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途總是步履急!
爲了趕在元旦之前回到長安,李世民領太子急隨軍重臣先行西去。
捷報露布早已傳遍沿途,途徑各州官員攜百姓迎於道旁,鑾駕至處,“萬歲”歡呼聲不絕於耳。李誠這一路倒是非常的安靜,跟在九六李治的身邊,沒有去搶風頭。
至長安已經是臘月二十八,捷報和鑾駕的迴歸,讓本就濃郁的喜氣達到了巔峰。貞觀盛世再也無人能擋的降臨了,大唐的氣氛如烈火烹油。
入城之後,李誠悄悄的離開大隊,李治對此一點辦法都沒有。這就是他的老師李誠,不喜歡在人前賣弄榮耀的大唐青年俊彥第一人。
懷貞坊張燈結綵,坊民匯聚於坊門外。李家中門大開,儘管李誠刻意低調,但是到了家門口,卻沒法子繼續低調下去。
坊長(里長)率數百坊民迎接,李誠早早翻身下馬,大步上前。里長長揖高呼:“某等恭迎侯爺大勝而回,爲大唐賀,爲侯爺賀。”
所謂遠親不如近鄰,李家在懷貞坊的名聲一向很好,誰家有點難處來求告,都是能幫則幫。坊民之中,多有被李家僱傭者。李誠素來是街坊們的驕傲,今李誠攜封侯而回,上下坊明與有榮焉之餘,也知道今後李家就是懷貞坊遮風擋雨的大樹。
“誠拜謝各位街坊!”李誠正色回禮,坊內老者奉上洗塵酒,李誠豪飲三碗,這纔算完。
一番儀式下來,算是與街坊們達成了一個默契。今後只要在不違法亂紀的前提下,大家有什麼麻煩求到李誠這裡,作爲懷貞坊的代表人物,李誠有義務庇佑這些普通人。
當然現在李誠的地位,足以震懾一些宵小,但也架不住有腦子不清醒的權貴。
李家中門大開,一身誥命服,盛裝出現在門口的女人有三個,誥命崔氏、誥命武氏、誥命張氏。見李誠出現,三女同時下拜:“恭迎郎君,郎君爲李家光耀門楣,妾等無上榮光!”
光耀門楣在這個時代是很重要的事情,之前李誠只能算在寒門的範疇之內。封侯之後,誰還敢說關中李家是寒門?都不用李家出手,長安百姓都能用口水淹死他。
也就是說,從李誠被封侯的那天起,關中李氏從政治上確立了地位,徹底的跳出了寒門的桎梏。至於什麼時候變成門閥,那還需要時間來沉澱。
事實就是這麼作弄人,並不願意做門閥的李誠,卻被大環境逼着走上了門閥的道路。他不這樣做還不行,非要反着弄,就不是另類那麼簡單了,那可是走上了直接對抗天下的道路。
李誠作爲現代的思維方式和道德標準,在這一刻已經放棄的差不多了,徹底的融入這個時代,纔是他眼下必須要做的事情。因爲他不是一個人,身後是一個家。
家人部曲列隊兩行,夾道恭迎家主榮耀而歸。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着興奮的神采,即便是崔媛媛這個關係不清不楚的女人,此刻也都盛裝出現在迎接的隊伍中。稍稍落後於三位誥命之後,倒是武約沒有出現。
李誠邁步走進家門的時候,下意識的擡頭看了一眼隔壁院子的牆頭,發現一張笑臉,還有對其他女人嫌棄的眼神。
被一羣女人簇擁着進了後院,大老爺似得泡熱水裡,三女一起上陣,葫蘆攮子擦的飛起。洗掉了一層皮,纔算是洗盡征塵。再一看李誠,在水裡直接睡着了,這是太累的緣故。
小心翼翼的讓人給擡臥室裡,過程中李誠還在沉睡。醒來的李誠看見的是第二天午後的陽光,秋萍靠着窗子在做針線活。兩個小腦袋趴在炕頭打瞌睡,李誠笑了。
什麼千秋功業,也比不上這一刻的溫情和寧靜。
姐姐平安畢竟警惕,感覺到動靜便睜開眼睛:“大人醒了!”喊着話,人已經撲上來。
這都是李誠給慣出來的,這屋裡頭唯一能鎮住平安的,也就是秋萍這個親孃了,其他人都不好使。理論上大娘崔芊芊是可以管教平安的,但是卻從不多嘴管教。家裡人都知道,大娘子是李誠的心頭肉,兒子李泉都得讓一讓的那種。
剛坐起來的李誠趕緊抱住,秋萍放下針線,趕緊下炕道:“郎君起來了,妾喚人進來。”
李誠正忙着用鬍子扎閨女,平安被扎的咯咯咯的笑着,在老爹的身上打滾。李泉被驚醒了,遲疑了一下沒往前,而是坐在原地羨慕的看着李誠和姐姐親近。
“臭小子,過來!”李誠鬆開閨女,衝兒子招手。李泉爬到跟前,仰面看着老爹道:“大人,娘不讓煩大人呢,說大人是做大事的,不跟小孩子玩。”
“回頭忙完這一陣,我帶你和平安去騎馬攆兔子。”李誠擡手摸了摸兒子的腦袋,表示親熱。自己的兒子,沒必要搞什麼隔代親。
簾子掀起來,崔芊芊領着丫鬟進來了,看見老孃李泉立刻緊張的站起來要下炕。崔芊芊看見李誠一手抱一個,心裡還是很貼慰的。一直以來都覺得李誠偏心平安,只是想到平安總是要嫁人的,所以纔沒特別的不舒服。
現在看來,兒子總歸是兒子,要繼承家業的,當爹的對兒子嚴格一點也很正常。
“郎君總算是起來了,這一日來賀的客人不少,都道郎君要好好休息幾日,丟下禮物就回了。妾尋思着回禮宴客的事情,總是要郎君來拿大主意的。”
李誠封侯人在外地,家裡人自然不能大宴賓客,現在李誠回來了,該補上的還是要補上的。再怎麼低調,這也是做人最基本的道理。這個時候再低調,就是虛僞了。
李誠起牀梳洗,崔氏在一旁說起家中各種事情,需要李誠拿主意的都是大事。總的來說就是兩類事情,一類是來慶賀的,禮物都送來了;一類是來說親的,針對的對象是一對兒女。
與門閥結交來往的事情,李誠以前基本不做,現在還是不打算改變風格。崔氏鄭氏白氏,都是利益交換的產物,期間多有轉折起伏。要說感情,真的不如李誠身邊的那些老卒,甚至都不如海匪那幫人。
“嗯,都有那些說親的人上門了?”李誠放下毛巾,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