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茗悠悠轉醒的時候已經到了深夜,她一睜開眼睛就發現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吳茗覺得自己嘴裡苦的厲害,像是吃了苦膽一樣,嗓子眼裡也乾的像是冒火。不但如此,她還感到眼睛乾澀、鼓膜發脹、呼吸不暢、脊背痠軟、肌肉疼痛,總之全身上下就沒有一處舒服的地方。
“難怪世人都怕死,這死亡的滋味也太難受了些!也不知這黃泉中有沒有水可以解渴?”吳茗還以爲自己死了,她試着活動了一下四肢坐了起來。
“喀啦~”的一聲,吳茗感覺自己的手碰到了什麼東西,發出了一聲響動。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就聽“譁~”的一聲,黑暗之中多了一縷月光。
“太守命你醒來就去帥帳中尋他。”一個黑色人影擋住了月光對吳茗道。
吳茗搖了搖昏沉的腦袋,藉着月光仔細一看,才發現自己還在白天議事的軍帳之中,剛纔自己起身碰到的就是桌案的一角。而門口說話的黑影,顯然也並非亡靈鬼魂,而是士家放哨的軍卒。
吳茗搞不懂自己爲何還沒有死,她慢慢站立起來,只覺得這一動全身的骨肉似是要散架了一般。吳茗沙啞着嗓子問那守門的軍卒道:“我能否先喝口水再去見家主?”
那看守軍帳的士卒聽吳茗的嗓音刺耳,也覺得該讓她先喝口水潤潤嗓子,否則等會兒太守問話也不方便。於是守門士卒先帶吳茗去喝了水,然後又將她帶到了士燮的帥帳。
士燮此時還沒有睡,他正伏在桌案上給南燁寫信。此時見士卒帶着吳茗進帳便停下筆來對士卒道:“你先出去吧!”
待士卒行禮出賬之後,士燮對吳茗笑道:“你這一覺睡的可好?我那兄弟冤枉了你,你可切莫放在心上。”
吳茗下跪道:“家主言重了。不知奴婢因何未死?”
士燮哈哈笑道:“自然是我用解藥救你。難不成你以爲只有那南燁纔會解毒不成?”
吳茗聽士燮提及南燁心中一痛,難道說他救自己還是爲了去刺殺南燁法師?若真是如此自己還不如死了呢。爲什麼自己的命這樣苦?想要尋死都那麼難?
心中苦楚的吳茗暗下決心,這次無論如何也不能再去行刺南燁法師了。自己已然還了士家一命,現在這條命也該還給法師了。
有了決斷的吳茗認爲自己應該先接下這個刺殺任務,免得士燮再派別人去行刺,所以面上卻裝出一副感動的樣子對士燮道:“多謝家主救命之恩!”
士燮搖頭道:“你也不用謝我!若非你對士家忠心耿耿我也不會救你。現在有一件事要你去辦,不知你是否還願意爲士家出力?”
吳茗問道:“家主可是還要去刺殺那南燁法師?”
士燮笑着搖頭道:“非也!非也!這次是要去向那南燁示好。爲了表示誠意,我打算將你再送回去,不知你可願意?”
吳茗聽到此處心中驚喜莫名,若家主士燮將自己送與南燁法師,那不正合自己心意,可以忠義兩全?可她臉上卻不敢表現出來,冷冰冰的道:“但憑家主吩咐!”
士燮笑道:“好!你莫要疑心我是叫你去送死。之前那南燁故意放你是要收買人心,他能放你一回,就能放你兩回。此次回去你只要照我說的辦,保你平安無事。到了南燁那裡你只要如此這般……”
南燁放走了吳茗之後依然還是慢慢行路。商旅們保鏢就是爲了安全,倒也不怕慢,就這樣跟着南燁的士卒一同前行。只是最近商旅們都發現一件怪事,就是徐晃和那三千巡哨的士卒都不知道哪兒去了,他們已經好長時間沒見到徐晃了。
商旅們雖然奇怪,但卻並不擔心,畢竟還有南燁法師和三千士卒護送,比起鏢局平時保鏢的鏢師多出幾十倍,自然也就安全了幾十倍。再說看南燁法師氣定神閒的樣子,徐鏢頭也不像是出事了,說不定是巡哨到了遠處,一時間趕不回來吧。
有道是:日日行不怕千萬裡,時時做不怕千萬事。就算商隊走得再慢也有到達交州的一天。這一日南燁率領的隊伍總算進入了交州地界,周倉的傷勢也完全好了,又和典韋一同站在了南燁身後。
南燁見周倉恢復了一副生龍活虎的樣子也是格外開心。不過到了交州這件事卻讓他犯了難,因爲他不知道接下來該往哪兒走了。
按常理來說交州刺史自然應該坐鎮交州治所,也就是交趾郡的龍編。不過南燁知道那是士家的地盤,自己根本去不了。
第二個選擇是朱符的刺史府,也就是南海番禺。若是朱符沒死肯定便會派人前來迎接南燁,那南燁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去番禺與朱符交接。
只是現在朱符已死,自然也就不會有人來迎接。而那番禺刺史府乃是朱符私設,實際上就是朝廷設置的南海太守府。南燁這個刺史上任不去交趾刺史府,卻直接跑去南海太守府,於情於理似乎都說不過去。
當然南燁還有第三個選擇,就是兩個刺史府都不去,而是以護送鏢局商隊唯由直接前往合浦郡。不過按照管亥信中所言,那合浦郡如今也是龍潭虎穴,說不定去了就有一場大戰。
猶豫不定的南燁將心中所想與戲志才一說,戲志才便笑道:“法師不必多慮!任選一條路便可。”
南燁眉頭一皺,覺得這話可不像出自一個作風嚴謹的軍師之口。別看戲志才平時不拘小節,說話隨意。可是談論正事之時絕不玩笑。便有些奇怪的問道:“我想了許久不得要領,志才怎麼卻說的這般容易?”
戲志才問南燁道:“法師猶豫不決可是因爲那士家?”
南燁點頭道:“那是當然!難道志纔不擔心嗎?”
戲志才又問:“法師又爲何擔心那士家?”
南燁道:“這還用問?士家已然動手殺了朱符和四郡太守,還派來了刺客,我又怎能不擔心呢?”
戲志才笑道:“對啊!我等已然知道這些乃士家所爲,那又還有什麼擔心的呢?之前是我明敵暗,如今卻是敵明我暗。我等已然防備士家,士家卻還不知我等得到了管亥的消息。
我量那士家此時還沒有公然反叛朝廷的膽量,他們若是選擇交戰,自然還會扮裝成夷賊,法師選哪條路都一樣會碰到埋伏,到時便可殺他個名正言順。士家若不想交戰,自然會向法師示好,法師還是選哪條路都一樣不會遇險。”
南燁聞言點了點頭,他當初放走吳茗便是要給士家制造錯覺,讓士家麻痹大意。所以如今的做法應該是暗中防備士家,表面上卻要裝作毫不知情,最好一頭撞向士家的老巢,表現出對士家毫無防備就對了。
想明白這個道理,南燁決定道:“那我等就去交趾!”
戲志才聞言搖了搖頭一指前方道:“恐怕法師去不成交趾了。”
南燁向前路一望,就見前哨探馬飛奔而回。南燁奇道:“志纔是說這探馬回報之事與士家有關?”
戲志才笑道:“想必正是如此!法師若不信我等打個賭如何?”
南燁一聽“打賭”二字急忙搖頭,他若是不用技能的話,打賭根本不是戲志才的對手。只見那探馬很快來到近前,騎士翻身下馬道:“稟告法師,交趾太守士燮遣人來迎接法師,並帶了很多禮物和糧草,還押送了一輛囚車,車中犯人正是前幾日逃脫的女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