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參見皇上!”
馬德在那裡訓人,沒有看到康熙走過來,不過,這並不代表着其他人沒有看到。一桌子十多號人,看到康熙走近,急忙都站起來,一捋袖子就要叩頭。
“朕說過不必拘禮,都免了吧!”
康熙笑呵呵地微微擡手示意,對衆位官員說道。
“皇上,您……”
馬德反應過來之後也隨衆人向康熙行禮,這時宴會纔開始沒多久,馬德對康熙立即就跑到自己這邊兒頗感吃驚。
“馬大人,你可是堂堂的江南總督,位子在前面呢。怎麼跑到這兒來了?”胤褆端着酒杯笑問道。他在北美混的不錯。對他來說,那裡雖然還算不上什麼可以任意馳聘的遊樂園,可是,分成許多部落的印第安人和最多幾百人的西方殖民者隊伍在他經常可以接收清朝資助的實力面前根本就無法形成威脅。除了每年都要向清廷上繳一定的金礦石和一些稀罕的特產之外,他就是北美的老大。這可比留在清廷跟人爭權奪利爽多了。他如今和馬德一樣也已經步入中年,對許多物慾上的享受早已經不放在心上,能開闢一片屬於自己的領地留給子孫已經是最大的心願了。而究這一切,不能不說是有羅欣和於中的“勸解”的因素。
再加上他也一向跟馬德等人沒有任何的利益糾紛,所以,在過來的一干人中,反倒是最放得開的一個。
“是啊,馬大人,你這麼做可是會讓人取笑的。”胤礽也跟着笑道。到呂宋當了寓公,雖然心裡憋悶,可他也知道這是康熙的大度了。
要不然,以他的所作所爲,最起碼也要圈禁。呆在一個小小的院子裡一過就是幾年甚至可能幾十年,這種遭遇。他想想都覺得不寒而慄。雖然這幾年康熙一直沒有再立太子總是讓他感到心裡癢癢,這一次還特意將他召回伴駕,更是讓他十分興奮。可是,當得知胤褆也回來之後,他立即就清醒了。所以,他目前只想儘可能地在離開之前逗康熙開心,讓康熙能賜給他更大的權利,可以好好的掌握住呂宋……至少。那也算是一片基業不是?
“呵呵……兩位阿哥取笑了。”馬德滿面笑容地看着面前地兩位皇子,笑道。
“馬大人,這位是誰啊?”胤祉指了一下馬德剛纔訓斥的那名官員,又朝馬德問道。
“呵呵……”馬德見這幾個人已經開始注意,便轉過身把剛纔捱了他訓斥的那名年青官員給拉了過來,“這是個不懂理的渾小子。讓皇上和諸位爺見笑了。”
“哦?”康熙和四個皇子一聽,立即就把目光轉過去仔細打量起馬德拉過來的這名年青人。看這小子也就是個從五品的官銜,怎麼能得到馬德如此重視?
“你是兵部的?叫什麼名字?”胤禛一向方正,看到這名年青官員的臉上有些流氣,心中不喜。不過。他也不敢輕易就對馬德看中地人做出判斷,所以只是開口問了一下。
“回……回皇上,四位阿……阿哥。臣、臣兵部員外郎李衛叩見!”
不是外人。能得馬德重視的幾個也不是那些有點兒名氣的了。李衛現在雖然名聲不顯,卻是馬德一直在拉攏的對象。只是這小子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放着馬德給他安排在其臺衙門的官兒不做,居然跑到了京城捐了一個兵部員外郎(這是真的),着實讓馬德很是氣憤。
“李……衛。”康熙看着這個年青人,他對李衛臉上頗爲明顯的那股流氣也是不怎麼喜歡。不過,同樣的,能得馬德看重的人,如今更是追到了體仁閣的宴席上,這可不是普通人能享受得到地待遇。這麼一個人。自然不能輕易地就下結論。別人不能,他也一樣。如果看錯了,他可丟不起這個臉子。
“臣……”李衛地膽子向來不小。要不然也不會對馬德的看重那麼不領情。在江南,除了有限的幾個人,還沒人敢跟馬德這麼來地呢。
可是,現在他面對的可是康熙。這老頭登基御極天下五十年,威望之重,光是往那裡一站就已經讓他有些暈暈忽忽了。而現在這位皇帝更是直接把目光對準了他不住打量,這種感覺讓他恍如一下子跳進了老家某座山裡的黑龍潭的最深處一樣……又壓得慌。
又憋得要死。不過,他在這裡難受,跟他同一張桌子上的其他官員卻是都快羨慕死了。江南總督親自在皇上面前“舉薦”,這是何等的榮耀?這些人大多已經四五十歲的官員們已經預見到李衛日後的輝煌了。
“嗯,能得江南總督看重,必然不凡。年青人,好生加把勁兒吧。”身爲皇帝,康熙是萬目所矚,這麼徑直的過來找馬德已經是讓某些人感到頗爲震驚了,又怎麼能在一個不入流的五品小官身上浪費時間?所以,康熙打量了李衛一眼之後就轉身離開了。不過,他也順便解開了李衛地一道“套箍”。
“馬德,呆會兒到上書房來,朕有話要對你說!”
“奴才遵旨!”
馬德轉過頭無奈的瞪了一眼李衛。治安不好搞,尤其是在司法不健全的時代。所以,對李衛這個治安能吏,他是一直想得之而後快的。
他本想先讓這小子在張伯行的臬臺衙門鍛鍊上一下,卻沒想到這小子居然跑到北京來。而且,李衛聽說他到了京城之後就請假躲了起來,吃準了他不能在京城長住的難處,要不然,他也不會不顧身份的追到宴席上來。可惜,康熙的駕臨使得他的努力化爲了泡影。馬德帶着點兒失望轉身跟着領路地太監向殿外走去。雖然現在距離賜宴的時間還短,可是,皇帝叫人,總不能讓那老頭兒等着呀。
……
“皇阿瑪,這個李衛……兒臣好像在哪裡聽說過!”馬德離開了,所以,他不知道有個人突然開了竅。
“哦?他做過什麼?”康熙並不覺得李衛有多麼的突出。剛纔看了看,一沒覺得這小子有多大膽量,二沒覺得有多少正氣。正打算呆會兒要問一下馬德到底爲什麼看中這小子呢,聽到胤礽的話,立時就開口問道。
“皇阿瑪,當年馬德辦李毓昌案,好像這個李衛就曾要在裡面插過一手。”胤礽略帶些尷尬地說道。當年李毓昌案他雖然沒有直接插手,可是,爲了保住當時的江蘇按察使徐祖蔭,他還是動用了不少力量。可惜。無論是硬的還是軟的,最終都在馬德幾乎全面壓迫的“大棒”面前全體失效。不僅把徐祖蔭給弄去了北海道,還把好不容易拉攏過來地江寧將軍蘇努也給賠了進去。從那以後,整個江蘇再也沒有人敢出來跟馬德明着唱對臺戲。”馬大刀”、“馬王爺”這些個外號也是那件案子之後江蘇的老百姓“送”給馬德的。他當初對此事可以說是十分惱怒,所以便想過報復。馬德他動不了,可是幫馬德的人他還是能收拾的。不過,纔剛查完沒多久,還沒來得及行動,勞之辯那些人就鼓動他掀起清理虧空的風波來,陷害跟他爭權奪利的老大和老八。再接着就是一系列的事情。就再也沒有顧上這件事。
“那可是好幾年前了呀。這個李衛看上去也就二十啷噹歲,當年恐怕也就是十六七歲吧,怎麼可能在那麼一件大案子裡面插得上手?”
胤禩皺眉問道。李毓昌案讓馬德幾乎把江蘇地官場給剃了一遍。不管是涉案的還是沒涉案的。都被他仔細調查了一遍。弄到後來,又因爲有了另一個清官張伯行接替徐祖蔭,跟馬德雙劍合壁,險些讓吏部的官員累白了頭。最後,短短兩年間,受到案子餘波禍及的,比起因爲案子被罷官或者處死的,足足多了好幾倍。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或許,是因爲這李衛是通政使李鱗的弟弟吧。那李鱗是馬德的愛將,向馬德推薦一下自己的家人。也不爲過!”胤礽不動聲色的給馬德來了一記黑手。他雖然現在已經對皇位沒有了指望,可是,這並不代表着他就是一個寬宏大量地人。向康熙訴說馬德任用私人,小小報復一下總是可以地。
“原來是個辦案的能吏。”康熙微微點了點頭,又轉頭看了一眼幾個皇子,說道:“胤禛啊,待會兒跟馬齊他們說一起,把這個李衛調到刑部去吧。看看能不能做出點兒什麼來。”
“兒臣遵旨!”胤禩躬身答了一句。
“呵呵,那不是老王損嗎?胤礽啊。去,給你師傅敬一杯酒!”
康熙注目掃視了一下整個宴席,突然又對胤礽說道。
“是,兒臣這就過去!”胤礽聽到康熙有令,立即從旁邊的太監裡手端過一個酒壺拿在手裡,向不遠處地太子太傅王損走了過去。
“走,咱們也過去瞧瞧。”康熙又是一聲令下,帶着諸皇子向幾個老臣聚集的地方走了過去。
“調李衛去刑部。皇阿瑪想做什麼?難道傳聞要調於中回任兵部尚書是真的?”宴會很熱鬧,可是,向來不喜歡熱鬧的胤禛卻開始亂想起來。李衛能得馬德看重,必然頗有能力,把這麼一個有能力的人調出兵部,是不是爲了避免這個小子跟有可能回來擔任兵部尚書的於中有所交聯呢?雖然這裡面好像並沒有什麼太大的牽聯,可是,胤禛卻總是不自覺的朝這方面想。而且越想越有些深入……不過,他和他的幾個兄弟,還有康熙恐怕都想不到,把李衛調到刑部,那纔算是真正對盤兒。