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吃貨不可怕,一堆吃貨就必須重視了。好在經過李誠的指點,現在做豆芽的活杜海夫妻倆就能做。沒有大鐵鍋,廚房裡有大銅鍋,這算是個意外,總算是有金屬鍋了。蒸籠也是現成的,李誠下了決斷,今天先對付一頓,明天開始全面升級飲食標準。
趁着衆人不注意,李誠出了門,打算四處看看環境。剛出側門,崔成就跟上來了。
“長安城很大,二郎不怕迷路?”崔成笑眯眯的問,李誠指了指嘴:“不會問路啊。”
正說着呢,隔壁院子的側門打開,一個稚嫩的女聲在喊:“走,立刻給我走,東西帶着。”
又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這個年齡要大的多:“明空,要知禮。”
李誠和崔成站在一邊看熱鬧,裡頭兩個男子,一個身穿白衣,一個身穿綠衣。一臉晦氣的出來,白衣男子大聲道:“我早說了,她們不會念我們的好,你非不信。”
看見李誠和崔成,白衣男子眼睛一瞪:“看什麼看?找打啊?好狗不擋道,滾開。”
本來已經要走的李誠停下了,不緊不慢的眼神瞪回去,長安權貴多怎麼了,照樣不慫。
“不會說話就滾回你娘身邊去學學怎麼說人話。”
屋子裡又出來四個家丁,擡着兩個箱子出來。一個女郎站在側門口大聲道:“以後都不要再登門,免得污了我家地板。”正說着話呢,看見李誠和男子對視的一幕,女郎不關門了,直接站在門檻上,進入笑眯眯的看戲模式。
“哪來的鄉巴佬,給我打。”綠衣男子見家丁出來了,立刻叫囂起來。
四個家丁拋下箱子,擼袖子緩緩逼上來,李誠和崔成對視一笑,一種莫名的喜感。
“彼其娘之!”崔成搶先一步,迎着四個家丁衝了上去。李誠也不着急,抱着手笑嘻嘻的看着。這個年代的世族子弟都不簡單,文武雙全的人很多。崔成無疑就是其中的一位,經歷過戰爭的洗禮,這幾個家丁在李誠的眼裡,不值一提。
這人要是上過戰場,打架都不一樣,全奔着要命的地方去。拿馬槊捅人,拎着刀砍人,崔成都是一把好手。要論赤手格鬥,崔成還是差點意思。在李誠看來,崔成的手法破綻太多,完全是不管不顧,拼着自己挨一刀,也要弄死你的氣勢。
問題是,這不是戰場,這是鬥毆,你也沒披甲。所以,崔成一拳打翻一個,一腳踹飛一個,自己卻被人抱住了。一個抱住腰,一個拉住手。
綠衣男子見狀以爲有便宜可佔,揮拳就上。不想邊上還有個李誠呢,見崔成被抱住,立刻就動了,綠衣男子趕了個巧,李誠一個側踢,算是留了點餘地,沒對着他的腰去,蹬在他的胯部。即便如此,綠衣男子一聲慘叫,飛了出去,落在五步之外。李誠都不知道自己的力量有多變態,這一下綠衣男子骨裂是肯定的,躺牀上沒兩個月別想起來了。
白衣男子年齡較大,見勢不妙,立刻去扶起綠衣男子。四個家丁見主人如此,使勁的推開崔成,主動退出戰團。崔成還要接着打,卻被李誠拽住:“大兄,我來,這虧不會白吃。”
崔成的眼睛上捱了一拳,其他地方也捱了幾下,比起戰場上挨刀槍,這不算個啥。
“大兄,我不能動了,爲我報仇。”綠衣男子靠在白衣男子的懷裡哭號,白衣男子指着李誠:“操傢伙,打死他!”這時候,李誠的注意力卻在門口的小姑娘身上。
這小姑娘一點都不害怕,笑嘻嘻的看着門口的打鬥,眼睛特別有神,充滿了興奮。
對上李誠的視線,她也不害怕,還回了個笑臉兒,豎起大拇指。那意思,打的好。
李誠心道:這誰家的熊孩子,大人怎麼不管管?
正想着呢,門裡頭又來個女的,歲數不小了,怎麼也有四十來歲。只是這個女人氣度不凡,一看就是那種大戶人家出身,自帶雍容氣場,書卷氣質很濃。
“明空,還不關門?”婦人臉色不悅,少女指着門口,婦人也看了一眼,微微皺眉不說話,也沒有關門的意思,站在少女身後也進入看戲模式。
對面的四個家丁抄起了棒子,李誠身後的崔成不見了蹤影,就在李誠做好準備要先發制人的時候,對面四個家丁手裡的棒子全都丟在地上,一臉的驚恐看着李誠。
怎麼回事這是?李誠發現這些家丁不是害怕自己,害怕是來自身後時,回頭看一眼。崔成在前,身後是一幫老卒,人人手持帶刀,個個殺氣沖天。
這一下對面的兩個主人臉都白了,這是惹了怎麼樣的一羣煞星啊?
這幫從戰場上下來的老卒,手底下都有的人命,一個兩個看着就覺得不一般,聚在一起就是個天煞陣。小姑娘腳邊的一隻小貓,“喵”的一聲燦烈的尖叫,掉頭就跑。
“有什麼事好說,這裡是長安城,你們別亂來。”白衣男子趕緊開口,打算嚇唬李誠他們。李誠笑眯眯的上前:“呵呵,現在說別亂來的話了?剛纔說啥來着?打死我?”
“你……,要幹啥,這是長安,有王法的地方。”白衣男子慌了,臉也白了,綠衣男子直接暈過去了。四個家丁更是老實的站在一邊,跑不敢,動手更不敢。
咚的一聲,這時候本來看熱鬧的婦人,果斷的把門關上了。
門內小姑娘沒看夠呢,跺腳撒嬌:“阿母,人家看的正開心呢。”
婦人笑着摸摸她的頭,指着牆邊:“那有梯子。”
很快牆頭上多了個小腦袋,還不甘寂寞的叫了一聲:“踢人的郎君!”
李誠擡頭一看,小姑娘在牆頭上興奮揮手的樣子,忍不住一樂。心道:這小姑娘有趣,長的也好看,現在還小,過幾年就是個煙視媚行的妖孽。也不知她與外面的人是啥關係。
“大郎,怎麼搞?”牛大貴最爲沉穩,上前來一拱手,先問一句。別人怎麼想他不管,牛大貴心裡頭認準了一條,緊跟着李誠沒錯的。能成爲李誠的部曲,那就更完美了。
“怎麼搞?打人啊,別打要害,這不是鄯州,打死人很麻煩。”李誠笑呵呵的發了話,這幫殺才放開刀把上的手,衝上去,圍起來,一頓煙塵亂起,鬼哭狼嚎。來往行人紛紛躲避,站的遠遠的看熱鬧。
“差不多了,收了。”李誠拍拍手,招呼一聲,很享受小棍崇拜的眼神還有這種“我也能當一回惡霸”的感覺。
衆人退下,李誠一看更樂了,兩個主人四個家丁,都明智的選擇了抱頭捱打。
“別低頭了,我知道你心裡恨死我了。沒事,我不在乎。想知道我是誰,以後找回來是吧?不怕告訴你,我叫李誠,字自成。暫時租隔壁的房子住。以後你想找我報仇呢,去藍田縣,我是那的人。”李誠不緊不慢的說着,崔成要說話,給李誠擡手擋住了。
這個事情不能把崔成扯進來,李誠能看的出來,這倆不是普通百姓。門裡頭的一家人,也不是什麼普通人。惹了麻煩,當然是自己扛,崔成處在一個選官的關鍵時刻,不能影響他。
“走!”白衣男子掙扎着起來,叫來車伕,東西擡上車,綠衣男子也上了車,帶着家丁狼狽而走。李誠目送他們離開,回頭朝牆頭的小姑娘一笑,轉身對衆人道:“都回去休息吧,真是晦氣,出門轉轉都能遇見咬人的瘋狗。”
“李自成,你等等。”牆頭的小姑娘喊一聲,李誠聞聲額頭黑線,郵差的名字現在改來得及麼?轉頭回望時,李誠還是帶上了笑容:“有事?”
“我叫武約,法號明空。謝謝你幫我打走了兩個討厭鬼。”小姑娘說話很快,聲音脆脆的。李誠聽了只是微笑不語,沒有找話題的意思。身後的崔成攆鴨子似得,把一羣粗坯攆走,意思很明顯:別影響李誠跟妹子撩騷。
小姑娘還要說話,突然哎呀一聲,小腦袋消失在牆頭。李誠忍不住笑了,轉身正要離開,身後側門打開,之前的婦人領着小姑娘站在門口,衝李誠微微欠身:“未亡人武門楊氏,武氏劣子無狀,家門不幸,妾身給李郎君陪個不是。”
嗯?李誠的表情很明顯的一愣,腦子裡出現個大大的問號。
“夫人不必如此,此事與夫人無關。”李誠沒有失禮的去問這個寡婦的丈夫是誰。
楊氏卻主動道:“亡夫武士彠,前荊州都督,逝於任上。武氏二子登門,給小女武約說了一門親事,妾身不允,二人憤而離開,遇見李郎君,這纔有了這番衝突。”
李誠的第一個反應是這個女人不簡單,說話條理分明,不願意拖累旁人,自己的鍋自己背。第二反應就是“我去!崔成這鄰居太巧了一點吧?女皇陛下和她娘?”
想到這裡,李誠的眼睛多看了武約一眼,心道:原來她的閨名叫武約,法號啥意思?帶髮修行?李誠這麼一走神,楊氏的臉色有點難看了,你盯着我們家閨女看啥意思?
好在李誠很快恢復,拱手沉聲:“此事,在下一力承當,夫人不必多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