頓時緊張起來,還以爲南燁要發起衝鋒,急忙令祭酒軍做好迎戰準備。可是這邊祭酒軍剛將戈矛擺好,陷陣營就停下了腳步。這種行爲弄得張魯一頭霧水。
古代軍隊不像現代軍隊會訓練軍姿、隊列,更沒有齊步走、正步走、跑步走的區分。所以張魯就算同樣下令士卒前進五十步,祭酒軍也走不齊,只會令陣型散亂,於是張魯乾脆以不變應萬變,還是按兵不動,只等着南燁士卒率先衝鋒。
南燁見張魯不動便繼續下令道:“繼續向前五十步,齊步走!”
“咔~咔~咔……”陷陣營齊刷刷的腳步聲再次響起,就如同閱兵式上的方陣。如此整齊的陣容對於南燁的交州軍來說已經習以爲常,可是在張魯士卒和城上百姓眼中卻非同小可。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整齊的軍容,不由開始小聲議論起來。
“你說師君能贏嗎?”百姓的議論傳到了閻圃的耳朵裡,令他眉頭一皺。說實話,他自己也有這個擔心,而且他還覺得南燁的舉動並不尋常,似乎隱藏着什麼陷阱,可是一時他又想不出來。
“向前五十步!”“繼續前進!”“齊步走!”南燁接連下令,陷陣營步步推進,很快便將兩軍距離縮短了一半。兩軍此時相距只有一箭之地了,南燁也停下不走了。
張魯的瞳孔微微一縮,他自然看出南燁已然領兵到了兩軍陣中。假如雙方剛纔同時衝鋒的話,那麼南燁所在的位置就該是雙方交戰的位置。換句話說,南燁已經提起到達了戰場,就算南燁此時不再前進,誰也不能責怪南燁畏縮不前,只會說張魯膽小不敢交戰。無形之中張魯已然失去了先機。
南燁步步逼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下一步就是該逼迫張魯衝鋒了。南燁突然大聲問陷陣營的士卒道:“你等還記得平日的訓練嗎?”
“記得!”陷陣營的士卒齊聲答道。這一聲吼,城上城下皆能聽到。不過衆人聽不到南燁問的什麼,自然不知道陷陣營士卒爲什麼如此回答,結果張魯又是滿頭霧水。
南燁此時微笑喊道:“一二三四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