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此次出兵若從戰略角度考量確實爲了盡佔陶謙之地,可說爲報仇而來也絕非虛言。被張闓所殺的曹德自幼熟讀詩書且母親早死,與其同父異母的哥哥曹操命運相同,因此二人關係親密無間。
曹德少時被曹操戲稱爲書呆子,算是曹氏家族子一輩學識最高的,一直隱居譙縣,教曹氏子弟和夏侯氏子弟讀書認字。與曹操能文善武工於心計不同,曹德性情溫和,不喜與人相爭,是個專心做學問的人。
曹操一想到與世無爭的弟弟死於賊人張闓之手便怒不可遏,全軍披麻戴孝而來。陶謙出戰遠望曹軍便如鋪霜涌雪一般。中軍豎起白旗二面,大書“報仇雪恨”四字。
兩軍列成陣勢,曹操身穿縞素縱馬而出,揚鞭大罵道:“陶謙老賊,殺我家人,此仇不共戴天,還不陣前受死!”
劫殺曹嵩雖非陶謙本意,可也難逃干係,陶謙心中有愧更不敢輕身上前,便出馬立於門旗之下欠身施禮道:“謙本欲結好曹公,故託張闓護送。不想賊心不改,致有此事。實不幹陶謙之故。望孟德察之。”
曹操大罵道:“老匹夫!你殺我弟,禍及全家,尚敢亂言!誰可生擒老賊?”
夏侯惇應聲而出,陶謙慌忙躲入陣中。夏侯惇趕來,曹豹挺槍躍馬,前來迎敵。兩馬相交不到三合,曹豹便知不是對手。曹豹撥馬便走,夏侯惇剛要追趕,忽然狂風大作,飛沙走石,兩軍皆亂,只好各自收兵。
陶謙入城又找南燁及衆將商議道:“曹兵勢大難敵,此戰皆因我而起,若我自縛前往操營任其剖割,或可救徐州一郡百姓之命。”
陳登勸諫道:“主公不可!那曹操狼子野心之輩,名爲報仇,實則圖謀我徐州。即便主公自縛請罪他也不會罷休。”
此人帳下一人道:“主公久鎮徐州,人民感恩。今曹兵雖衆,未能即破我城。主公與百姓堅守勿出,某雖不才,願施小策,教曹操死無葬身之地!”
衆人聞言皆驚,以目視之,說話之人正是糜竺。陶謙驚問道:“子仲計將安出?”
糜竺獻計道:“主公與孔融交厚,某願親往北海郡,求孔融起兵救援。再遣一人往青州田楷處求救。若二處軍馬齊來,曹操必然退兵矣。”
陶謙聞言大喜,遂寫書信二封,問道:“誰人敢去青州求救?”
陳登起身道:“不才願往!”
陶謙將書信交予二人又皺眉道:“如今曹操大軍圍城,你等二人又不善武藝,如何突圍而出?”
陳登笑道:“若無法師在,此事難矣!如今有法師在,我等離城不難。只是不知法師是願留下助我主守城,還是願送我等出城做一信使?”
南燁之前說過願做信使調停左右,本身也不願與曹操發生正面衝突,如今陳登一語將軍,南燁只能笑道:“我便做一信使,助元龍、子仲出城便是。”
陶謙猶豫道:“法師若突圍出城豈不違背盟約?”
糜竺笑道:“主公多慮了,法師若要離城豈用交兵?量那曹操也不敢阻攔。”
南燁道:“正是如此,我自有計離城,陶公不必擔憂。”
陶謙聞言行禮道:“老夫多謝法師相助之德!”——
曹操正在帳中議事,便聽軍前小校來報:“徐州南門大開,有大隊百姓扶老攜幼而出,盡打震遠鏢局旗號。光華法師與劉鏢頭亦在其中,想要求見主公。”
夏侯惇聞言怒道:“南燁不是答應不助陶謙,怎麼卻在徐州?”
曹操擺手道:“元讓稍安勿躁!今日交兵未見法師人馬,可見法師言而有信。公達可知法師此來何意?”
這次曹操出兵未帶荀彧、程昱,只帶了謀主荀攸參謀軍事。荀攸聽曹操問起便道:“我聽聞鏢頭劉闢因救護曹公受傷,便回徐州養傷。法師不回交州而往徐州不一定便是相助陶謙,或許只是爲了探望劉鏢頭而來。只是恰巧被我軍圍於城中,陷入兩難之境。依我之見,法師此來正爲避嫌,若此時法師離開徐州,不正是兩不相幫?”
曹操點頭道:“公達所言甚是!傳我將令,有請光華法師,不可傷其百姓。”
片刻之後南燁領典韋、周倉、趙雲、劉闢入帳,衆人行禮落座之後,曹操問道:“法師何事見我?又因何在徐州?”
南燁道:“我來徐州本是看望劉鏢頭,不想孟德來的如此之快。今日來見孟德是有一事相商,還望孟德應允。”
曹操先朝劉闢拱手道:“劉鏢頭爲救家父身受重傷,操在此當面謝過了!”說完又對南燁道:“法師有事但講無妨。”
南燁道:“我答應過孟德徐州之戰兩不相幫,孟德也答應我不會爲難無辜百姓。如今城中百姓見孟德兵至惶恐不安,皆投鏢局要遷往交州。此次我便是想領城中百姓南遷,還望孟德網開一面讓出一條去路,放百姓逃生。”
曹操腦子一轉,便覺得這是個好事。首先南燁不在城中,自己便可放心攻城,不必擔心南燁相助陶謙。其次南燁帶走了城中百姓,等於消弱了城中實力,減少了幫陶謙守城的人,從兩方面看都是件好事。更何況南燁此時離城而去,多少有些棄城而逃的意思。
一想到百戰百勝的南燁法師都畏懼自己大軍,曹操就忍不住得意。對南燁道:“法師仁慈,愛民如子,操深感敬佩。我這就命軍士讓開去路……”
曹操話音剛落便聽荀攸道:“主公且慢!”
“公達還有何事?”曹操被荀攸打斷十分疑惑,剛纔荀攸自己也說南燁離城是爲了避嫌,如今南燁所爲正如他所料,不知他還有何話說。
荀攸道:“法師與百姓離城自無不可。只是攸擔心有陶謙細作混入百姓之中。不知法師能否讓我等搜檢一番?”
南燁看了荀攸一眼,心中暗歎:這智力90以上的傢伙還真沒一個好對付的。好在自己已然料到會有這種情況,便道:“公達所言自無不可,只是不要傷及百姓財物便好。”
曹操也覺得小心無大錯,便與荀攸、南燁一同出帳,也好命人設立關卡搜查百姓。可曹操出營一看便傻眼了,若是南燁護送的是成百上千人,或許還能搜檢,可眼前的百姓數以萬計,這要搜檢到什麼時候?
荀攸也有些發愣,沒想到南燁法師的號召力如此之大,看樣子徐州城裡的百姓有半數都被南燁遷出來了,這可怎麼搜啊?若是調集圍城的士卒來搜查,細作完全可以趁機從另外三門而走,這搜查與否還有什麼意義?
南燁遷城中百姓離開便是爲了掩護陳登、糜竺,當然也是找個合理的藉口掠奪徐州人口,否則陶謙又怎會情願將治下百姓都讓南燁遷走?眼前這些百姓也不光是徐州城中的百姓,多一半都是被曹操劫掠乾淨的流民。這些流民沒有能力獨自前往交州,便都彙集到徐州各地鏢局求助,尤其是徐州城中的流民最多。這次全被南燁遷移出來。
曹操拉了拉荀攸輕聲道:“百姓如此之多,若仔細搜檢不知要到何時,若不仔細又與不搜何異?還不如放這些百姓過去,就算一二細作出城也難堪大用。”
荀攸也覺得曹操說的有理,就算放跑了一二細作去求救兵,陶謙能找來的也就是邊讓之流,對於曹操大軍毫無威脅,犯不上因此得罪南燁法師。可是話已出口,又不能不搜,於是便派了十幾個士卒草草搜檢一番,自然沒發現什麼細作。於是曹操便命士卒讓開去路,放南燁一行過去。
陳登、糜竺就混在百姓之中,矇混過關之後,二人向南燁稱謝道:“多謝法師助我等離城。我等這便改道前去送信,還請法師一路珍重。”
南燁還想收服二人爲己用,哪能輕易便走?他見二人道別忽然想起一事,便道:“兩位且慢行。待我用科學方法預測一下二位前程如何。”
陳登、糜竺二人對於南燁法師的科學大道也只是耳聞,如今有機會親自見證自然不會客氣。再次拱手道:“那便有勞法師了!”
南燁雙眼微閉,裝模作樣掐指一算道:“元龍此去一帆風順,子仲卻有一番磨難。我麾下雖只有這一百親衛和三員親將,卻足矣助子仲事成,不知子仲可願讓我同往?”
糜竺一聽連連點頭稱謝道:“多謝法師擡愛!此恩必不敢忘!”
陳登見南燁要親自護送糜竺心中那個羨慕就別提了。他恨不得與糜竺換一換,自己去北海纔好。南燁法師那是多大的人物?比自家主公陶謙還高出一等。能讓南燁法師親自護送不但萬無一失,而且糜竺這一輩子都有的吹了。
糜竺心中就更是激動,還從沒有州牧級別的大人物如此看得起他。他原本是富商出身,先祖世代經營墾殖,資產上億。可即便如此世家大族還是看不起糜家,因爲商人不得爲官,地位低下,錢財再多也是土豪、暴發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