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天剛剛亮起來,李圖就帶着小狐狸走出了學宮,在春風湖邊漫步。
現在正是陽春三月,杏花飄零的季節,李圖沒有想到在春風湖邊也栽種着不少的杏樹,此時在霧氣、花瓣中漫着步,不禁想到了梁山下的杏花村。
漫步了一會兒,接着在湖邊停了下來,迎着紅日東昇開始晨讀起來,一個個文字從口出吐出,帶着一股悠然的古意。
天地間,也驀然升起了一股浩浩蕩蕩的浩然之氣。
口中吐出的淡白色符文,在身邊飛舞着……
晨讀完後,發現沒有看到烏鴉的身影,於是問着腳邊一幅還沒有睡醒的小狐狸:“小不點,大烏天呢,跑哪去了?”
小狐狸木然地搖了搖頭,似乎在神遊。
不會又跑去和大黑狗掐架了吧?
李圖想着,心中不禁搖搖頭,發現烏鴉和大黑狗有點犯衝,一見面就要掐架,打生打死。
“咿呀——”
小狐狸突然精神起來,指着湖面咿呀地叫了起來。
但湖面上,全是霧氣,什麼也看不見。
李圖用靈識掃去,看到湖面上一條大黑狗正在狂奔着,水花在蹄下飛濺,前面有着一隻烏鴉。
“死鳥,不把你的毛拔了,本王就不叫大黑天。”大黑狗憤怒地叫着,狂追着頭頂前方的烏鴉,踏水飛奔,如一陣烈風。
“來啊,大黑。”烏鴉奸笑着,猛拍着翅膀,又是仰天一聲狼嚎。
看到湖中的這一幅畫面,李圖不禁愕然了一下,烏鴉果然是去找大黑狗掐架了,真是一天不打就不痛快。
此時,在春風湖的另一邊,一株老杏樹下倚靠着一名落魄的中年大叔,正一邊喝酒一邊饒有興趣地看着一追一逃的烏鴉和大黑狗。
看到烏鴉一幅得意洋洋的樣子,落魄的中年大叔突然一笑,對着烏鴉吹了一口氣,讓烏鴉一頭就載落湖中。
呱——
“哪個混帳在暗算本座?”烏鴉突然跌落水中,大罵起來。
緊追着的大黑狗楞了一下,也不知道是誰在幫自己,但此時猛然一撲,死死咬住烏鴉,但如咬在一塊堅硬的石頭上,讓牙齒差點嘣斷了。
“喂,大黑,本座好心請你吃早餐,不要好心當驢肝肺了。”烏鴉大叫着,猛然變大起來,從大黑狗的口中逃脫。
“讓你再吃狗肉……”大黑狗又是撲了上去。
“死狗,你還咬……”
……
烏鴉請大黑狗吃狗肉?
李圖聽到一頭的黑線,這不是無事自己找抽麼,也沒有理會湖中打成一團的烏鴉和大黑狗,帶着神情似乎有些激動的小狐狸在湖慢慢走着。
“小不點你激動什麼?”
李圖搖搖頭道,接着更是一頭的黑線,發現小狐狸不知道在何時捧着一串冰糖葫蘆,坐在一塊石頭上邊吃邊揮爪子,似乎在爲烏鴉加油。
“小不點……”
李圖驀然停了下來,靜靜地看着前方的那一個身影。
小狐狸回頭,疑惑地看着李圖,揮了揮爪子,似乎在問着怎麼了?接着,順着李圖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一個身影,似乎也楞了一下。
前方的那一片杏花林中,有着一個穿着青布衣,大概十六七歲,手中提着一個大大竹籃的女孩,正蹲在杏花樹下,一朵朵地撿着落下的杏花。
動作很輕,也很熟練。
而且,霧氣已經打溼了她的外衣。
“她怎麼在這裡,不是在杏花村嗎?”李圖怔了怔,靈識靜靜地看着,發現自己並沒有看錯,然後朝那一個身影走去。
那一個女孩,一朵朵地撿着落下的杏花,似乎並沒有發現走來的李圖。
此時,她的身上,已經沒有了那一柄長長的劍,也沒有了那一份英姿颯爽……
變得普普通通,很平凡,但,她的身上似乎多了一份恬靜的氣息。
只是一年,她已經完全變了一個人了,李圖不禁默然。
“公子,你踩到杏花了。”女孩驀然擡起頭來,聲音很輕,似乎有些羞澀。
“呃……”
李圖愕然了一下,不禁退了一步。
“公子,你又踩到了。”女孩再次提醒道。
“清樂,你……”李圖疑惑地道,怎麼清樂稱自己爲公子,感覺有些怪怪的。
“清樂……公子,你是在說我嗎?”女孩微微笑了一下道,雙眼非常靈動,一眨一眨地看着李圖,神色中又有些羞澀。
“你不是清樂?”李圖驀然間發現,自己似乎不認識她了,這是怎麼回事?
“公子,我叫清兒,不是清樂。”女孩笑了笑道。
“清兒?”李圖怔住了。
“是呀,請問公子叫什麼?”女孩問着。
“我叫李圖。”李圖沉默了一下道。
清兒點了點頭,然後疑惑地看着李圖,問着:“公子,清樂是誰,和我很像嗎?”
李圖驀然間發現,她已經不再是以前的清樂了,但……爲何會變成這樣,難道她失記了?不由一陣陣地疑惑。
“公子,公子……在想什麼?”清兒問着。
“是的,她和你很像,很像。”李圖點點頭道,此時不知道如何開口了,心中有些複雜。
“哦。”清兒點點頭,似乎並不怎麼相信,而且也感覺到眼前的人,似乎有心事,在想着什麼。
“你是在撿杏花去賣嗎?”李圖問着。
“是呀,清兒只會賣杏花,其他的都不懂。是了,公子買杏花嗎?”清兒道。
李圖搖了搖頭,在杏花樹下問人賣杏花否……
清兒“哦”了一聲,繼續一朵朵地撿着杏花。
此時,小狐狸不禁抓了抓毛茸茸的小耳朵,也是一幅糊塗的樣子。
李圖看着一點點遠去的清兒,默然着,不知道她在這一年中發生了什麼,完全變成另一人,但是她已經不再是以前的清樂了。
“小樓一夜聽春雨,深巷明朝賣杏花……”
李圖驀然間輕念着那一名落魄大叔,經常在落日時分獨自倚靠酒肆門口,看着飄零的杏花念着的那一句詩。
十年賣杏花……
李圖看着那一個身影,再一點點遠去,然後再一點點地跟了上去,看她撿杏花,賣杏花……再回到那一座十分簡陋的木屋中。
她,真的是一名叫清兒的、賣杏花的姑娘,不再是那一名青衣仗劍、英姿颯爽的上清門清樂。
……
傍晚,李圖回到了太學宮,然後去了書樓,不再去想爲何清樂變成清兒的事。
書樓大殿中,石碑前依然靜靜地盤坐着兩人,葉通和蘇定邦,在第三天的時候,蘇定邦也找到了自己讀法,此時正在感悟着。
走進了大殿,李圖也在石碑前坐了下來,繼續攻讀着第一套經典。
但入微後,李圖發現自己的感悟下降了,一連數天過去,依然沒有什麼進展。
“看來第二個‘意’境,並不是那麼簡單……微、意、韻……要不,現在先把第二套經典收錄入聖書中?”李圖沉思着,在這幾天中,文公也對他說了大周太廟。
大周太廟九年開啓一次,而這一次的時間剛剛好在今年。
而且,離九月重陽不到六個月了,李圖想在今年進入太廟,就必須第一套經典進入“韻境”,或者是九套經典進入“微境”。
按現在的情況來說,自然是九套經典進入“微境”更有把握。
如果今年不能進入太廟,那麼只能等九年後了,但九年後,李圖又如何等得了。此時,也沒有多想,立即站了起來,從石碑後面走了進去,進入一片黑暗中。
黑暗中,李圖看着第二套經典,依然是一座數丈大小的石碑,散發着一股古老的氣息。
接着,盤坐了下來,認真觀看着碑文。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發現碑文化爲一個個的小蝌蚪從石碑中游了出來,飄浮在黑暗中,然後遊進了自己的腦海,化爲一篇碑文。接着是聖書把碑文收錄了進去,進行一次次的演化,九次後也停了下來。
“第二言……”
在儒藏第七十九聖《聖之行》中,又多了第二言。
第二篇碑文。
看着第二言,李圖又一遍遍地讀着,慢慢地進入了一種奇妙的狀態之中,吐出了一個個的符文,然後在他的身後又凝聚了一座同樣大小的石碑。
……
“又是同樣大小的石碑?他……”書樓大殿中,那一名老人似乎有感應般,瞪眼睛望着黑暗中。
醒過來的葉通疑惑地看了看老人,聽到他的說話後不由一楞,接着似乎想到了什麼,問着:“閣老,李圖第二套經典又入微了?”
“不錯。”老人點點頭,又道:“而且是同樣大小的石碑。”
“什麼!”葉通不禁瞪了瞪眼睛。
……
當李圖從第二套經典入微中清醒過來後,在一個清晨,又帶着小狐狸走出了學宮,來到了春風湖邊,那一片杏花林中。
又看了那一名挎着大竹籃,正在撿着杏花的清兒。
“公子,你踩到杏花了。”清兒道。
“公子,我叫清兒。”清兒道。
“公子,請問你叫什麼?”清兒道。
“公子,我們認識嗎?”清兒道。
李圖有些默然,清兒似乎不記得前幾天他們已經見過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